沈持玉本也不想叨扰陈夫人,奈何宋母这几日不停追问书院之事,沈持玉不得已再次登门。
被仆人带着穿过偌大庭院,一路上朱楼翠阁、碧漪如画,比之京城的权贵之家更显奢华,她被带到一座四面出抱厦重檐敞亭,亭子三面临水,山水空濛,莲叶田田,只是到了这个季节花已开败,唯余一池残荷。
院中几个妙龄小姑娘在踢毽子,时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沈持玉走入亭子,陈夫人笑吟吟拉了她的手,“我早盼着你能来,今日可让我盼着了。”
那日她离开后的第二日陈夫人就想下帖子邀她过府一叙,但她听说近日县衙事务繁忙,怕她不得空便没有下帖子。
陈夫人端庄和蔼,面对她时更是格外的温和可亲,沈持玉总有种不由自主想要亲近的感觉。
沈持玉将手中的食盒拿出来放在亭子内的小圆桌上,笑吟吟道:“这是我亲手做的点心,请伯母尝尝。”
说着她打开食盒,拿出两碟五颜六色的点心并一壶梅子酒。
糕点色彩多样,形制似花瓣,粉嫩嫩的桃花酥,雪团似的芙蓉糕,粉绿相间的青花乳酪山药糕,散了白霜的藕粉桂花糖糕,晶莹剔透似琉璃的梅子荔枝脆、娇嫩似一池春水的玫瑰燕窝冻。
“这真是你做的?”陈夫人手轻轻拿起一块青花乳酪山药糕,自己端详发现上面花瓣极为逼真,纹路亦是清晰可见,笑着道:“我都有些不忍下口了。”
沈持玉点了点头,亦跟着笑道:“我平时里没什么事儿就爱鼓捣些吃食,您快尝尝味道如何?”
陈夫人放入口中,轻轻咬了一口,一股绵软清甜的味道流于舌尖,她眸子不由亮了亮,再咬下一口,醇香软滑的乳酪充斥在口齿间,味道令人叫绝。
江南之地本就善于做各色茶点,她自己府中的厨子更是此中翘楚,然而与眼前这些点心比起来却是云泥之别。
陈夫人很快就吃完了手中的青花乳酪山药糕,又不由自主地捻起一块儿藕粉桂花糖糕,吃了一口更是惊为天人。
她连忙转过头对一旁踢毽子的两个女儿喊道:“快过来尝尝你们沈姐姐做的糕点。”
两个小姑娘正在比谁踢的多,正是兴头上,哪里肯过来。
陈夫人不再理会两个小姑娘,她笑吟吟地看向沈持玉,眼神有些悠远,似乎在透过她看着别人,半晌听她道:“你与你的母亲生得可真像。”
宋灵珊见她被陈夫人留下说话,本就心里有气的她不等沈持玉就自行离开了,走的时候坐的还是沈持玉来时的马车。
一直与陈夫人说话的沈持玉所有神思都被陈夫人的一句话吸引,根本就未曾注意到宋灵珊的离开。
“您见过我的母亲?”沈持玉这才认真端详起陈夫人的相貌,见她面如玉盘,肌肤光洁,瞧着也不过是四十岁。
陈夫人幽幽叹了口气:“何止见过,我年长她几岁,她平日里都唤我姐姐,只是可惜红颜薄命。”
沈持玉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心头狂跳,她咽了口唾沫,才低声问道:“那、那你知道我父亲是谁吗?”
陈夫人的目光顿时复杂了几分,她握了握沈持玉的手,柔声道:“你母亲当年被誉为京城第一才女,倾慕她之人如过江之鲫,但她眼光也高,一直未有看中的人,你外祖父也由着她。后来我家中出了变故便离开了京城,再回去之时你母亲已经不在了。”
沈持玉眸中难掩失落,打小她就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祖父不许她问及父母之事,她年幼时不懂事闹过几次脾气,后来每每问起母亲之事便被祖父打板子,打得多了便怕了,更不敢再向外祖谈及母亲。
外祖生气之时甚至说她是从外面捡来的。
随着她年岁渐长,她偷偷向府中的老人打听,却没人敢告诉她实情,直到参加闺秀门的宴席,被人嘲笑她才知道母亲当年与人私奔,未婚有孕,回到沈府时挺着八个月大的肚子,更在生她之时难产而亡。
而自始至终母亲都未曾透露出孩子的父亲是谁。
当年外祖也因此事遭御史弹劾,外祖自觉无脸见人,多次向陛下请辞,皆被天子驳回,但也因此事被降职罚俸。
沈持玉眨了眨眼睛,眨掉眼底的湿意,早该料到的不是吗。
“您能与我说说我母亲的事情吗?”
她从来不知何为母爱,甚至连母亲的画像都没有,如今能从旁人口中听到母亲的只言片语于她已是最大的慰藉。
陈夫人道:“你的性子与你母亲倒是一点都不像。”
记忆中的少女明媚张扬,恃才傲物,甚至连当朝状元都不曾放在眼里。
曾经天禧十二年的上元夜,烟火腾空,烛影纵横,她与新科状元在齐云楼斗了十二个回合,满堂权贵云集,独她一人以女子之身大杀四方,将当夜最漂亮的十二盏花灯尽数收入囊中。
其中最为瞩目的一盏花灯谜面乃是天家所出,彩头便是一盏皇家珍藏的五彩飞凤八角琉璃灯,而那谜面早已蒙尘三载无人答出。
此战之后,沈碧梧才女之名冠绝天下。
陈夫人口中的母亲风华尽彰,惊才绝艳,令人神往,对比之下自己则显得过于平庸。也难怪昔年她进宫之时,太后娘娘会瞧着她说可惜。
直到今日她方才了悟太后口中的可惜是何意。
她心中触动,忽然间就明了为何外祖父不许她学诗书,不许她碰琴棋书画,可这举动与因噎废食有何区别!
正想得出神,倏然听到一声:“哎哟——”
回头就见方才踢毽子的一个小姑娘歪倒在地,捂着脚踝一脸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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