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问题,你可知道城中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新娘失踪案吗?”池鸢笑望着跑堂小孩道。这里整日鱼龙混杂,是各种消息风声聚集之地,问一个店小二应该最清楚不过了吧。
跑堂小孩咧嘴一笑:“客官若是论起这件事来,别人知道多少小的不清楚,但是小的绝对是知道最多的人了,像您这样打听此事的人,一天没有三五个最少也有七八个。”
“哦,那甚好,你就将此事完完整整的与我道来吧。”“是……客官,其实这件事最开始是发生在数月之前,怪事也不是从劫杀新娘开始的,而是从城西那家待嫁闺中的张家小姐开始的,那张家本来计划来年与城中首富钱家结亲,可哪知还未等到成亲那日,张家小姐就在闺中暴毙身亡,要小的评价的话,只能怪张家老爷见财忘义,原本他们张家与城郊的孙家定过娃娃亲,两家儿女也是从小一块长大青梅竹马,自前些年张家发达搬进城后便翻脸不认人,就在前些时日,听说那日日在家寻死觅活的张家小姐不知怎么的从府中逃了出来,一路来到城郊寻那孙郎,却没想到孙郎早在半年前因为患了重病没钱医治病死了,得知消息的张家小姐一时伤心便寻了处地上吊自尽……客官你猜后来怎么着?这张家小姐不仅没死成还带回了那死而复生的孙郎一起回到了自己家,事情也是从这里开始怪起来的。”
池鸢听得津津有味,也没想到这小子还敢卖关子。“死而复生就很奇怪吗?别打岔快说。”跑堂小孩诧异的问道:“客官,死而复生当然很奇怪啊,那张家老爷也知道孙郎早就死了,为了稳住自家女儿的情绪所以一直隐瞒不说,其实在孙郎病死之前,他们孙家也曾拉下脸来找张老爷借钱看病,只可惜张家老爷不仅没有借更是遣人将他们赶了出去,哎,真是可怜。”跑堂小子话说到这里一阵长吁短叹的,一个半大的孩子老成的像个大人一样。
跑堂小子感慨一阵后在池鸢逼人的视线之下终于缓过神来,他嘿嘿一笑:“噢,小的说到哪了,对,对,就是那张家小姐把死而复生的孙郎带回家之后的事,其实这件事可把张老爷吓死了,他以为孙郎的魂魄是来找他索命的,整日吓得不敢回家,钱家那边也害怕沾上邪气赶紧退了亲,没有张老爷的管束,张家就更没人敢忤逆小姐的意思,自那日起,两人就在家中如胶似漆日日相伴而眠,本来以为事情就这样过下去了,直到一个月之后张家小姐怀了身孕,之后那孙郎的态度就变了,他突然一声不吭的离开了张家,走得杳无音信,便是张家小姐派人去寻去打听也无济于事,毕竟孙郎早就是个死人了,他的坟就埋在城郊呢,客官您说要去寻一个死人该如何去寻,去阴曹地府吗?哎,寻不到孙郎张家小姐也渐渐死了心,她觉得这是阎王爷给她的机会,至少她怀了孙郎的骨肉,可惜好景不长,没过三日张家小姐就暴毙在闺房之中,听闻死状极惨,全身都是刀痕,连眼珠子都给挖了,直到听闻自家女儿暴毙的噩耗,那张老爷才急匆匆的赶回府,据说张老爷后来大病了一场,报官之后衙门的人也查不出什么结果,自此后便成了一桩悬案,其中无一不透着古怪啊。”
“之后又过了许久,此事也渐渐淡了无人谈及,而就在前些时日听闻几家勾栏里的头牌无端暴毙而死,并且那死状和张家小姐一模一样,至于最近闹的几桩劫杀新娘的案子已经不新鲜了,哎,这世道真是乱的很,客官您也要多加小心啊。”
池鸢微微勾唇:“我问你,那张家小姐生得美吗?”跑堂小孩纳闷的挠头想了想:“小的没见过,不过听街坊邻居提起张家小姐生得极美,不然那首富钱家的儿子也不会无故看上她。”
池鸢笑着又问道:“如此想必勾栏院里的那几位也是美人吧?嗯,这么说出嫁的那几位女子一定也生得水灵。”“对对对,客官说的对极了,听江湖人说这都是一个名叫千面鬼的人干的,他生性好色喜爱虐杀美人,如此说来倒也和这些事迹对得上号,只是这么个大魔头为何要一直盘踞在平阳城里,哎,如今闹得人心惶惶,已经有好些要出嫁的人家都取消了日子。”
听完故事之后池鸢心满意足的走出了客栈,她向那小孩问过了事发之地,于是出门之后就直往城西的荒郊走。
室外寒风阵阵还飘散着丝丝小雨,越是临近黄昏街上的人群就越是稀少,池鸢直到天黑才走到西城门,这个当然是始料未及的,她一边散步一边观景孰能料到这座不起眼的小城会如此之大。
池鸢前脚走出城门,后脚城门口的守卫就急匆匆的将城门关闭了,近日城中出事不断,官府的人已经下令实行了宵禁制度。官道上空寂无人,唯有池鸢一人在撑伞漫步,脚下积雪渐渐融化在冻雨之中,踩上去略有湿滑,路旁树影在寒风下婆娑晃荡,风声吹面阵阵凄厉嘶鸣,四处一片惨淡之色,若无月光的照映很难看清东西。
池鸢突然折道拐进了林间小路,按照步数推算再走上百尺的距离就要了。风拂山林吹落一片积雪敲击在池鸢的油纸伞面上,安静之中这几许意外颇让人惊悚。池鸢低头数着自己步子,数到一半突然察觉到什么,抬眼之际,突然瞧见雪色之间陡然映出了一片似血的红色。
池鸢快步走过去,才发现那是一顶被人遗弃的花轿,花轿鲜艳的红色在这片雪地上显得格外刺眼,地上还散落着几片红色的碎布,其上龙凤呈祥的花纹清楚分明。突然,风卷起了花轿半边的垂帘,滚动的帘幕飘拂的弧度诡异得像一个人在里边朝池鸢招手。
这里的确有很多孤魂野鬼,但坐在花轿里的那位却不是新娘本尊,是一些喜欢捉弄的小鬼在里边吓唬人。池鸢信步走过去,直接掀开花轿帘子往里边探查,轿中整洁如新,坐垫角落里还散落着红枣和花生,视线往下,突然瞧见红缨布盖之下露出了半只红绣鞋,在月光的照映下鞋上的金丝闪动着奢靡又精致的光芒,仿佛在昭示着逝去的这位新娘显赫的身份。
风声突然将远处的说话声传进了池鸢的耳朵里,她放下垂帘离了花轿往人声之处追寻,小心探走几步,就见林中闪烁着火光,旁边有一队人马正围聚在火堆前小声说话,池鸢无声的飞上树端,没有惊动一朵枝丫上沉积的雪花。
凑到近处看了,才发现这些人不就是白日里在客栈见过的莲花宫弟子么,池鸢半蹲下身鬼鬼祟祟地偷听他们说话。
“师兄,要不我们继续赶路吧,能早一日回到断崖谷就少一分提心吊胆。”“不妥,今日听道上的兄弟传信,赵无咎就在这附近活动,若是贸然赶夜路遇上这个大魔头那就完了。”“哎,前有拦路鬼后有追命人,这可怎么办,究竟是谁要与我们莲花宫的人作对?”“不知道,我们莲花宫向来不与人结仇,若强行说有什么恩怨,那也是上一代宫主和桃花坞之间的事情,但此事早就翻篇了。”
池鸢正听得兴起之时,突然感觉林子深处好像有人在窥视,细探之下还能听见什么微小的动静正慢慢朝这边靠近。然而此刻底下的莲花宫弟子们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浑然未觉即将到来的危险。
直到靠近之时,莲花宫的师兄才有所警觉,他站起身冷喝一声:“是谁,藏头露尾的算什么英雄好汉,快给我滚出来!”余下的弟子纷纷抽出手中的佩剑将师兄围起来摆出门派剑阵。
暗处的人也没继续藏着了,簌簌的踩雪声中走出了十几个持着长剑的蒙面黑衣人,他们没想到林中居然潜藏着这么多的杀手,心中顿时凉了一片:“你们是谁?是不是与前些时日击杀我们弟兄的恶贼是同一批人?”
但回答他的是一片肃静又沉闷的杀气,一个黑衣人站出身来,他举起剑对准了莲花宫的师兄,在月光的照耀下,那银白的剑刃刺目得让人不敢直视:“动手!”一声令下,所有蓄势待发的杀手一拥而上,那迅猛利落的杀招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专业杀手,“你们是风雨楼的杀手!”直到这一刻所有人才明白真正要追杀他们的是谁,能有如此追踪本事的杀手必然是风雨楼的人。
虽然莲花宫的弟子们在池鸢眼里看来武功很弱,但若是放在寻常人的眼中还是有一些看家本事的,就比如当前他们摆出来的剑阵,面对出招狠辣不留情面的杀手,还是有一些抵抗的资本。不过,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为首的那名杀手内力极其厉害,他几道剑气之下直接破了剑阵,就在莲花宫弟子溃不成军的时候,池鸢抛出了灵兮剑,银光飞耀之间,直向领头的杀手而去。
池鸢这次出手并非出于好心同情,她之前就颇受风雨楼的杀手照顾,落难之际,被人戏耍的滋味她永远也忘不了,如今遇到老对家,怎能沉得住气?
“谁?”领头杀手被池鸢飞来的一剑击退了一步,他的感觉十分敏锐,一眼就察觉到池鸢的藏身之处。池鸢摘下帷帽对他挑眉一笑,在后者疑惑的目光跳下树梢,抬手接过了飞旋而回的灵兮剑。
“多管闲事,一并杀了!”那头领持剑冲身刺向池鸢,池鸢回剑击挡,杀手冷哼一声一剑快速刺向池鸢的眼睛,同时还抬腿扫向池鸢的下盘,池鸢以牙还牙,右手挑剑,左手一掌就送他飞出了数丈之外。这杀手也属实厉害,接了池鸢一掌之后还能安稳落地,他站在原地调息了一会飞身又执剑刺来。
两人在一处缠斗,余下的杀手便围杀着莲花宫的弟子,破了剑阵之后的弟子们武功不及杀手,毕竟温室的花朵缺乏历练,哪能及得上这些成日刀口舔血的杀手经验老道,当然,这些杀手击砍的地方也十分毒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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