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古典言情 > 沈医生,本王心慌 莲花北旋

24.善恶到头终有报

小说:

沈医生,本王心慌

作者:

莲花北旋

分类:

古典言情

朱安麒潜水救母,扶着王妃上了小舟。抬头天颜近在咫尺,霎时鼓乐齐喑,只觉得整片天地都匍匐在他七叔投下的阴影里。

“翊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王妃蹲福见礼,眼神闪烁无比:“原是王叔驾临,我这张嘴该打!该铰了舌头去!叔叔既到,怎不教奴才们传个话儿迎驾?”

“本王做事,但凭兴之所至,”翊王悠悠步出小舟,翠漆描金折扇当胸,月下竟流转孔雀翎般的绚丽彩晕,“皇嫂既知我在姑苏,长日无聊,这许多人吃席面偏不捎带本王。可不就只得做个恶客了?”

王妃忙道:“断断不敢惊扰叔叔,在此设宴,原为的是捉拿白莲教妖女。”

“哦,有这等事?”

王妃忙唤侍卫涉水搭作人桥,请王爷移驾主舟,但翊王踞小舟不动。

隔水相望,但见主舟甲板上乌压压跪了一片,连赵王公也行了大朝会的八拜礼。唯林凤璋呆愣愣杵着,被褚雪鸣攮了一肘子,这才一喳喳垛在地上。

林凤璋埋下头暗自称奇。只遥遥一望,那翊王风度俨雅而眉目有剑气,一看便是个极为精明强干当世之杰,春秋正盛,端的是龙骧虎步的英主气象。

然而翊王说出来的话,似乎就不那么英明了:“此事办得足见用心。剿白莲妖人与抗倭原是一理,祖宗成法八个字——大水漫灌,宁枉勿纵。”

王妃也不敢回主舟了,扶着船栏细声应道:“妾身妇道人家,原就糊涂,叔叔只管示下,全凭叔叔主张。”

翊王点点头道:“我想也非你一人之功,自当论功行赏啊。”

这时又来一飞舟,上来一个五短身材的胖子,看着憨实有福,这是南顺王爷从金陵来了。忙左手压右手,躬身问殿下安。

翊王神色和煦,虚扶道:“我们自己亲弟兄,迎坐迎起闹虚文儿做什么?摆桌家宴才是,有酒须当醉今朝,兄长莫不是怕七弟吃穷了你?”

南顺王搓手道:“是我屋里头这口子粗笨得紧,别败了殿下的雅兴。”

“皇嫂太贤德了,五哥还不知道她给你挣了多大的脸面。”翊王似笑不笑,“真是个角色。”

王妃握手帕子站定,笑道:“有叔叔这句,够我受用半辈子。”

南顺王低声呵斥:“崔令仪,这里有你说的话?用不着你瞎张罗!”

朱安麒垂手侍立。汗湿重衫,用手提了提前襟又放下来。但是听着那戏台上,音乐怎么愈发像出殡的?浑身发噤,起了鸡皮寒栗。冷热夹攻,朱安麒觉得自己就像那摆盘里的雕花萝卜。

翊王哗的打开了折扇,又一折一折折拢来,挑着眉头说道:“说起家宴,听闻皇嫂新近认了个义女?”

南顺王说:“这事儿我压根不知情!宗牒上的事哪能这么胡来?”

王妃早收了怯色,冷笑一声,向来觉得南顺王窝囊,不能给安麒挣个好前途:“恁连亲儿子都不挂心,何况干闺女?”

翊王笑道:“巧极!本王也认了位义妹,皇嫂认不认他?”

王妃乍听以为是要论个认不认亲,忙讪讪赔笑:“莫要说殿下的义妹,就是殿下身边的一条狗,那也是千真万确的天潢贵种。便是您靴底沾的泥,那都是仙露明珠!就是把我的脑袋摘下来当椅凳,便死也为荣,是祥云罩顶的满门之福啊!”

翊王折扇轻挑锦帘的一刹那,南顺王妃才知道这个认字,原来是认识不认识。

朱安麒跟在最后,却是头一个瞧见床边横卧的乌金马鞭。

床边有他的马鞭,明黄软烟罗帐里的是沈抒遥。紫檀案上药吊子正咕嘟作响,方才七叔哪是在月下独酌,分明是守着红泥炉子亲手煎药。

夜风卷着水汽扑进船舱,把刚点的油灯倏地一暗,少顷才缓过魂儿似的亮堂了。灯苗儿跳起来那刻,南顺王妃活见了鬼!见了黑白无常!脸上肌肉一抽一搐:“搞错了搞错了,错大发了!定是哪里岔了!此人明明是白莲教的妖女……”

“他若是白莲妖女,”翊王撩袍向中间太师椅上坐下,又摆手命三人坐了,慢悠悠转着翡翠扳指,“本王便是白莲教主了?”

王妃哪里坐得,跌跌撞撞抢进来,平地竟走得七歪八扭,活脱脱醉汉般扑在砖地上,浑身绫罗抖得筛糠似的:“这…这怎么会跟殿下扯上关系啊!”

“闯了我的舟,打翻了我的药,动了我的女人,”翊王喉间滚出声笑,一碗茶都扣在了桌子上,“原来都跟我没关系?”

王妃犹不信邪,推开把脉的太医就要细看。却被南顺王爷打倒在地:“你真的是活到头了——这是殿下的人,是天下之母!”

王妃给这一巴掌打得酒才半醒,不知道是地上,只感觉还在水里,她飘在水上活像被钓钩刺穿的鱼,鳞甲都叫人剥尽了。

“沈娘娘!菩萨转世的活神仙呐沈娘娘!你醒醒,我生生世世给你当牛做马啊!”身子拧动着抑着哭声,憋得额头和项上蚯蚓样的筋绷得老高,磕着头泣不成声,“殿下,殿下!贱妾有眼无珠,有眼不识泰山啊!贱妾真的不知道,贱妾八辈子也没这个胆啊!”

侍女们将沈抒遥扶到里间去了。朱安麒望不见人了,才膝行两步恳挚道:“七叔,我母亲她真的一无所知啊!”

“贱妾但凡知道,殿下就把我的眼珠子当泡踩!”

“那本王今天还就要听听响了!”

王妃唬得登时厥过去,朱安麒疾步上前掐人中,又帮母亲揾了眼泪。然而哭岔气是止不住的,就像打嗝一样,王妃目眦几裂眼前昏昏感觉乌烟鲜血不辨头脸,认定就是自个丈夫的腿就扑将上去搂着便嚎啕:“王爷你也吱个声儿啊!你也使使劲行不行啊!使劲总比不使劲好吧!”

南顺王爷防贼似的躲开她,用颤抖的手,托着渗出汗珠的脑门,许久才抖着声吃力地说道:“殿下暂息雷霆之怒!贱内愚蠢胆小,狗肚子装不下点东西!料这泼天祸事定有主谋在后,她又是教人当枪使唤!”

翊王说:“容她说便是,如何发落我自有章程。皇嫂,我若杀你,哪个救得?我若想保你,哪个害得?”

王妃闻得此语,胆气倒壮三分,两手一撑望定翊王嗫嚅:“殿下圣明烛照,我有些处是不检点,兴许是弄错了什么事,但我没有二心。必是这样的,不知哪里错了,惹了圣怒…我实不曾蓄意为难沈娘娘,这可是咱们大明朝天下第一的金枝玉叶啊!”

南顺王着急:“非得把话掰碎了你才能听懂?这会子还满嘴胡吣!殿下的眼睛无处不在,只是殿下情愿看到还是不情愿看到!”

翊王端坐紫檀交椅,拔了拔毛笔上的浮毛:“生死荣辱原在你的一张嘴上。现在看,满口的牙不必留了。”

忽闻侍从急报:“江苏布政使求见!”

主舟上诸人正自惊疑。听不见小舟忽起叱骂,间杂妇人啼哭,只模糊听到接着一声响,像蓦地有人放了个爆竹,又像什么东西突然倒在地上。大家谛听,一下子酒醒得双眸炯炯,互相用目光询问着,心里都不得要领。

只有布政使自觉把翊王的脾气摸得透透的。翊王殿下喜怒不形于色,方才却亲眼看到他与王妃闲言絮语,温馨亲情如同家人。又明晃晃昭告天下,捉拿沈氏之事干得漂亮。这句话可就有千斤重了,足证底下人这回的差事,正正搔着王爷心窝里的痒处。

布政使虽已向南顺王妃讨过赏,到底晓得南顺王府并非实权所在,这笔银子猴年马月究竟不知几时好到。索性一溜烟蹿了出来,趁热打铁,腆着脸要个彩头。

“大人在帘外回话便是,”侍从说,“江风忒大,大人若没火烧眉毛的差事,改日再来请安吧。”

“下官省得!下官这差事原就是王爷门前的犬马,哪个不长眼的要闯——”布政使梗着脖子,龇着一口黄板牙,“汪汪!”

“劳驾递这个与殿下。”布政使啐了口唾沫搓搓手,嬉眉笑眼掏出沈抒遥的认罪状。洇着一块猩红点子,分不清是印泥还是沈抒遥受了拶刑留下的血。

侍从捧着状纸进去片刻,珠帘哗啦一响:“殿下传见。”

布政使虾着腰钻进舱里。只见南顺王一家同一侧站着,造型像三个兵马俑。

看到翊王神气倒是平常,啜一片茶叶口里嚼着,眼皮都不带撩的。

忽而两指拎着那罪状往烛台上一送,火苗子腾的蹿起半尺高——

烧了。

布政使下巴险些砸着脚面,喉结上下滚动似吞了秤砣。

翊王指尖叩了叩案上余烬:“吃了。”

声音不重,直透九重。

布政使吓得身子一挫,却一个字都不敢说,抖索着捧起带火星的灰渣往嘴里塞。刚入口便激得一迭声呛咳,忙攥拳抵住牙关,硬把酸水憋回去,挤出张比黄连还苦的谄笑脸。

清芬袅袅,翊王扣着茶碗,神定气闲地说道:“此案有多少卷宗,你回去便照数吞了多少。”

布政使脸色已紫得像茄子皮似的:“是——是!千岁爷赏的仙丹,龙气儿熏过!主子高天厚地之恩,这就是主子体恤我们了!哪辈子才熬得这个福分?都情愿的!欢欣踊跃还来不及!”

狗颠屁股地进来、人仰马翻地出去。布政使上了筏子,像一只被赶得筋疲力尽的鸭子,撇着腿一步一软踅回到主舟上,噗通一声软在地上,再忍不住哗的一口吐了个满世界都是。

他的两位同僚正东也张张,西也望望,忽而坐下,忽而站起,没有一霎安稳。

那刘御史本是京官。见的世面大,人头熟,历事也多,深得人情世故的,抿着嘴略一默谋,想这翊王马上取天下,柔道治天下,向来喜怒无常,便再观望观望。

因问及排头兵布政使,布政使心想哑巴亏可不能他一个人吃,便一脸阴笑,拉他们共沉沦:“殿下今儿兴致高,随意些,不要做神做鬼地拿捏着,你我总不会落空就是了。”

按察使哎呀呀道:“我还疑你大惊小怪,谁知竟是你对!你是第一个吃螃蟹的啊!”

刘御史一口漱口水含着听完,竟咽了。两人携手来到小舟,翊王斜倚凭几命坐了。刘御史听翊王讲话,似训似戒,还带着点郑重其事的安抚,像是谈心,又在不动声色地安排军务,感觉翊王每个笑都是那么地耐人寻味!摸不清上头到底想的是什么,刘御史就不发言。

按察使却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将如何巧立名目迫害沈抒遥竟说了个遍。

翊王笑吟吟啜茶说道:“真像戏里头说的,有意思。”

王妃突然扑来:“你们血口喷人!”

刘御史闪得快,胖按察卡车侧翻发生叫唤。

翊王看笑了:“陈臬台,你可是上月八日方自陕地调任来。陕西五府并太原道,旱蝗霜三灾并至五载,野无青草,十室九空,仓廪悬磬,拯救无法,民至卖妻鬻子以活。官仓耗子都饿死一片,瞧你这身膘,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