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屋外的大雪还在细细簌簌地下着,孩子在摇蓝里睡得正香,夏青珉却睡意全无,她坐在桌前,用手支着头,看着眼前不停跳动的烛火,屋子里愈发安静了。
夏青珉想不明白白日里萧寅为何会有那般奇怪的举动,此刻她的脑海里反复地回响着萧寅雪地里的话,什么叫“纠缠不清,至死方休”?
她承认从前是她非要纠缠不清,明明知道他不爱自己,却还是不肯死心,非要去他跟前晃,非要去做那些丢人现眼的事。好在她虽耗费些光阴,但也终于学会知错就改,可怎么如今却是萧寅要纠缠不清了呢?只怕是他今日被冻得有些神志恍惚了吧?
无论如何,她是都不敢再去招惹萧寅的。那五年,只一件事被她刻进了骨子里——得学乖。
她从前拘于夏家,过着仰人鼻息的生活,她没见过城外的青山绿水草长莺飞,没见过城里的灿烂烟火人间百态,可她却见过苦难岁月里唯一璀璨的光。她不够漂亮,也不够聪明,但也曾拼尽全力想要去够那束光。
那时她跟着钱先生学习看账本,萧寅虽归家许久,仍是从未到过她的潇湘苑,更遑论过夜,甚至只字未提圆房之事,她也默契地从不过问。
记得那年大年初一,也是这样一个大雪天。
众人去给老祖宗拜年,夏青珉第一次与萧寅并肩而立,那是她头一回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是这萧氏主母。可眼里的余光还是注意到了萧寅克制地看向夏青瑶。
虽说新妇拜年都得着红,她也一身红衣照人,可将她与青瑶放在一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孰优孰劣。她维持着体面的微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晚宴过后,萧府抛开了往日的明争暗斗,迎来了难得的阖家欢乐,就连萧寅也站在雪地里看着众人玩烟花爆竹。
夏青珉安静地站在萧寅的身侧,也不自觉被夏青瑶的身影吸引,她依旧那样明媚艳丽、充满生机,看得久了心中就酸涩不堪。
“夫君,我有些乏了,想先回房。”夏青珉不欲再看下去,低声询问道。
萧寅手中依旧握着佛珠,默不作声,连多余的目光都不肯分给夏青珉,夏青珉安静地转身,就连踩在雪地里也不曾发出半点声响。直到夏青珉的背影消失在廊下,萧寅才回过头看她一眼。
夏青珉并未回潇湘苑,她心里有些难过,想着横竖睡不着的,便去了账房。
账房也不似平日的热闹,应是此时萧府最安静的所在,除了留值就只有她自己。她想着好不容易过节,便唤杜若回去歇了,等到坐在灯下核算账目手脚冰凉时才发觉自己竟未带手炉。此时夜已深,夏青珉不想再去麻烦别人,于是一边向手中哈着热气,一边执笔勾画演算。
萧寅是待众人散去才独自前来账房拿通宝钱庄的账簿。
今夜人少他心中清楚,正因如此,他瞧见主堂里的灯才觉得诧异。待他推开门,却见夏青珉伏在案上睡着了。
夏青珉一袭红衣消失在廊下的画面在他眼前一闪而过,“啪嗒”一声,夏青珉手里笔尖墨渍滴在案上,萧寅行至案前,取下夏青珉手中的笔,指尖措不及防传来凉意,他稍许愣神,最后将自己的大氅披在了夏青珉身上。
夏青珉是被杜若摇醒的,杜若说秦小爷差人来告知她:“夫人在账房睡着了,怕夫人着凉,特来通报一声。”杜若闻言忙赶过来了。
夏青珉轻轻抚摸着身上的月华锦绣大氅,想起今日与她并肩的萧寅,他当时便是披的这件。她知道萧寅对她的怜悯是来自于夏青瑶,可她心中还是欢喜得很。
自那以后,夏青珉就开始在萧寅面前着红,每每她仿着青瑶的打扮出现在萧寅面前时,萧寅的目光便会在她身上多停留一瞬。只为那一瞬,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年后没多久,萧寅又离开了闵州城,同先前一样,只是差人来告知一声,一样的不知去往何地,一样的不知归期何时。此后的三年里,他都是想走便走了,想回来便回来了。
夏青珉知道,自己不是他挂念的人,自然是不必有所交代的。青瑶和萧礼也时常外出游玩,可夏青珉知道,只要青瑶还在萧府,萧寅就始终是要回来的,哪怕是以这样的方式回到自己身边,她也知足了。
夏青珉会给萧寅写信,信里写过堂前的杏花落了,梁上的紫燕回了,树梢的枇杷熟了,院里的桂花开了,厅后的梅花谢了。夏青珉知道萧寅从不回,却还是一笔一画认真地写着。
只是后来她在信中写道:青瑶已有身孕。她料想,他定会回来。
那日,夏青瑶来苑中找她拉家长。
“阿姊,你当主母累吗?”夏青瑶把玩着手中的玉佩,那是她与萧礼的定情信物,不等夏青珉回答,她又自顾自地说起来:“我看着都累,天天与那些叔伯婶娘周旋,甚是无趣。”
夏青珉笑而不答,她从来都没有选择的不是吗?低头继续看着手中的账簿,这管家一事,如今她也算是得心应手了,“今日礼郎不来缠着你了?”
“他呀,我都懒得理他,我随口一说想吃乌山西梅,他就出府买去了。”夏青瑶不以为意。
“如此这般将你捧在手心不好么?”夏青珉道,青瑶从来都是被偏爱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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