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徒然深重起来,宛若一层又一层幕布,将学院包裹在滞闷的寂静里。乔伊没有开灯,只任由宿舍窗外微弱的路灯投下一道昏黄光线,让她能勉强看清手中文件。她摊开“LPS-05”档案,反复在标题与那行手写批注之间扫视。自从她发现自己童年或曾背负某种“实验体”身份后,心中不时翻涌惊惶与愤恨,但更多的是茫然:为何偏偏是她?拉普拉斯妖究竟又扮演何种角色?她翻动页面,生怕漏看任何只言片语,却始终无法把这些支离破碎的信息拼组成完整真相。
宿舍屋顶的老旧风扇发出呜呜声响,好像也不堪这深夜的闷热。曾经温馨的居住空间,如今在阴影里像监视者。乔伊时不时抬头张望,生怕保卫处突然来抓人。她已经将档案藏进床垫下,仅保留最关键几页独自研读,然后用手机拍下备份。林忻则站在门口,耳朵贴着门板,轻声提醒:“外面看上去暂时没人,但你动作快点。咱们还不确定有没有人盯梢。”
乔伊点点头,继续盯住那行熟悉又陌生的英文缩写“LPS”——拉普拉斯计划。她愈发觉得,这并不仅仅是学院合作项目那么简单,极可能牵扯到各方势力对于“量子意识”或“高维干涉”的研究。真正的意图,无论是保护世界,还是用它来控制世界,都令她不寒而栗。想到那个在自己脑海中时隐时现的神秘声音,她的指尖止不住一阵颤抖。
这时,顾子衿突然在宿舍门外压低嗓音喊着乔伊的名字。林忻急忙打开门,让他闪身进来。顾子衿脸上写满了疲惫,却也带着一丝急切,朝乔伊说明:“我刚收到学姐的消息。那位老研究员——就是严教授以前的同事——愿意见我们,但只说让我们今晚十一点到旧体育馆后门那儿等,姿态相当神秘。”
乔伊站起身:“老研究员……”
“对,好像是叫罗博士,曾协助严教授做过早期的数据分析。多半也知道‘LPS-05’的内幕。”顾子衿一边说,一边快速扫一眼乔伊写下的笔记,“你这边又整理出什么了吗?”
乔伊把手里那页附有“意识干预实验记录”的材料递给他:“从三岁到七岁,被称为‘J-01’对象,实验地点不在学院本部,而在某家合作医院的封闭楼层。具体过程写得含糊不清,但反复提及‘模拟高维意识场’……看到这里,我脑后直冒冷汗。配合之前那些零碎线索,恐怕那时的我就被迫接受了某种潜意识暗示。拉普拉斯妖也许不是凭空而来。”
顾子衿深吸一口气:“难怪每次它在你脑海出现,既有预感式的警告,也混杂着你童年记忆的场景。它可能是实验残余,也可能已与外部更神秘的力量连接。”
林忻在一旁听得心里发怵:“这个学院怎么会允许这样的试验?难道没有伦理审核吗?”话虽如此,可想而知,如果学院高层真有意推动,一份虚名的伦理委员会又怎能拦得住。再加上背后是否还牵扯强大的资本或势力,也说不准。想到这里,林忻只觉得手脚发冷。
最终,乔伊把档案小心折好,与顾子衿和林忻商议:“好,我们按学姐说的去见罗博士。或许他知道更多细节,也可能能确定严教授那里出了什么状况。不过路上一定要小心‘H’的人,他们估计就在暗处盯着。”
万籁俱寂之时,他们三人轻装简行,悄悄离开宿舍,径直往旧体育馆方向走去。夜晚的校园行道树伫立在微弱月色下,影子像一个个沉默的巨人。乔伊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仿佛地面会随时塌陷。她脑中偶尔又飘过拉普拉斯妖的冷笑:“你以为见到那个人就能挖出真相?命运之轮早已转动,你只能做局中人。”
这声音让她心口一紧,差点踉跄摔倒。顾子衿忙伸手扶住她:“你还好吧?”乔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没事,走吧。”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刚才那一瞬间,她似乎瞥见远处的操场边缘站着一道朦胧身影,恍惚间又空无一人。她怀疑自己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真实,什么是拉普拉斯妖投射的幻影。
旧体育馆后门果然破落不堪,周围杂草丛生,偶尔有夜风掠过,沙沙声仿佛嘲笑他们此行愚蠢。顾子衿默默用手机打光,然而猎猎冷风中,只有孤零零的铁门,锈迹斑斑,似乎没有任何人影。十一点一刻了,罗博士为何还不露面?
正当三人焦躁之时,后门那扇铁栏杆忽然轻响,紧接着里面探出一个戴着口罩的老人脑袋,压低声音喝道:“说好了你们只来两人,怎么还带个女娃?”乔伊皱眉,刚要解释,顾子衿抢先开口:“她就是当事人,想知道‘LPS-05’真相很正常。”
怪老人瞅了乔伊一眼,目光忽闪忽闪:“跟我进来吧,说话小声点。”然后他带路让三人进入破旧体育馆里。这个地方早已废弃多年,地面凹凸不平,扶梯上堆着各式杂物,空气里隐约有霉味。穿过好几道幽暗过道,罗博士才带他们来到一个小房间,一盏台灯孤零零亮着,映得墙面斑驳。
“你们要问什么?”他见乔伊还是戒备,便冷笑一声,“放心吧,我在学院干了多年,看过腥风血雨,也早习惯了。当年协助老严时,我就猜到这档子事早晚爆。我能说的就说,你们想听便听。”
顾子衿直接亮出档案中截取的关键页:“这份‘LPS-05’记录,是否当年秘密实验里真正最核心的项目?”
罗博士看了一眼,嘴唇轻抖:“你们……果然拿到了。好,这事儿我得先声明,当初我们只是小范围做早期尝试:利用量子纠缠理论,引入所谓高维粒子计算架构,然后将之与人类深层意识耦合,看可否实现某种对未来走向的‘先验感知’。讲白了,就是想让人具备‘预知’之力,或者某种概率分布的高度感应能力。而这个受试对象,代号J-01……”
罗博士说到这里,眼神在乔伊面庞停留许久,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我记???那孩子很乖,测试时经常发烧,多次出现短暂意识错乱。老严曾极力反对继续扩展实验,但顶层没听,还搞了后续升级。后来……后来我也离开研究团队了,就算想帮也无能为力。”
乔伊张口结舌,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后来你们做到了吗?所谓对未来的计算……成真了吗?”
老人苦笑:“做到了部分。至少分析系统可以通过量子算法将未来某些趋势做概率模拟,再‘投射’给受试者。受试者就像一个通道,能把高维解读翻译到现实中。但是副作用很严重,因为人类的大脑根本无法同时负荷太多信息,对孩子们的创伤无可估量。”
乔伊拳头越攥越紧:“那我脑海里的‘拉普拉斯妖’,就是那个所谓投射产物吗?”她有些激动,按捺住内心翻腾的情绪,“它时常给我预感,甚至干涉我的思维。”
罗博士听完眼神陡沉:“想必如此。当年我们选用拉普拉斯妖一词,正是隐喻系统可预测且掌控世界任意微观状态,只不过实验终没能完善。失控的拉普拉斯模型既可能毁灭自己,也可能引发难以估量的后果。我也不清楚,你醒来后有没有出现什么异常体征?”
乔伊苦笑:“记忆错乱、偶尔失控、其他异象都有。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林忻听到这里,心中五味杂陈:“当年你们这些研究者,就不担心毁掉那个孩子吗?”罗博士摇头叹息:“若是让我重来一次,我宁可从没参与。这世界上,总有人想操控命运,却牺牲了无数人的自由意志。况且这背后还有更多利益相关,一旦成功,我们学院就能一鸣惊人,甚至在国际学术圈攫取巨大资源。”
顾子衿皱眉:“所以,现在‘H’也盯上这套系统,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老人迟疑道:“恐怕还是为了延续研究,只不过动机更极端——听说他们想整合世界各国在网络与量子领域的机密数据,以此建立一个能‘演算未来’的庞大体系。只要能掌控所有信息节点,他们便可先人一步操纵国际政经大势。老严本想阻止,但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说到这里,罗博士突然神色一滞,迅速朝门口挥手示意:“嘘。”只见外面隐约传来脚步声。所有人刹那间噤若寒蝉。正当他们疑惑是谁闯进这荒废的馆内,那脚步声又似离开,杳无踪影。乔伊心惊道:“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不安全。”
罗博士收起台灯,一把抓住乔伊的手,小声道:“孩子,如果你能再见到老严,一定告诉他,别再和那些人硬碰硬。一旦拉普拉斯模型被‘H’激活,你可能会遭遇更可怕的利用或威逼。拿到的资料越多,你们也越危险。”
乔伊还想问更多,对方却示意:“够了,我说再多也没用。你们走吧,老头子我也该转移了。今天说的,算是死里逃生的吐露吧。”顾子衿、林忻与乔伊交换眼神,知道不能久留。三人只好半信半疑,跟着罗博士回到那扇破旧侧门。临别时,老人轻咳:“如果真要探寻更多,可以去学院实验南楼八层,那是最初实验设备存放处。也许你们能找到老严留下的只言片语。”
夜已过半,三人心头沉甸甸地返回宿舍区。一路上他们无言,直到快到宿舍楼门口才停步。顾子衿稳住情绪:“看样子,‘H’想要的东西更多,并非只局限于你脑中的那点预知。如果他们能全面激活量子架构,世界上任何系统就再没有秘密,连人类最私人化的思想或许都要暴露。他们说不定还会把它武器化,干涉各国决策。”
乔伊想起拉普拉斯妖那居高临下的口吻,心中一股寒气:“或许它本身就是一种武器,如果失去人性的约束,很可能成为摧毁理智与自由的灾祸。”她与拉普拉斯妖共生到如今,既不愿承认它是个纯粹恶灵,也不敢想象某天它真被彻底释放,会是什么下场。
林忻叹了口气:“我们下一步怎么做?直捣实验南楼八层吗?那里据说戒备森严,没有高层授权根本进不去。”
乔伊缓缓摇头:“不能鲁莽。先把今晚得到的信息与档案交给学姐,再一起商议。也许我们需要更多外援……还有,我还想再尝试联系严教授。哪怕只是一条暗号,也许他还活着。”她再度抚摸口袋里那几页“LPS-05”文件,仿佛那里藏着宿命的暗示,让她即便身处黑夜,也要继续前行。
回到宿舍后,他们各自分头洗漱,准备短暂休息一下,待天明再做打算。乔伊身心疲累,却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脑中尽是杂乱思绪。她最终还是坐起来,再次打开那几页实验记录。昏暗的台灯下,纸张泛黄,字迹陈旧,错落着曾经的狂妄与苦痛。她想起罗博士临别时的那句话:“一旦拉普拉斯模型被‘H’激活,你可能会遭遇更可怕的利用或威逼。”
乔伊忽然有些后怕,深感自己可能真成了某种“活钥匙”。无论是学院高层还是“H”,他们都虎视眈眈。她低声问自己: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拉普拉斯妖在她体内彻底苏醒,而她没有能力压制,那她会不会变成所有人争夺的棋子?甚至酿成一场灾难?
桌上的手机振动一下,她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简短文字:“命运无法更改,但你可以选择遗忘。——L”
短短一句话,却像是一记惊雷。对方是谁?为什么对她说“你可以选择遗忘”?是让她放弃追查吗?还是另有深意?她立即回拨过去,却提示号码不存在。难道,这世界上有人在暗中保护她,或警告她?
她神色枯竭地想:也许这就是拉普拉斯妖对“命运之轮”的注解。当所有人都想把握未来的方向,却没有人能真的跳出被演算的宿命。或者说,人类在绝对预知面前,只是彷徨无措的灰尘?这想法令她阵阵心悸。
终于,她实在见不着希望,只能趴在桌上痛苦地阖上眼睛,让沉沉困倦把她卷入一片浑噩的梦境。黑暗中,她仿佛再次置身于那个封闭病房,小小的自己坐在床沿,看着雪白墙壁上投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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