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盈这几日紧紧跟着兆慎,比之前的更夫缠得更紧。兆慎身上的阳气被她吸走了不少,精气跟缺了口一样,怎么也堵不住,身体日况愈下。
而且她每次都在兆慎找姑娘的时候,朦朦胧胧地显出半个身形,凑在他的耳畔阴测测点说道:“兆郎,井底好冷,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回家啊……”
兆慎多次在关键时候被她吓到昏厥,如今已是再起不能,他好面子,至今还没去找过大夫。
可盈深情的望着痛哭的男人,轻声道:“我这般爱他,又怎会害他呢?”
“……他答应过我,等我回来就去为我赎身,待我脱了贱籍就给我一个名分。”她喃喃自语。
可盈原以为自己在地府想通了不少,可当再次面对负心汉时,心中的苦痛却好似并未减少多少。
她梳弄那晚,赵慎一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后来他又日日前来,甜言蜜语、你侬我侬。
“有日他送了我支素银钗,说要和我做对寻常夫妻。楼里的姐妹都劝我这种花听个笑也就罢了,让我不要当真……可我还是信了。”她眼里似有泪珠,像是说给旁人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我真以为,他对我是不一样的。”
那日的轿子颠簸,她攥着那支素银钗被送到了亲王府,尤记得当晚的月亮比今夜的要圆几分,她便误以为她往后的人生真的会圆满。
她在亲王府唱了一整夜的小曲,世子喝的酩酊大醉,要跟她欢好,她挣扎间被打了一巴掌,耳鸣嗡鸣声中只听那肥头大耳的世子说:“你还真以为会有人把你接过去吗?”
她拼了命地反抗,却被世子活活掐死。
怎么……还不来接她呢?
越是心痛,越是恨。可盈狠狠盯着那人最近消瘦下来的背影,指甲在慢慢变长,眼眶里的白色部分逐渐被黑色占据。
一只带着凉意的手拍了一下她肩膀,那手实在冰冷,即使她已是鬼魂,但还是被冻得回过了神。
揽楚收回手,似是什么也没做般移开视线,继续抱着自己的长剑。
“小郎君,你说,我是不是很蠢呢……”可盈仿佛失了魂,没有焦点的目光从兆慎身上滑落。
江以澈求救似的看向揽楚,救命,这种问题他顶多只会写一个解,怎么也答不出来。
却不知揽楚亦在这种问题上同样也什么经验,左顾言它,“他要请人来做法事了,你还要待在这里吗?”
兆侍郎听完儿子这些天的遭遇,两截小胡子微翘,觉得儿子是在杞人忧天。这世间又怎么会真有什么恶鬼索命,若是真有,那他早就被之前杀害过的人食血啖肉,单是柳氏一家就能将他啃得只剩一具骨架。
不过他还是安慰被吓破胆的兆慎,“莫要担心,明日我就去太安寺请法师过来为你驱邪。至于你的病……爹会去找仁亲王,让宫里的太医来给你治病。”
听到他要去找仁亲王,哭哭啼啼的兆慎眼珠子一转,贪婪又占据高墙,忘了害怕,“前几日我向亲王上了一道奏折,仁亲王今日还没回我。”
“可又是为了升官的事情?”见兆慎点头,兆侍郎不轻不重地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让你不要着急等我回来,怎么就不听?”
他这次自请前往柳州,就是为了办成后去跟仁亲王谈儿子的事情。不过想来仁亲王也不会细看兆慎那些吹嘘拍马的话,影响不到什么。
兆侍郎没有追问缠着兆慎女子的身份,也没管他在奏折里写了什么。等他次日约见仁亲王却吃了闭门羹,弟弟送的那株红珊瑚被退回,他才后知后觉察觉到了不对劲。
当然,常年以财平事的兆侍郎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即将会面对什么。他贴心安慰着儿子,扬言要请最好的法师,让缠着兆慎的女鬼魂飞魄散。
江以澈有些担心可盈,他没跟这里的法师打过交道,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本事,若被送去阴间是算事小,就怕当场把可盈超度。
面对江以澈的担忧,可盈轻声道:“小郎君莫要担心,我身上挂着你的法器,有真本事的不会认不出。”她随意拨弄了两下脖子上的铁链。
没本事的,她自己就能应付。
而且她借江以澈的光,现在算是半个被地府关照的鬼。那群厉害的法师不仅不会拿她怎么样,甚至还会毕恭毕敬地对她,毕竟谁也不想得罪地府。
从兆府出来的时候已经天亮,江以澈打算去兵部官署找薛程询问调查进度。若是证据充足,那他和仁亲王的第一场战役便可以打响了。
兆侍郎求见仁亲王的结果可以预见,但为了不出差错,他还是拜托揽楚去帮忙看一下情况。
二人在兆府门前分开。
江以澈到达官署的时候薛程还没有下朝,他在案前的白纸上留了一行字,便在官署闲逛起来。走到案卷室的时候走了进去,兵部掌管全国的兵籍,说不定能找到关于揽楚过往的线索。
上次揽楚在兵部的异常让他留了心,只是兵籍众多,他一时间无法全部查看。只能挑着时间翻阅,大多数时候是十年期的卷宗。
他记得,揽楚说自己成为鬼将是十年前。
当外面的人声渐响,他才放下手里的兵籍。
薛程办公的室门紧闭,江以澈穿门而入,见其紧紧盯着手里的密卷,表情凶狠,像是随时都可能拿刀捅人。
江以澈提笔与他对话,【可是查到了什么?】
悬浮的毛笔让他如梦初醒般放下手里的密卷,薛程眼里红血丝密布,“查到了。兆侍郎拿的圣旨是伪造的!他怎么敢这般做!简直目无王法!!”
伪造圣旨,说大了是谋逆罪,抄家、斩首都算是轻的。
他紧紧闭上双眼,调息了半天才再度睁眼,“他拿着假圣旨找到了中州侍郎……这个中州侍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早就背着刺史和仁亲王勾搭上了,私下竟打着刺史的名号搜刮民脂民膏搜罗钱财!”
“刺史这些年身体每况愈下,很多事情都交给这个侍郎,没想到他暗渡陈仓,竟然做出这些丧尽天良的事情!”薛程义愤填膺的将兆、中州两位侍郎骂得狗血淋头,最后尤觉不解气,狠狠地捶了一下案牍,上面的书籍被震飞些许。
【兆侍郎回京了】江以澈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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