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澈微愣，看着揽楚认真的神情半天说不出话来。
风微动，拂过幔帘发出细微的声音。岁安在打盹间忽然惊醒。为床榻上的皇帝把被子重新盖上之后，他又有些昏昏欲睡。
但隐隐的，总感觉有两道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
岁安不确定的开口，“皇上，是你吗？”
床榻上的天子缓缓睁开双眼，声音是一宿未醒的沙哑，“嗯……”
那两股不知从何处射出的视线悄然消失了。
江以澈翻了个身，“……休息吧。”
他闭上双眼，不去想揽楚是否离开。虽然逃避可耻，但是有用。
因为遇到困扰的问题下意识选择逃避，江以澈一夜没休息好，醒来时眼下挂着十分明显的黑眼圈。
岁安有些不安，他以为是他半夜的举动把江以澈吵醒，让他后半夜都没休息好，侍奉时尤其小心翼翼。
江以澈有心事，并未察觉到。只是偶一失神，热茶便泼到了手上，“嘶……”
刚沏好的茶温度实在高，江以澈的手表顿时被烫出几颗水泡。
岁安连忙出去找太医，江以澈正要叫停他。从门外忽然吹进一股冷风，岁安撞了个正着，被掀翻在地，摔得七荤八素。
其余宫人也被吹得东倒西歪，只是都口不能言，只能喉间此起彼伏的发出破碎的声响，不安的气氛蔓延开来。
这股不安并没有传达到江以澈身上，他甚至并未遭受冷风的袭击。如同有一把看不见的剑，在扑到他脸上是，被强行切开了。
只有一丝微凉落到了自己的手背上。
江以澈低头一看，刚刚还被烫红的手背此时已经恢复了光滑，一如既往的白皙。
江以澈知道，这是揽楚来了。
他一抽手，便藏进宽大的袖下。
江以澈：“都下去吧。”
连同岁安他们一同退下。无法逾越的阴阳沟壑下，揽楚的目光落在江以澈的身上。
在岁安离开之后，江以澈就有几分后悔，两个人的独处也尴尬了。
他只能假装不知道揽楚的存在，僵硬的用起早膳。
人在不安或者尴尬的时候，就会显得很忙。
江以澈一会给自己添茶，一会夹一块自己很少吃的菜品，咀嚼片刻后眉头一皱，下意识的吐了出来，然后仔细的擦了嘴。
诸如此类。
江以澈这顿早膳吃得尤其长，终于等他唤来岁安，桌上的菜只剩一半，他才后知后觉自己吃得有点太多了，顶得他有些反胃。
按照前几日的习惯，他现在应该要去睡回笼觉，实则悄悄去找薛程烧书卷。
可现在，他不知道揽楚还在不在。生怕一离体就看到他，他还没想清楚该怎么回答关于“朋友”的问题。
他们当然是朋友？但只是朋友吗？
不怪江以澈多想，实在是揽楚问的话，以及他当时的表现，让他不由得多想。
会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江以澈揉着肚子，他和揽楚直接的关系一直很健康啊，他们好朋友，好伙伴。虽然一开始有些误会，但他们已经冰释前嫌了吧……应该？
果然，还是要先把人魂拿回来。他的谷欠望不在，他无法准确判断。
他思考了许久，又是一阵风，带动了江以澈的前发，刚刚的冷风似乎从屋里离开了。
是揽楚发现他的无所适从，主动离开了。
江以澈这才慢慢从肉身脱离，先悄悄睁开了眼睛，没看到揽楚之后他才彻底起身。
岁安已经习惯他随地大小睡的习惯，见江以澈又在贵妃椅上悄然入睡，轻轻盖上了一件保暖的大氅。
江以澈没半点逗留，他直奔兵部。
薛成给他单独划分了半个屋子给他，就在他身后，用屏风作为隔断。
他白日需要办公，不忙的时候会绕到他身后帮忙。
书卷分为两种，一种是兵部至此一份的，需要江以澈先一目十行的看过之后，确定是否有价值之后，他会进行选择性的摘抄。
另外一种是街上书店都有贩卖的，江以澈只会扫一眼，然后批量烧掉。
后者比前者处理起来方便，故他早就完成，现在只剩一些摘抄。
他伏案提笔，遇到关键信息他会停下，多看几眼记在心里之后才会继续摘抄。
薛成趁着工作的间隙出去喘了一口气，回来的抱回来不少卷宗。底下的手下见到了无一赞叹尚书大人最近转性了，变得上进努力了许多。
薛程默默从一堆书卷中找出关于韩彪的，一边伸着懒腰，一边走到了屏风后面，像是没看到诡异悬空的毛笔。
“啪嗒”一声，书卷落地，他又跟没事人一样晃到全民，继续处理公文。
江以澈捡起书卷，他手侧已经摘抄了满满好几张，以鬼火点燃会被传送到他想送去的地方。
在等待火焰吞噬的过程中，江以澈打开了薛程刚送来的手侧。
韩彪，年三十有二，原本青县人。自幼不喜读书，教书先生被他气走了十几个。因是家中幼子，家业以后会交到大哥手里，对于韩彪，他们从未没人严加管教过。
韩彪结交了一群狐朋狗友，变得如同市井祸混般，捉鸡撵狗，是个不太讨人喜欢的小孩。
但在青县的一亩三分地，韩家算是半个土地主，天塌下来都有长辈顶着，韩彪只要不做太出格的事情，没人管得了他
后来胞姐韩听蓉嫁给了仁亲王，攀上了皇家，韩彪更是有恃无恐。
意外发生在姐姐嫁到京城的第二年，他在大街上，失手打死了一个年轻人。
年轻人是县令的侄子。
当时先皇未死，仁亲王也暂无如今的势力。县令拿人入狱，关了一个多月。后传闻死在了牢里，韩家也做模做样的举办了葬礼。
实则韩彪被人救走，找了流浪汉的尸体弄毁了脸，伪装死亡。他被人秘密带到了京城，改头换姓生活了多年。
直到仁亲王把持朝政，韩彪重回青县，领着一支私兵，拿着亲王口谕，踏破了县令家的大门。
当时哥哥已经成了韩氏的掌权人，他重新认回了韩彪，声称当时的葬礼是个误会。
青县人各个心里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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