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之中,两个穿着粗布短衫的人颇为拘谨地站在一起和马捕头对话。
沈知微走过去时,捕快正好已经和这几人核对清楚情况,只差让昨日带回来的孩子来认人了。他们昨夜救下的女童并不止二丫一个,全都被暂时安置在公廨里,等着她们的家人认领。目前来的这两位自称是二丫父母的人是最早来府衙报案的。
捕快见沈知微过来,上前行礼招呼道:“公子,我已经问过了,户籍上孩子的姓名,年岁,还有走失的地点分毫不差。”
厅堂中的中年夫妇闻言看过来,其中的丈夫有些笨拙的模仿捕快的动作给沈知微行礼,妇人躲在丈夫的身后,也赶忙跟着鞠了一躬。
沈知微作揖向二人回了一礼,先向捕快道:“那就把孩子领过来认人吧。”他回看这对夫妇,招呼道:“孩子很快就来,二位先坐下休息会吧。”
两人急急点头,拘谨地坐在椅子上,妇人有些不安的搓了搓衣角。
捕快领命,很快就招呼人去后面把孩子领上来。
二丫被捕快牵着领到沈知微身边,孩子昨日累了一夜,这会刚被叫醒,睡眼惺忪,一幅还没睡醒的样子,见到沈知微时,下意识的凑过来,抓住了沈知微的衣裳,靠在他的腿边,眼看就又要睡过去。
沈知微蹲下身,轻轻唤道:“二丫,先别睡了,你爹娘来接你了。”
二丫把头埋进他的衣裳里,嘟囔道:“哥哥骗人,我早就知道......”
中年男人迫不及待站起来,把二丫给拽了出来,“二丫!你这孩子怎么能对公子如此失礼!”
二丫被拽了一个踉跄,看着面前中年男人的脸,总算清醒了个过来,小声道:“爹。”
沈知微扶住险些摔倒的二丫,站起来对男人道:“二丫年纪尚小,昨夜又受了惊,二位还是要好好抚慰一二。”
男人尴尬地收回手,“是,是,公子说得对。”他回头看向已经站起身的妇人,喊道:“你愣在哪里做什么,还不快过来看看孩子。”
妇人这才上前唤道:“二丫。”
二丫迈步跑了两步,跑到妇人跟前时,立马停了下来,只是轻轻拽住妇人的衣角,“娘。”
妇人摸了摸她的脑袋。
男人讪笑着,搓了搓手,“公子,孩子既然已经找回来了,我们也就没事了,不知公廨可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若是没有,我们就先带二丫回去了,地里的活还等着我们呢。”
沈知微看了一眼低着头缩在妇人身边沉默的二丫,颔首,“对于孩子找到一事还请你们莫要对外大肆宣扬,其余的也没什么,只需你们做个登记就可以离开了。”
男人点点头答应了。
捕快很快就领着他们做好了登记,画了押,两人领着二丫走前还不忘和沈知微道谢。
沈知微看着他们三人离开的背影,男人一马当先的走在前头,妇人拉着二丫小步紧跟在后头,二丫踉跄地跟上两人的脚步,还不忘偷偷扭头向他挥了挥手。沈知微见状唇角轻扬,也学着二丫的动作和她挥手道别。
三人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沈知微收回手,垂眼沉思,这家人给他的感觉实在奇怪,找回孩子明明是件喜事,为何他们二人面上却不见喜色,还有二丫的态度也不太对,得查一查。
沈知微扭头,看向静候在一旁的捕快,却正瞧见他面上闪过的愤慨,到嘴的话头一变,“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名叫李胜。”
沈知微:“你在公廨当差多久了?”
李捕快:“刚来不满一年。”
沈知微:“你之前见过这家人?”
李捕快摇了摇头,“不曾见过。”
沈知微若有所思,没有见过这家人?那为什么会露出那副神情?他神思一动,忽然问道:“之前的失女案你可曾参与过具体的调查?”
李捕快低下头,犹豫片刻,答道:“参与过。”
“而今马捕头要跟着照野去抓人,我这里便缺了人手,你既然参与过失女案的调查,想来对案情也比较清楚,不知你可愿意跟着我做事?”
李捕快猛地抬起头来,神情激动,“我愿意。”但很快又犹豫道:“但是之前马捕头让我去整理刑房卷宗,我还没整完。”
要不是府衙的人手都被派出去参与拍花子的抓捕行动,马捕头也不会让他出来帮忙。
沈知微含笑道:“你现在手头上的公务我会让其他人接手的,不会耽误事。”
李捕快赶忙道:“多谢公子。”
陆陆续续又有几户人家来报案后,认领了孩子走。
又送走了一对认领了孩子的夫妇,日影西斜,府衙的大门早已关闭,今日不会再有访客了,沈知微向李捕快询问道:“还有几个孩子没人认领?”
李捕快递上记录登记的单子,“还有这三个孩子的家人没来报案,其余被认领走的孩子我都登记好了。”
沈知微扫了一眼单子上的名单,记在心里。
沈知微带着李捕快回到刑房,他走到书案后,提笔写了一封信,放入信封中封好交给李捕快,“劳烦你把这封信交给我府上的管家武伯,要尽快。”
李捕快抬手接过信封,应道,“小的领命。”转头便带着信前往沈府。
沈知微看着李捕快离去的背影,心中思量,他昨日寻机前往西厅,再一次向林县丞询问了关于案卷批注的问题,但林县丞的答复却仍然和上次相同,显然是在隐瞒什么。
他撬不开林县丞的嘴,便只能想办法接触参与了失女案的捕快们。
马捕头是三溪县衙中的老捕快,经验丰富,深得林县丞的信赖,否则也不会派他来跟着他们二人查案,行事虽看着粗糙,却粗中有细,嘴严实的很。他领着的下属显然也得了他的嘱托,对于早前的失女案案情接含糊其辞,实在答不上来的,便闭口不言,难对付得很。
反倒是这个李捕快,年纪尚轻,进入公廨尚不足一年,不仅参与过失女案的调查,还被马捕头特意调走到刑房整理卷宗,显然是知道内情,却不得信重,是一个好的突破口,将他调到身边做事,也更方便观察。
只是李捕快毕竟是公廨的人,真正重要的事沈知微还是得交给武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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