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干净的光线射入眼睛。Zero微微睁开眼，看到NaNa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她的双眼极近，似乎是在咫尺之间。
“为什么不反击？” NaNa的声音听上去又模糊又遥远。
“我死了，你，就可以，活着了。” 她看着白色的光斑，断断续续地说。
“你这个烂好人。”
“NaNa，你，出去后，如果要恋爱，要找你，真心喜欢的人。会尊重你，绝不伤害你，陪你做很多很多事，陪你经历好的，不好的，但会和你一起幸福的人。” 她感到自己失去了控制声音的能力，胸口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抵住了。
“那种男人才找不到。告诉你，我只要找一个愿意帮我剪指甲的男人就好了。” NaNa的声音飞进她耳朵，又清又快，仿佛来自清晨树梢鸟儿的鸣叫声，包含生机。
“如果你是个男人就好了。但你不是，你是个女人。” NaNa用匕首抵着Zero的胸口，自言自语道。Zero惨白的脸已经垂了下去，只有胸口还有轻微的起伏。从外人的角度，NaNa正跪伏在Zero身上，两手握着匕首，将刺不刺。
“莉莉。” 马丁拽住了欲上前阻止的莉莉，微微摇了摇头。
“她的能力对我们很重要。” 莉莉说。
“你的更重要。” 马丁闭上眼睛，“如果她不想活，我们只能尊重她的意志。”
“NaNa快一点，后面还有其他组。” 那布拉面无表情地催促道。
“像你这种人，就算是活下来也很容易死掉。” NaNa点了点头，“所以你还是死在我手里比较好。” 她握紧匕首，对准Zero的心脏刺了下去。匕首的尖端刺破了Zero的胸膛，血滴流出来，但在接近心脏的时候，奇异的事情发生了。以心脏为中心，冰面开始在Zero身上生长，并沿着匕首不断蔓延。
见此，NaNa立刻松了手，站起身退后两步。
“大叔，这是什么情况？” 她看着被冰完全包裹起来，仿佛是躺在冰棺里的Zero，疑惑地看向那布拉。那布拉一语不发地走上台，对着冰面连开了好几枪，但子弹统统都被崩开了。
“应该是启动了防御机制。” 那布拉对着琥珀招手。
“用你的火去烧，看能不能烧化。” 他说。
琥珀走到结晶旁边，蹲下身，把掌心放在冰面上。在黑色火苗的舔舐下，结晶不断缩小，很快就显出了Zero的皮肤和肢体。火轻柔地掠过Zero，继续吞食冰面。很快，Zero就重新暴露在了空气中，像一只被剥离了蚕茧的蛹。
“不趁着这个机会杀她吗？” NaNa问。
琥珀只是冷冷瞥了她一眼，便如鸟一般轻盈跃下擂台，回到了候场区。NaNa的目光茫然地追随着他，又回到了荒凉的擂台上。
“你满分了，可以下场了。” 那布拉说。
“她呢？” NaNa指着地上的Zero。
“虽然能力很有趣，但是不合格。” 那布拉走过去，朝Zero的脑袋开了一枪。
“清洁工，把这里打扫干净。” 那布拉跨过Zero，跳下擂台，喊道：“下一组做准备。”
水泼洒到木质地板上，方形刷子来回几下便把血冲洗得一干二净。地板光洁如新，泛着亮，一切都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孩子一组一组上台，有的选择一般战斗，有的选择生死战斗。活着的并不多喜悦，死了的则是被平放在地上，盖着白布，码成一排，方便计数。NaNa在Zero的尸体旁，抱着腿，呆呆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最后一组，琥珀从NaNa身上移开目光，踏上擂台，面对着那布拉。
“你是个好苗子，所以我劝你别自寻死路。” 那布拉垂着两只手，语气相对于平时的懒散，已经算是诚恳了。
“你不是我要打败的敌人。但如果连你都打败不了，我也可以去死了。” 琥珀说着，手掌上升起了死亡般静谧的火焰。
下一刻，整个擂台上开始燃起烈火，每一寸，每一毫都被火苗覆盖，就好像一个高热的，表面流动的黑色立方体盖在了台面上，正如一座密不通风的火的牢狱。没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有马丁突然睁开了眼，站起身。
“你看到了什么？” 莉莉问。
“莉莉，你知道吗？在绝对的力量前，任何的技巧都是蝼蚁。” 马丁说，“那布拉死了，琥珀可以毕业了。”
鸦雀无声中，黑色的立方体一点一点矮下去，露出盘腿趺坐，□□的琥珀。他身上的衣服也被火苗吞噬了。除他以外，擂台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他站起身，环顾着四周。这时候，一发子弹从门口的方向射来，在他眼前化成了一团蝴蝶似的火苗。琥珀徒手抓住火苗，静静地看着台下的那布拉，或者更准确来说，是一个新的那布拉。
场馆里一道孤零零的掌声响起。
“恭喜琥珀取得毕业资格。” 校长这一次戴着大的遮阳草帽，身着浅蓝色棕榈树印花的开衫短裤，踩着人字拖走进来，一副刚刚去夏威夷度假归来的打扮。
“现在，我们还剩下最后四个名额。请诸君不择手段地继续努力下去吧。” 他展开双臂，高声宣布。
Zero是被轻轻的呼噜声惊醒的。NaNa搂着她，在她旁边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年，漏下来的口水有几滴沾到了她的头发上。她摸了摸自己的心脏，那里的皮肤完好无损，心脏也在有力地跳动着。她觉得自己似乎是做了一场可怕的梦境。她撑着身子，一点点坐起来，生怕打扰到NaNa。窗外的树枝低垂，靛青色的影子在水色的帘上轻轻摆动。
“你活过来了啊。” NaNa揉了揉眼睛，直起上半身。
“我死了吗？” Zero问。
“之前是死透了。” NaNa说，“但我去停尸房的时候，你的脑袋又复原了。”
“你去停尸房干什么？”
“不抱着你我睡不着。” NaNa直接抱着Zero的肚子，说，“你不知道你有多沉。把你背回来简直是累死我了。快睡吧，明天还要上课呢。”
“NaNa考试结束了吗？” Zero问。
“分都出了，不过你是最后一名哦。跟你的名字一样，彻头彻尾的零分。我就知道这个名字不吉利，还好换掉了。” NaNa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不过你不用担心，老师说这次后百分之三十不用被淘汰。因为已经有人顶替那百分之三十了。”
Zero愣怔了一会儿。接着她缓缓抬起手，紧抓住NaNa的肩膀，死盯着她，面目都变得狰狞了起来：“你说谁顶替了那百分之三十？”
“你脑袋中弹后变得更不好使了吗？” NaNa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勉为其难说，“除了逃跑的那几个，还能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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