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府大门前,一众媳妇、小厮簇拥着郑家主君、夫人和孙姨娘等,候着郑府公子小姐归车的车架。
独独只有柳琴心站在角落里,没一会儿,远远听见辘辘马车驶近的声音,打头的那辆正是郡主的翠盖朱璎凤鸾车。
郑鹤秋目露诧异之色,看着女儿、儿子们一个个下车,看到坐在那辆装饰奢华的车架上下来的居然是自己那个庶出的女儿郑霜华,不禁脸色一沉,当即把三姑娘叫过来劈头盖脸的训斥。
“你也太张扬了,谁许你这么大胆的?”
众目睽睽,郑霜华满脸通红,“是…是郡主。”
郑鹤秋怒道:“还撒谎!你到底跟谁学的这般轻狂,满嘴里净说些胡话,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这等狂言若传出去,叫别人怎么看我们家?”
公子们不知内情,隔岸观火尚情有可原,但她几个姊妹此时居然也无人站出来说话。
直等老爷训完话,太太的侄女李红英才过来跟他行礼,然后解释道:“姨夫,您误会了,刚才来的那辆车架的确是郡主的车,三妹妹素来稳重,怎敢糊弄姨夫。”
接着,她把今日在王府发生的事告诉了一遍。
孙姨娘身边,表小姐何玉鸾直翻白眼,嗤之以鼻。
嘴里唧唧哝哝:“郡主也不知道是不是眼神有问题,居然会看上她!”
孙若兰横她一眼,“少胡说!”
郑鹤秋脸色稍霁,尴尬地抚着胡须,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对着三女儿,他语气里还是有几分嗔怨:“你这孩子也是,怎么跟个闷葫芦似的,真不知道郡主喜欢你哪一点,小孩子家到底该活泼机灵些。”
要是这孩子机灵点,把事情早早说清楚,何至于弄得自己下不来台。
不过既然郡主对自己女儿青睐有加,他也不能坐视不管,当即拉起女儿的手,“行了,这外头冷,咱们进屋说话。”
一大家子人挤在门前,手里头灯火攒动,都慢慢地涌入府内,热热闹闹的,真有如过节似的,这就是大家族的气派。
郑霜华从未像今天一样,这般备受瞩目,那些斥责的话早被她抛之脑后,如今心里面只有受宠若惊。
脚下徐徐跟着父亲的步子,很安定,很温暖,眼睛还是忍不住张望四处,直到看见角落里母亲释然的笑容,她才放心。
娘亲一直都在看着。
她应该很高兴,其实自己也不是那么差,不像家里的哥儿生来就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渴望着,仿佛是要降下甘霖的神明。
啊,这就是香火。
她不是,她只是被随意丢弃在厨灶底下,烧成灰烬后再也不被人记起的柴禾。
“郡主她说,回头要来府上看我。”
屋里头炭火烧起来,旺旺的热气扑面而来,柳姨娘拿着簪子挑亮灯芯,她的眼睛里忽然有了光,“听说郡主是个宽厚仁慈的女子,你和她来往,我很放心。”
郑霜华紧在嗓子里的心倏地落地,脸上浮起烂漫的笑容,“谢谢姨娘。”
她和府上的姊妹都不怎么亲近,这是第一次有人说很喜欢她,想和她多说说话,说她又漂亮又温婉可爱。
郑霜华的心暖得都要融掉了。
陈雪游坐在边上烤火,那盆里正烧着的银霜炭,刚刚郑鹤秋特意派人送来两筐,生怕这边短了炭火,冻着他的宝贝女儿。
她蹙着眉,听三姑娘说得那么开心,不禁为她狠捏了把汗。
恐怕郑霜华越陷越深,将来会比段玉鸿还要惨,陈雪游决定提醒她几句。
姨娘回房后,屋子里只剩下她们俩。
“姑娘,有些话,我不得不提醒你。”陈雪游抬起头,漆黑的眸底如一片深潭。
郑霜华纳闷,“什么话?”
“今天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紧接着,郡主的恶行被披露。
她越说越气愤,郑三越听越皱眉。
“怎、怎么会?郡主居然是这种人。”
三姑娘捏紧衣角,头垂下来,心情十分失落。
原来只是一场梦,她就知道,这世上并没有那么一个人,真的把她放在心上。
陈雪游叹息道:“姑娘你心地这么善良,将来可怎么办才好?”
郑霜华无奈笑笑,走过来握住她的手,“不怕,有青萍姐姐在呢。”
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一阵急,一阵缓,像下雨了似的。
“三姐姐!”是郑砚池的声音。
“三妹,我来看你,快开门呀。”郑砚龙喊道。
陈雪游起身去开门,一个黑影蹿进来直冲到三姑娘跟前,“三姐姐,我来给你讲书!”
郑砚龙大踏步进来,拉住陈雪游的手,骂他兄弟,“你个冒失鬼,差点撞到萍儿了。”
三姑娘一看这架势,忍不住笑出声,不用说,二哥分明不是来看她,是看萍姐姐来着。
陈雪游抽回手,没好气道:“这么晚了,你们跑过来干什么?”
郑二绕着她上上下下打量,“你看你,身上还在发抖,脸色这么苍白,我不来怎么行?我不来,我的萍儿可就成了病西施了!”
郑砚池翻着白眼,故意抖着肩膀,吐吐舌头:“真肉麻!”
郑砚龙也不管他,从外面拉了一个老郎中过来,要给陈雪游把把脉,抓抓药调养身子。
她虽然无奈,也架不住他热情,让郎中看了脉象。
那郎中只说她是猝然受惊,心气逆乱,开一剂安神定志的方子,吃一两次便好。
郑砚龙放下心来,跟大夫道谢,亲自送他出去。
陈雪游见他出去,许久没再回来,也不曾放在心上。
那边郑砚池和三姑娘讲《左传》讲得乱七八糟,郑霜华有些无奈,觉得四弟可能真不是读书那块料,笑得有些无奈。
陈雪游看出她的苦恼,便道:“池哥儿还是讲讲上回的《郑伯克段于鄢》吧,哥儿讲得很好呢,我和姑娘都喜欢听。”
“行!那我讲好了,是不是有好东西给我?”郑四终究是孩子性情,心思不在读书上,最想要的还是那些稀奇玩意儿。
不过陈雪游明白,读书不能强求,能懂些道理便好。
他能明白她们这番苦心吗?知不知道,太太的姑息纵容,只是为了毁掉他?
陈雪游忽然问道:“四爷,如果有人什么都依着你,你觉得这人怎么样?”
郑砚池想也不想道:“那可真是太好了,大好人一个啊!”
她拧着眉头,“那你想想共叔段呢?”
郑砚池愣在那里,纵然他年纪小,不喜读书,但也没那么蠢,那篇文章他读了那么多遍,自然明白,共叔段的下场,也知道什么叫“多行不义必自毙”。
难道自己会成为别人口中必须要诛灭的恶人吗?
他浑身打了个寒颤,不太敢往下想。
“嘿嘿,小爷才没那么蠢呢。”
“是吗?”她嘴角含着笑,眼神有些玩味。
心想:没辙,这死孩子早晚要折到太太手里。
唉,她选柳姨娘可真是选了个烂摊子,当娘的自命清高,做姐姐的天真好骗,这弟弟也不是太拎的清。
郑霜华知道太太在郑砚池心里的地位无可撼动,于是劝她,“你别太急,不然反倒弄巧成拙就不好了。”
正说着,瑞云突然推门进来,“我可真服了,那二爷怎么占着厨房煎起药来了,谁病了么?”
郑砚池嬉皮笑脸道:“我知道,我知道,二哥这是得了相思病,要煮一大碗相思药自己吃呢。”
郑霜华扑哧一笑。
陈雪游满脸无可奈何。
只有瑞云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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