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叔在外面熬药,然后将草药渣滓连带药水一大锅一起闷在了锅里。
林飘转身去拿药方给沈鸿,整个院子都弥漫着草药苦涩的味道,胡次已经拿着小老虎坐在了桌边,开始乖乖的等着吃饭了。
见着林飘出来就乖乖的叫飘哥哥。
林飘路过揉了揉他的发顶,走到秋叔那边去问药方。
屋内,沈鸿看着二柱受伤的后背:“马上就要吃饭了,先起身待会再泡吧。”
二柱扭过头来:“我泡得也差不多了,待会不用泡了,这就起来。”
林飘回到屋子里的时候二柱已经穿好衣裤站在桶外了,林飘把药房递给沈鸿,叮嘱道:“这药方你自己看,不要传出去,毕竟不是我们自己的。”
“鸿知道。”
林飘知道沈鸿不会出这种错漏,只是毕竟药方不是自己的,该说的话还是得说。
二柱系好衣裤,转过身来,脸上依然是那副清澈的直率,尤其是面对沈鸿,作为指挥了他孤军直入的主帅,二柱对沈鸿心情上有着一种武士依赖军师的心情,感觉做什么不做什么,前路如何都得让沈鸿的那个复杂的脑筋先转一转才知道合不合适。
对上二狗就没这么好的态度了,两人凑在一起就是互相挖苦,受了伤都还是打打闹闹的。
一家人团聚,坐在一起吃过了晚饭,全饭桌最能吃的两个人,一个在抱着半个肘子啃,一个在抱着半只烧鸡啃,二柱和胡次的吃相让林飘怀疑他们是不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桌上的药膳散发着清苦的味道,二柱被逼着喝了两碗,然后又啃了带着药味的肉,苦着一张脸。
“这辈子第一次这么难吃的肉。”
二狗道:“你师父给的方子,他疼你你还不多吃点。”
二柱连忙给他夹肉:“你来点你来点。”
“唉不用不用,你师父给你的心意。”
“来点来点,补补身子。”
两人跟打太极似的拉扯了半天,二婶子加入战场:“二狗你吃,不用管二柱,这肉可好了,说是可补身子了,我听那林师父说,好像那仙丹妙药一样,你多吃两块,别管二柱。”
二狗典型的惹祸上身,只能苦着脸把肉吃了。
吃过晚饭,大家坐在院子里消了消食,沈鸿和二狗起身,自己去给自己准备洗澡水去了。
毕竟是长大了,自觉性不是一般的高,两人将水烧在一旁,回到院子里继续坐着,二狗看向二柱。
“你现在可是立了一件大功绩,要知道这山匪
处处都有,但朝廷要么是不管,要么是想管也管不着,只要不劫到权贵世家头上,基本都没什么人去管的,但话是这么说,因为这样,剿匪的功绩就成了格外难得一见。
二柱听着二狗这样说:“然后呢?
“什么然后。
“你把话说完啊。
“我说完了。二狗有些无奈的扶额。
话肯定是没说完的,后半截当然是叫他自可以去和县丞大人沟通沟通,多捞点好处,但这话怎么好明着说。
懂不懂什么叫意会啊意会,这个榆木脑袋。
沈鸿道:“这是一件大功绩,或许会向上报。
二柱惊讶了一下:“报给皇上吗?他心想不可能吧,这样都能报给皇上?
“报给州府。
“哦哦。二柱恍然,心里踏实多了,同时心里又激动起来,那他真就成了有头有脸有名有姓的人物了?
林飘看着二柱:“对了,你之前不是说考上了就要改名吗,后来又说二柱挺好的,改名的事情以后再说,这次既然要把你名字报上去,你要改名不如就乘着这个节骨眼改。
二柱想了想道:“我倒是也想改,但是我觉得二柱这个名字挺好的,又吉利。
一家人齐刷刷的看向他:“?
“柱啊,我是柱!顶天立地,多吉利啊?
二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改叫灵柱,更顶天立地了。
“去你的。二柱不屑:“我咋还和你排一个字了,你先取我后取,你成我大哥了?
“大哥以后罩着你。
“走开走开走开。二柱十分嫌弃,期盼的目光望向林飘和沈鸿。
“小嫂子,先生,你们看我取个什么名字好呢?要威风,要吉利的。他这个时候便没有叫沈鸿了,而是叫先生,一个是他的长辈,一个是他的先生,他想要两人帮他拿个主意。
林飘目光看向沈鸿,想看看沈鸿有没有什么想法,沈鸿的目光也看向他:“嫂嫂取吧。
林飘的压力顿时上来了,端详这二柱的脸,想来想去,想了一下二柱的职业规划:“你要是打定了主意以后要做武将,就叫虎臣吧。
二柱坐在原地想了想:“虎臣,这个好,听着很厉害,很威风,感觉也是能当上将军的料子。
“你喜欢就好。
二柱越琢磨越喜欢,感觉这个名字威风凛凛,非常的适合自己,越想越得意,脸上的笑容都要止不住了,不停的念叨着。
“虎臣
虎臣我以后就叫虎臣了娘你喜欢这个名字不?”
二婶子点了点头她也听不出好坏只是觉得这个名字确实叫着听着很威风叫人喜欢:“飘儿起的名字肯定好你叫了这个名字出去一说名头肯定都是响当当的。”
他们讨论了一会二柱的新名字另一边的水已经烧开了沈鸿和二狗起身去准备自己的衣物沐浴。
洗出来之后和二柱一同坐在桌边三个人凑在一起晒最后一丝夕阳在温热的阳光下清苦的药臭味浓度直接大翻倍是林飘嗅到都要绕开路的程度。
但幸好沈鸿有姿色在在药味氤氲中颇有些泡过药的病美人的感觉。
林飘在沈鸿身边坐下看着院子里刚刚吃完饭休息了一下的胡次又转圈的跑了起来小声的道:“沈鸿你说他大哥的事情。”
沈鸿想了想:“或许险处逢生。”
林飘沉默了一会没有说话感觉有点可能但又很难。
之前二柱回来的时候便说胡次的大哥当时被山匪袭击事发突然他挨了一刀就爬不起来了后面估计也没什么希望了。
这次二柱他们去剿匪成功之后特意在他们遇袭的地方去找了一圈想要为胡宇收敛尸身但到了那个地方却什么都没有找到方圆几里都找了个遍都没找到胡宇的尸骨后面剿匪成功回来休息了一段时间想着他若是没出事也该回来了结果也没等到他回来的身影不知道是死是活。
都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什么都没见到还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一旁二狗听了:“他家里可还有什么亲戚实在不行远房亲戚也行让县衙给他立个衣冠冢也算把该做的事做了。”
林飘想了想知道这个时代很看重死后有个归处:“这倒也是个法子。”
由于胡宇是送县丞女儿嫁路上出的事算一半的因公殉职县丞大人心中过意不去亲自来看了胡次两次还操持了胡宇的葬礼也算是风光的下葬其中停灵的日子也没见有什么亲戚来上三柱香烧点纸只有胡宇家附近的邻里县衙和练武场的兄弟们时不时的来看一眼灵堂前还算有点人气。
林飘听说胡宇的邻里说了一点胡宇的事情胡宇原本家里是一个远处的村子里的似乎是家里的父亲娶了后娘不待见他和胡次他脾气暴直接带着胡次和家里断绝关系跑了出来在县府上做事接活虽然他成日在外面跑把胡次锁在家里面
。
二婶子带着胡次去了胡宇的灵堂,给他披上麻布戴上孝,林飘去灵堂看二柱的时候
,就看见胡次短手短脚,两脚悬空坐在凳子上,正在打瞌睡。
他还小不懂事,也没人管他,林飘进去上了香,烧了点纸,不知道怎么的胡次就醒了,迈着步子走过来,也在旁边蹲下开始嘿咻嘿咻的烧纸。
胡次并不知道难过,只是跟着大人走来走去,小短腿蹲在林飘身边:“飘哥哥,吃饭了吗?
“待会吃,你现在饿了?
“有一点。
“桌上的点心吃了吗。
“吃了,一个。
“那先烧纸吧,待会我们再去吃东西。
胡次重重的点着头,几张几张纸扔进铜盆里,烧了一会他又问。
“飘哥哥,这样,大哥会变得,很有钱是吗?
林飘看过去,见胡次偏着头一脸认真的看着自己,点了点头:“对,会在另一个地方变得很有钱。
胡次听了这话有些高兴,认真的烧起纸钱来。
“你想你大哥变有钱?
“大哥总是赚钱辛苦,多烧些他以后,就不辛苦了。
林飘点了点头,摸了摸胡次的脸蛋,火光映在他小小的脸上跳跃。
二柱养好伤之后,没过多久,玉娘的出嫁计划再次被提上了日程,这次依然由练武场的师兄弟负责送嫁。
同男方那边再次商定好良辰吉日后,玉娘的送嫁队伍再次出发。
林飘在玉娘出嫁前又去看了她一次,玉娘倒没什么愁绪,也没什么担忧,反而是对二柱充满了信任:“不会有事情的这次,二柱这么厉害,山匪全都消失了,我才不害怕呢,心里一点都不担心。
林飘看玉娘的情绪这么好,反而没了上次出嫁的忧愁,便同她吃了吃点心,聊了一番就回家了。
待到出嫁的日子。
玉娘坐上花轿,二柱作为剿匪成功的大英雄,在队伍的最前面开道,穿着崭新的衣服再次出发,简直威风凛凛。
路途很长,丫鬟守在轿子两旁,出了县府上了山路,玉娘便让丫鬟去叫二柱过来,她有许多话想和二柱聊呢。
懂事些的大丫鬟便对小丫鬟摇了摇头:“小姐,这怎么好,他一个男子。
“怎么不好,你去把他叫过来,我有事要和他说。
大丫鬟看她坚持,便给小丫鬟递了个眼神:“去叫二柱过来吧。说完又对着花轿道:“小姐,我们会在外面陪着你的。
玉娘没反驳,等二柱来了,二柱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跟在花轿旁边:“玉娘小姐,有啥事?
隔着花轿,玉娘的声音传来:“二柱你知道吗,我最近现在家里看了些书,原来飘哥哥是骗我们的,根本没有大将军王。
二柱如遭雷劈:“什么?真的假的?怎么会没有大将军王?
玉娘也嘟囔着:“就是没有,我翻遍了也没有,问过两位爹爹娘亲也没有,飘哥哥骗人,编了个厉害人物来唬我们呢。
跟在一旁的大丫鬟听见他俩的对话都是这些童稚之语,便没有阻拦,继续默默跟在一旁走着。
二柱楞了好久都没从这个消息中回过神来,虽然他知道小嫂子是会骗人的,但是怎么会连大将军王这件事情都是骗他的呢?
二柱傻眼了许久才从这件事中缓过来,打算也分享一下自己的好事情:“玉娘小姐,我换了一个名字,小嫂子给我取的,可威风了,说不定以后我能当上将军呢。
“是什么啊?
“你读过书,你猜猜。
“这哪里猜得到。
“叫虎臣,老虎的虎,威风吧?
“真威风,二柱哥,你以后肯定能当将军的,虎臣将军,听着真威风,以后我一听这么威风的名号,就知道是你了。
二柱嘿嘿直笑:“那是。又不忘卖弄一下自己学来的好听套话:“承你吉言,承你吉言。
花轿里传来玉娘咯咯的清脆笑声。
“不过大将军王是假的,事情是真的啊。
二柱没懂:“什么事情是真的?小嫂子说的打过的那些仗都是真的?
“万军中取敌将首级,独身潜入,大败敌军,这不都是有过的事情吗,你也是这样清缴山匪的。
二柱被说得特别不好意思:“我哪里能和大将军王比,我要有大将军王的一半厉害就已经够了不起了。
“你怎么没有,你肯定会变得很厉害的。
二柱被说得心潮涌动,虽然是第一次给人送嫁,但也不是第一次参加婚礼了,知道到了男方家里,玉娘要去新婚的屋子里呆着,他们在外面吃席,后面就见不上面了,便赶紧道:“玉娘小姐,你嫁出去了,要是那个男的敢对你不好,你就写信回来给县丞大人,让县丞大人叫上我,我帮你揍他,打得他服服帖帖,对你说一不二!
大丫鬟打断二柱:“这说的是什么话,谁敢对小姐动手,小姐这一嫁,肯定是琴瑟和鸣,神仙眷侣!
二柱挠了挠头:
“对对,玉娘小姐肯定过得好,玉娘小姐这么好,肯定不会有人对玉娘小姐不好的。
玉娘在花轿里直笑:“承你吉言,承你吉言。
“你也别总玉娘小姐玉娘小姐的叫了,到现在你还不知道我名字呢,我叫玉成。
二柱在心里念了两遍:“这名字真好,要按读书人的说法,就是很雅,不愧是县丞大人取的名字,就是好听。
大丫鬟看他们越聊越亲近了,便咳了一声。
“二柱,你去前面开道了,山路不平,万一又遇着什么。
二柱应和了一声,跑着上前去了。
玉娘没了人聊天,只能有一句每一句的和小丫鬟说着话,在花轿里绞着手帕打发时间。
她都还有话没和二柱说完呢。
一路颠簸,玉娘在轿子里睡了又醒,等快到了的时候,就听见大丫鬟在外面出声提醒她,撩起花轿帘子叫她把盖头盖好。
二柱不擅长人情上的应对,从最前面退到轿子边来,来接亲的人很多,还没进对方县府,才到外面,就已经有人候着了。
二柱撇了撇嘴,听说因为这个男子是个文弱书生,又要备考,又不擅长长途跋涉,骑马也不是很会骑,没有亲自到县丞府门口接亲,迎亲迎出了县府,在别人眼中算是大阵仗了,但在二柱眼里啥也不说。
连迎亲都怕累着不愿多跋涉,要他有什么用。
二柱在心里嘀咕着,跟在轿子边继续走,玉娘听见他的动静,轻声问。
“二柱哥?
“我在外面。
玉娘想到这两次送嫁的路途,心里颇有些感想,小声的道:“你真的很厉害,在我心里就像大将军王一样厉害。
二柱哪里受过这种夸赞,连客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傻乎乎的跟着轿子。
到了门口,新年下轿,大丫鬟扶着玉娘走进那道门中。
二柱望着她走了进去,心里对着上天祈愿,希望玉娘一生幸福。
送嫁回来之后,二柱惆怅了两天,总和林飘说担心玉娘过得不好。
林飘只能安慰他:“玉娘是低嫁,不管怎么样,她夫君顶多是和她不太谈得来,绝对是不可能动她一根手指头的。
二柱想想也是:“小嫂子,以后你要是去看玉娘,也捎上我,我也去瞧瞧她过得好不好。
“行。林飘答应得干脆,只是谁知道再见一面的机缘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二柱在高强度的训练和备考的压力中,日子恢复如常,慢慢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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