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狼把他带到了孤雪千峰。
孤雪千峰乃是苗疆王陵,历代孤鸣家的狼王都要葬入此处,到这里不能动用妖力,只能步行,北冥缜缓慢而艰难的,拖着伤脚一步一步行在石阶之上,不一会儿,簇新的靴子里就汪了血,北冥缜像是根本不疼一样,清俊面孔上毫无表情,只抱紧怀中幼崽的尸体。
苍狼在他身侧,北冥缜不要他帮,他就不帮,他只退后半步,小心看护。
苍狼选中的地方在孤雪千峰脚下,是一片蔚蓝色,平滑如镜,于酷寒苗疆却四季如春的灵湖。
北冥缜感激地看了一眼苍狼,心里想,是啊,他的孩子死在冰冷的水中,那么至少,让她可以看看花。
他伏下身,将水晶盒沉入水中,拥有纯血鲲帝血统的孩子不惊起一丝涟漪的,被湖水吞没。
苍狼敏锐地感觉到,在幼崽儿尸身滑入湖中的刹那,灵湖中心的灵穴荡起一阵柔软的波动,幼崽的尸身被灵湖温柔地裹在了中央。
他听到北冥缜在他神识中说,只要在水中,纯血鲲帝,即便是未出生的幼崽尸身也能调伏灵气,有我的孩子在这里,日后这灵湖自会风调雨顺,再不用担心水患。
“……多谢殿下。”
北冥缜转头看他,轻轻摇了摇头,心想这狼真奇怪,明明是有恩于他,却总是诚心诚意地对他说谢谢和对不起。
他看了一会儿苍狼,对方报以柔和的微笑,他慢慢低头致意,“谢谢陛下刚才没有助我。”
“那是殿下自己的路,我想以殿下心性,必然不想我插手。”
苍狼这么说着的时候,形状优美而颜色浅淡的嘴唇上有一个若隐若现的笑弧,鲛人忽然有些窘迫地转过头,藏在深蓝色鬓发后的小巧耳垂微微发红,他深吸一口气,有些局促地道:“虽然我们才刚认识,我又是这样情况,但是、但是……陛下的求婚,我会好好考虑的。”
苍狼:……哈???
前任铁兵卫军长、现任苗疆军师御兵韬是苗王之下第一重臣。
本体是只金毛狻猊的男人今天下午甫一推开自己书房,就看到满屋漆黑狼毛如雪下,软榻上端端正正坐着一只因为受惊,以至于应激反应拼命掉毛的狼王陛下。
这是北竞王诈尸了还是元邪皇复活了?什么玩意儿能把他家王上吓得玩命掉毛?他好不容易养出来这么丰茂华美的一身毛啊。
御兵韬在他那张覆盖半面的面具下头疯狂内心哔哔,化出原形,巨大的黑狼幼崽儿一样呜咽了声,拱到他胸口,小狼崽儿一样蜷缩着趴下,纯金色的狻猊安抚地舔舔黑狼的面颊,辛辛苦苦一舌头一舌头把苍狼一身炸起来的毛从头到脚舔平顺。
接受了军师的舔毛,苍狼总算平静下来,拿头顶蹭了蹭狻猊的下颌,惊魂未定的把事情跟御兵韬说了一遍——熟知鳞族事情的千雪还没回来,他只能跑来咨询博览群书的军师。
御兵韬一边听着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舔它脑壳,听它说完,肥厚爪子若有所思地挠挠下颌,
“……所以陛下到底对海境三殿下做了什么?”
“……我就、我就闻了闻他,他是挺好闻的,海盐的味,不不对这不是重点……”苍狼语无伦次,“然后蹭了蹭他脖子、舔了几口,碰到他额头上的鳞片,和他换了味儿,因为他皮肤实在太滑了,我没忍住,咬了咬……这也不算失礼吧?好吧,最后咬了咬是稍微有一点失礼……”
哦豁。闻味儿蹭颈舔鳞还咬了咬,这全套鳞族求婚手法啊。
狻猊厚实的爪子拍在它肩头,“陛下,你确实求婚了。”
狼,裂开了。
刚被御兵韬舔顺的毛再度炸开,细密绒毛疯狂往下掉,觉得他再这么掉下去说不定会因为压力过大而斑秃,御兵韬清了清嗓子,“臣觉得,这件事的重点,是陛下的心意。”
毛掉得稍微少了点,御兵韬继续道:“敢问陛下,心中是怎么想三殿下的?”
苍狼被问得楞了一下,他眨了眨眼睛,硕大狼头搁在御兵韬的前爪上,比狼王体型还要大上两圈的狻猊舔了舔它后颈上的毛。
他是……怎么想北冥缜的?
能怎么想呢?那么清俊又坚强,如此家国自身的惨烈巨变,都不能击垮他脊上硬骨,不怨不怼,坦诚刚直的人,如果说最开始是同情,后来,却成了怜惜和心疼。
“……他让我想起了以前的我……还有……母后。”一夕之间家破人亡,从皇子变成被千里追杀,以至于体无完肤,这点似他;而被迫嫁给不想嫁的人,孕育了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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