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绪留下这样一句令人惊慌无措的话语,就起身离开,说是要去书房办公了。
云笙呆在原地半晌,圆润的眼眸里眸光颤了又颤,逐渐开始想,沈越绾给柳娴送去补品是因她这两日为了岚哥儿劳心伤神,那便是为补气血补精气神,可沈越绾并不知萧绪的伤势,他们俩也都好好的,沈越绾送来的补品就说不定真的是……
云笙回过神来,连忙唤来下人:“你们刚才炖的是什么汤?”
下人们面面相觑,他们也不知晓。
毕竟是王妃派人送来的,且与市面上贩卖的别的补品不同,这是王妃自己研究配比的,既无包装也无标识,对此没有深研之人没法一眼分辨出其品类和功效。
翠竹道:“世子妃,奴婢方才整理时发现王妃送来的几副补品里都是同样的食材,可以拿一副新的出来仔细辨别,大概就能猜到其功效了。”
云笙赶紧吩咐了下去。
下人很快将一副未拆的补品取来,摊开在铺了素绢的桌面上。
云笙坐在桌前凑近去细看,当归片,黄芪片,还有饱满的红枣与金黄的桂圆肉。
她心下稍安,这不就是强身补血的方子吗。
可再往下看,眉头便蹙了起来。
几根深紫色的枯藤般的东西,表面还有蛇鳞似的纹路,摸上去又干又糙,她不认识。
几片黑如焦炭坚硬似石的片状物,她好奇地拿指尖戳了戳,纹丝不动,更添疑惑。
角落还有一小包不知是内脏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云笙迟疑地用两根手指轻地捻起一颗干瘪发黑的小果子,那果子入手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的触感,像是摸到了什么风干已久的小心脏似的。
“呀!”云笙浑身一个激灵,猛地将这果子丢回桌上,拿起帕子拼命擦拭指尖,那股古怪的触感似乎还黏在皮肤上。
“快拿走,拿走,我不看了。”
云笙连连摆手,脸上的嫌恶已经藏不住,也逐渐反应过来,萧绪根本就是故意的。
他那般精明之人,若这些是有害物,他能真往嘴里送吗,不就是嫌这东西恶心,才扔下那么一句话来吓唬她。
可恶。
“太过分了。”云笙愤然低喃。
总归他都喝下去了,若是补气血就正好,若是……那个,那他活该,今日她不会纵容他的。
夜里,萧绪神色如常地回到屋里。
云笙警惕地看过他一眼后,就如同他一样神情自若了。
萧绪观察了一阵,低笑一声。
这一笑就引得云笙破功,转而瞪他:“你再这般笑话我,今晚还让你喝那补汤。”
萧绪敛了笑,似乎是想起了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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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的味道,脸上止不住露出几分嫌恶,沉着脸色拿了衣物和药箱去了湢室。
*
七日后,岚哥儿遭贼人掳走一事有了结果。
外院负责车马调度与出行安排的管事周瑞供认不讳,称自己因在外欠下赌债,被京郊一伙流窜的马贼头目赵四重金收买,提前泄露了二公子一家七夕夜在京郊歇脚的行程。
当夜,赵四手下两人伪装成驿卒,趁众人休整之际,潜入房中迷晕了守门的侍卫,将岚哥儿掳了去。
马贼赵四在追捕中被击杀,其残部供称,原计划是将孩子带往北地索要巨额赎金,只因王府追查太紧,未及行动便已暴露。
此案由王府与官府协同审结,背主求财的周瑞重仗后发配边军为奴,已死的贼首赵四被枭首示众,其余从犯皆判流放。
卷宗上,这桩因家奴贪财勾结外贼的恶性**未遂案就此结案。
柳娴担忧多日的心情总算落了下来,人看着也精神了些。
这日午后,她便带着岚哥儿,身后丫鬟还提着几盒上好的燕窝与绸缎到东院来了。
“笙笙,这几日劳你记挂,来回探望。柳娴一见面便拉住云笙的手,语气是久违的松快。
岚哥儿被教着,奶声奶气地抱拳作揖:“岚儿给大伯母请安!谢大伯母的松子糖!
云笙哭笑不得,她今日还没给他松子糖呢。
她摸了摸岚哥儿的小脸:“大伯母这儿今日没备着松子糖,不过正好有些好吃的糕饼,之前也带给岚哥儿尝过,今日可要再尝尝?
萧绪今晨又派了人去五味铺,买回的是五味铺的新品,她方才尝了两块,味道甚好。
岚哥儿自然也喜欢:“要吃的要吃的!
云笙让翠竹去拿点心,便将柳娴迎进屋里。
岚哥儿在院子里欢欢喜喜吃着糕点玩耍起来,两人在屋里桌案前坐下喝着茶。
“这事总算是有个结果了,我也能睡个安稳觉了。
“那贼人竟将主意打到孩子身上,如今恶有恶报,大快人心。
柳娴道:“经此一遭,二郎把身边的人都筛了一遍,往后出行的规矩也立得更严了,只是想起那周瑞,在府里也有十几年了,平日瞧着也算本分,竟能做出这等背主的事来,真叫人寒心。
“人心隔肚皮,为了银子,什么做不出来?云笙年纪轻,对此事看法更直接,“我娘常说,用人既要宽厚,也得有章程管束着,自己院里的人,也得时不时敲打敲打,不能太由着性子。
这话说得在理,柳娴点头称是。
聊完了这桩沉重事,气氛渐渐活络起来。
柳娴拿出一个精致的小方盒:“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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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说的香露我今日也带来了。”
她打开锦盒,霎时便有芬香扑鼻,盒子里有好几只晶莹剔透的琉璃小瓶,瓶身不过两指高,精巧可爱,一时还分辨不出分别是何香味。
柳娴取出一瓶,拔开塞子,一股清甜馥郁带着晨露气息的花香幽幽散开:“这是香桂,你闻闻,是不是比熏出来的花香更鲜活些?”
云笙好奇地凑近,轻轻嗅了嗅,眸中露出惊喜:“果真,这香气又正又灵,像新摘的花瓣。”
柳娴见她喜欢,接着介绍:“这儿还有别的味道,除了花香,也有果香,还有我自己试着调制的,未命名的香味,都带给你试试。”
云笙挨个嗅闻着瓶中的香气,味道各样,接连嗅闻,她都快分不出味道了。
柳娴笑道:“听闻南边那些讲究的夫人小姐们,还会取一两滴兑在洗脸的温水里,说是能润泽肌肤,或是沐浴后拍在周身,既香身又清爽。”
她说着,拉过云笙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点了极小的一滴:“你且试试,抹开感受感受。”
云笙用指尖将那滴晶莹的香露匀开,初时肌肤略感一丝凉意,随即便是被滋润的细腻触感,那股清雅的香气仿佛渗进了肌理,随着她手腕的微动幽幽散发出来,比佩戴任何香囊香饼都要自然贴服。
云笙看着自己的手背,又抬手闻了闻腕子,真心赞道:“真好闻,阿娴,谢谢你,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柳娴将手中那瓶塞好,连同锦盒一起推到云笙面前:“我那儿还有别的味道,下次再带些给你。”
两人头碰头地研究了一会儿另外的香味,清荷的雅致,寒梅的冷冽,各有千秋。
话题又从香露说到了南边的衣裳料子首饰花样,屋内的气氛越发轻松愉悦。
又坐了一会儿,柳娴见时辰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
云笙让翠竹把包好的点心给了岚哥儿的奶娘。
送到院门口,柳娴道:“改日得空,再来寻你说话。”
岚哥儿被母亲牵着,也仰起小脸,冲云笙用力挥挥手:“大伯母再见!岚儿下次再来吃糕糕!”
*
厢房内,暮山呈上一份简报文卷。
“殿下,皇陵工地的奏报一切如常,采买、用工数目皆在章程之内,近日并无特批的大额支取。”
萧绪沉吟几许,道:“所以张党在昭王府忙碌这近半月时间内毫无动作?”
暮山知晓,萧绪如此问便是并不认同于此。
小少爷遭**一案虽是结案,但其中仍有蹊跷。
暮山略作停顿,续道:“确有一桩小事有些奇怪,三日前,负责皇陵石料簿记工部员外郎赵文康,其老母忽染重疾,张首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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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之,特向宫中请了恩典,遣太医院两名医术精湛的太医,连同十两上好人参送至赵家。”
“属下查过,赵文康与张首辅并无私交,此前也从未受过如此体恤,且赵母之病,据小道消息称,并非急症,此事属下正在核实,但这应无作假的必要。”
萧绪道:“一个五品员外郎的母亲生病,劳动当朝首辅亲遣太医,恩遇过厚,反而蹊跷,张怀仁从不做无本的买卖。”
“殿下的意思是?”
萧绪抬眼,目光沉静:“细查赵文康近半年的账目往来亲朋故旧,尤其是与石材商贾的接触,再查那两位太医,看他们是真去诊病,还是另有所嘱。”
“殿下是怀疑,太医是去传话而非诊病?”
“或许兼而有之,若赵母无急症,这番兴师动众便是做给人看的,做给谁看?要么是安赵文康的心,让他更死心塌地,要么,是让旁人都看见张首辅的体恤,日后赵文康若出了事,便无人会疑心到他头上。”
“是,殿下,属下明白了。”
暮山微微躬身,接着又道:“殿下此前让属下去查的那把折扇已经落实,此扇的确出自林泉先生之手,据查在十多年前林泉先生路经明江县,将此扇赠予了一位貌美怜弱的夫人,听描述,这位夫人应该正是表公子的母亲,杨氏。”
此事报完,萧绪脸上并无太多神情变化。
经查证之事和他原本预料的大差不差。
明江县位于沈越绾和杨氏的故乡甘州以南五十多里的地方,那年杨氏从京城离开后,不明缘由地没有返回甘州,而是直接去到了明江县且定居了下来。
听闻杨氏的丈夫便是明江县人,他们成婚一年后,杨钦淮在明江县出生,至杨氏病故前,他们都一直生活在明江县,再未回到过甘州,此前萧绪让暮山调查杨氏在甘州的往事,也因此没有查到太多有用的线索。
萧绪道:“杨氏在明江县的过往不必再查,查杨钦淮离开明江县后至借住王府前,这几年间的行踪,与何人交往,银钱从何而来,又投向何处。”
暮山立刻领会:“殿下认为表公子并非单纯投亲,其背后另有依仗或图谋?”
“不无可能,暗中查访,不要惊动王府其余人。”萧绪转而道,“另有一事,去备两辆寻常商贾式样的马车,不要任何王府标识,一应通关文书,另用化名办理。”
暮山迟疑道:“殿下是打算亲自前往明江县?”
萧绪并未直接回答:“江南富庶,商运亨通百物汇聚,亦是各方势力钱粮流转之所,顺路看一看,也无妨。”
“殿下打算何时出发?”
“待中秋之后吧,府中诸事需先安顿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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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想错过与云笙的第一个中秋节。
交代完后萧绪抬了抬手示意暮山退下。
然而暮山却在应声后垂着头依旧站在原地。
萧绪等了一阵淡淡地抬眼:“你还有事?”
“……”
禀报前两件事于暮山而言毫无压力偏是这最后一事他恨不得能有人替他接这差事。
一想到等下免不了遭几记森寒的冷眼暮山深吸了一口气才道:“殿下是三公子的事消息传来称……跟丢了三公子跟丢之前三公子逃离的方向似乎是往北边去了说不定是回京城。”
空气陡然一凝暮山选择不抬头也就不会看到萧绪的表情。
屋内沉寂良久才听萧绪沉声问:“跟丢多久了?”
“算上传送消息的时间大抵有个十多日了。”
话音刚落暮山低着头听见纸张捏皱的压抑声响而后萧绪再度沉默。
萧绪了解萧凌的脾性无论最初缘由为何他既已经出逃在外
所以当萧擎川要把此事接过去时萧绪并无抗拒之意萧擎川的追捕只会令萧凌越逃越远正合他意他只需派人盯着避免萧凌失手被萧擎川的人抓住即可。
然而眼下萧绪的人跟丢了。
“父亲那边可有消息?”
“没有王爷也因此大发雷霆三公子不知如何掩人耳目王爷派出的人完全丢失了他的踪迹。”
算着时日萧凌离京已经快两个月了。
以萧凌的个性他不会打算长久流浪在外如今这样掩藏踪迹大概就是在往回走了。
他不仅要回京还要避开家中所有追捕再突然现身众人面前以表明家中奈何不了他也逼迫不了他做任何事。
萧绪猜得到他幼稚又自负的心思本是不屑。
可偏偏是这个时候。
距中秋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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