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哲见这个李行长在市政府领导前竟然毫无畏惧之态,也是暗自诧异。他看一眼秦峰、郭凯健,见他们既忿懑又无奈的样子,知道这李行长是大有背景的。
重型机械公司董事长茅云天左右看看,咳嗽一声,笑道:
“李行长也不要急嘛,今天安排的是党校的课题理论调研,这个场合说这些东西,是不是不合时宜?再说,你李行长没有在贷款上落过一个字,谈到刑法责任,嘿嘿,言过其实了吧。
秦峰一拍桌子,说:
“也好,李行长,这些调研,你们的情况也作为一个方面吧。他无奈的看看闻哲,摇摇头。
闻哲笑道:
“各位辽海市的同志,我们今天是作为课题调研而来,大家一不要有情绪,二尽可畅所欲言,三哩不要骂娘,好不好?
会场的人不由自主的一笑,气氛顿时缓和下来。
上游供应商张庆语气中带着无奈,说:
“我们给重机厂供了十年钢材,以前从没有拖欠超过一个月的情况。现在我们也压着钢厂的货款,再拖下去,钢厂就要停我们的货了。不是我们不近人情,实在是资金周转不过来,重机厂欠我们的7500万,占了我们流动资金的三分之一。
下游的刘敏连忙解释:
“我们也不是故意拖欠,主要是去年农机市场不景气,经销商压了我们4800万货款,我们也是拆着钱给员工发工资。重机厂的齿轮配件质量确实好,可我们现在实在拿不出钱结款。
现场陷入沉默,闻哲先问王磊:
“王行长,我看了你们的信贷政策,对拥有核心技术的军工配套企业有专项授信通道,重机厂有三项军工专利,能不能走这个通道?至于抵押不足的问题,在长宁有‘专利+厂房’组合抵押的先例,专利评估可以找长宁知识产权交易中心,我可以协调他们远程评估。
接着转向**刘敏:
“张总,重机厂现在有一批军工订单的预付款2200万,能不能先用来支付部分钢材款,剩下的1300万约定分三个月结清?刘总,你们的经销商欠款能不能走应收账款保理?我认识长宁的保理公司,能帮你们提前回笼资金,这样你们就能给重机厂结款了。
张庆、刘敏似乎有难言之隐,不置可否的低下头。
老工人**攥着1998年获得的“全国五一劳动奖状哽咽道:
“我们有三项军工配套专利技术,要是资金能周转开,每月能产500套齿轮配件,足够覆盖欠款。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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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设备失修、原料断供,订单来了也接不了。
闻哲说:
“我们只是做为理论探讨的角度来大家讨论。我也在银行工作过十多年,我看过一些我们厂的资料,现在综合分析,形成债务链的环节,无非是银行违规放贷、资金挪用、利息拖欠、供应商断供、订单流失这样一个恶性循环圈。
“现在的问题是债务链卡壳,我们得找个突破口。银行这边走专项授信通道,用专利补充抵押;上下游之间做债务互抵,我同秦市长、万市长来调研,就是想了解这些环节的形成原因和解决对策。
调研会开的比较沉闷,但情况也了解了不少。
调研组拒绝了董事长茅云天的宴请,离开重机厂,驱车前往辽海纺织集团。
在车上,闻哲悄悄对秦峰说:
“这个李行长三十多岁,来辽海这样的大市的分行当行长,不简单。
秦峰说:
“李行长有能力,也有来头。他叔叔李敬前是我们省的常务副省长。
闻哲点点头,不再说话。
刚进辽海纺织集团厂区,就听见争吵声,几十名退休工人围在办公楼前举着牌子,要求补发拖欠的养老金。把调研组堵在办公楼门口。
办公楼前的绿化带上杂草丛生,原本的草坪被踩出几条土路,宣传栏里还贴着三年前的安全生产通知。
门口的集团总经理赵红梅看到脸色铁青的市政府领导,脸色苍白地解释:
“不是我们不发,下游三家服装厂欠我们1.2亿货款要不回来,原材料供应商又催着结账,资金链早断了。
闻哲一行人低头走进大楼,不用说,这调研会是在工人们的口号声中匆匆召开、匆匆结束的。
调研结束,回到宾馆草草吃了一顿饭,大家情绪被今天看到的情况搞的很低落,匆匆开了一个知会,已是晚上九点,大家各自散了。
闻哲回到客房,用Excel开始搭建“辽海制造业风险评估模型,把重机厂、纺织厂的财务数据代入测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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