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这会还巴巴地牵着樊盈苏的手。
樊盈苏一双手之前在团结大队天天上工,粗糙的不行。才六岁的小孩不用上工,可他这一双手更粗糙,而且还长着冻疮。
“这是冻疮?”樊盈苏仔细看了看,然后问徐成璘,“有没有药给他涂。”
“有,我等会拿过来,”徐成璘显得有点无奈,“以前我会看着他,很少长冻疮,这次出任务来回快两个月,他自己还不会给自己涂药。”
别人家养的小孩,却还要他看着,一个没看紧,就长冻疮了。
才六岁,一双手比成年人的手都还要粗糙。
唉。
“正正,”樊盈苏蹲在小孩面前,握着他的双手,“你徐叔叔喊你正正,阿姨也喊你正正,可以吗?”
小孩的脸也脏兮兮,眼睫毛还粘成一簇簇,这会垂着头站着,一声不吭。
“像个小脏猫,”樊盈苏叹气。
“他爸姓佟,他妈姓云,”徐成璘走近两步,“所以给他起名叫佟云正。”
“佟云结婚正正好,是个好名字,”樊盈苏握着佟云正的双手上下摆了摆,“佟云正你好,我叫樊盈苏,你可以喊我小盈阿姨。”
“小盈阿姨?”谁知道是徐成璘先喊的。
樊盈苏抬头说:“哎,小成叔叔。”
俩人对视一眼,莫名其妙地就笑了。
但也只敢无声笑了那么一下,小孩的事情还要继续。
“正正,”樊盈苏轻轻捏了捏正正的手指,“以后你和我一起生活,好吗?”
正正怯怯地抬头,看看樊盈苏,又去看徐成璘。
徐成璘走过来摸摸他那结成簇的头发,温和地说:“正正,以后你和小盈阿姨,还有我一起生活。”
正正的眼里像是有了光,又怯怯地看眼樊盈苏,这才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樊盈苏也摸摸他的头发,这才站起来对徐成璘说:“慢慢来吧。”
徐成璘嗯了一声:“你先收拾着,缺什么等会告诉我,我去趟营地,傍晚给你和正正带饭回来。”
“好,”樊盈苏点头。
“那我去营地了,”徐成璘转身,又吩咐了正正一句,“正正,你要听小盈阿姨的话。”
樊盈苏送他出去,也和正正说了一声:“正正,阿姨送徐叔叔出去,很快就回来。”
俩人出了门,外面天快黑了,但现在时间才下午五点左右。
“我就不送你了,”樊盈苏站在门口。
“正正他三岁就没了父母,我养了一年,惠嫂子养了两年,”徐成璘看着她说,“樊同志,以后正正就要麻烦你照顾了,我会尽快找到他姥姥姥爷的。”
樊盈苏点点头:“我才刚来驻地,有正正陪着也还好。”
徐成璘笑了笑:“本来我是不合适养他的,那些父母牺牲了的孩子,尤其是女孩子,更应该让结了婚的战友或是别的夫妻收养,但他爸爸牺牲前将他交给我,让我把他交给他姥姥姥爷。”
“嗯,”樊盈苏点头,没多说话。
“当时我以为会很快找到他姥姥姥爷,没想到一年了都找不到,”徐成璘脸上有着自责,“惠嫂子和匡连长结婚多年都没孩子,我又经常出任务,惠嫂子曾主动说帮我带,我没同意。”
樊盈苏问:“那又怎么被她收养了?”
“我出任务的时候就把正正交给邵老师,她是老政委的妻子,”徐成璘说,“有一次她病了,就把正正交给了惠嫂子,后来我回驻地,正正已经喊她妈妈了。”
“我知道了,”樊盈苏侧头看看掩起来的门,对徐成璘说,“你去营地吧,正正我会照顾的。”
徐成璘看看她,这才转身跑着步离开。
天寒地冻的雪天,家家户户闭着门,只有他的背影走向了雪地之中。
樊盈苏收回视线,转身推门前,先冲着门说:“正正,阿姨要推门了,你离门板远点,小心不要被门碰到。”
说完这句话,她才轻轻地推开门,正正果然就站在门后面。
“正正在等阿姨呀?”樊盈苏牵着他的手,先把门关了,然后牵着他往里走,“我们来收拾一下屋子吧。”
不过屋子是刚收拾好的,屋里屋外都是全新的,就连糊窗缝的泥巴也是刚糊上去的。
徐成璘什么都帮她考虑好了,也都让人全给置办齐全了,只是让她多带一个小孩。
六岁的小孩,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但正正却乖得不像话,进屋这么久,他一个字也没说过。
徐成璘没提正正不会说话,那就表示正正会说话。
“正正,你徐叔叔给你买了新衣服,我们来看看徐叔叔都给你买了什么,好不好?”樊盈苏蹲着和正正说话,“你想看看徐叔叔给你买的新衣服吗?”
正正没看樊盈苏,只垂着头,过了好一会才小幅度地点点头。
“好,”樊盈苏牵着他的手去把那小包的行李拉到桌边,“我们来看看里面都有些什么新衣服。”
解开绑着蛇皮袋的麻绳,樊盈苏从里面拿出一件靛蓝色的童装厚外套,她把一直挨着她的正正扶着站直,然后把衣服在他身上比划了一下:“大了点,不过没事,冬天穿的衣服多,能穿。”
她拎着衣服问:“正正,外套你喜欢吗?是你徐叔叔给你买的。”
正正看着衣服,先是挪着脚挨在樊盈苏的身上,然后点点头。
“喜欢就好,我们再看看还都买了些什么,”樊盈苏摸摸正正的头发,把蛇皮袋里的东西全都拿了出来。
正正的衣服裤子都有,厚的薄的全都各两套,还都是鲜艳的颜色。鞋子厚薄各一双,手套帽子也都买了。
除了正正的东西,还有徐成璘说的买给樊盈苏的厚手套和帽子,除了这些,还有两双一大一小的胶拖鞋,和好几条毛巾。
“这些是正正的,这些是我的,”樊盈苏把东西全放在方木桌上,然后拎着一件小毛衣递给正正,“正正,我们来穿新衣服吧。”
正正伸出手想碰一下毛衣,但却又缩了回去。
樊盈苏看他低头在看自己的手,那小手脏兮兮的,还有着冻疮。
樊盈苏摸摸他那结成簇的头发:“正正,穿新衣服之前,要不要洗澡?”
正正嗖地抬起小脑袋,一直不敢看人的眼睛里闪闪的。
“好,我们来洗澡喽!”樊盈苏牵着他的手欢呼了一声。
正正没欢呼出声,但他穿着破鞋子的脚跟着跳了一下。
想洗澡,就要先烧洗澡水。
站在灶台旁边,樊盈苏这才发现灶台是砌在墙边的,烧炕不是靠灶台,而是靠灶台旁边那嵌进墙里的铁炉子。
那铁炉子上面盖着一张厚铁板,拿开铁板,露出的就是放柴火的铁炉口,烧炕就是靠这个铁炉子。
樊盈苏用手量了一下,发现这铁炉口是可以在上面放口小锅烧菜煮饭的,但小锅需要花钱买。
厨房里还有两口大铁锅,樊盈苏掀起最大那只锅盖,这才看见锅里还有个装着东西的网兜,而放着网兜的是两个叠在一起的大搪瓷盆。
樊盈苏一愣,下意识又去掀另一口小锅的锅盖,里面也有一个网兜,兜里有好几个搪瓷缸子和搪瓷杯,有带盖子也有没盖子的。
“正正,”樊盈苏低头看正正,“你徐叔叔可是把压箱底的老本儿都拿出来了吧,买了这么多东西。”
正正抬头看她,一手抓着她的衣服,另一只手抬起往房梁上指了指。
“让我看什么?”樊盈苏抬头看,发现是两个吊着用来挂锅盖的木钩子,“正正好聪明,我都没留意这里有挂钩。”
樊盈苏分别把两个锅盖挂上去,然后对着正正坚起大拇指:“正正是个聪明的孩子。”
正正之前都是怯怯不敢看人不敢乱动,这会儿看樊盈苏夸赞他,他像是忽然有了勇气敢用眼睛四处看这新房子了。
要用锅烧热水,锅里的东西就要另找地方放。
樊盈苏把钉在墙上的厨柜打开,又看见柜里放着火柴和盆碗碟之类的。
应该是分不同时间买的这些东西,所以顺手就把东西分开一放。
把东西简单归置了一下,樊盈苏拿着新水瓢去接水洗锅,在倒洗锅水的时候,她想找个桶来装,一直粘着她的正正忽然伸出脚,踩向灶头旁边嵌着比地面略下沉的像圆柱形的东西。
“这是地漏吗?”樊盈苏之前没怎么留意这东西,它在灶台旁边的底下,很容易被忽略,她蹲下看了看,“诶,竟然真是下水管道口!”
樊盈苏惊喜地眯着一只眼睛往里看了看:“这下方便多了。”
她边从锅里勺着水往里倒,边对正正坚起大拇指:“正正太聪明了,阿姨都不知道有这个,多亏了有正正在。”
正正像是被夸多了,有些害羞地把脸埋在樊盈苏的衣服里,但脏兮兮的脸却红了。
洗好了锅,就要点火烧柴煮水,还要把烧炕的铁炉子也给烧上柴火。
樊盈苏手里抓着火柴,看向靠墙堆叠整齐的那整壁木柴。
她正想去拿几根柴过来,一直粘着她的正正先松了手。
只见正正在墙角放着的竹筐里抓了两把干草先放到灶膛里,接着又“吭叽吭叽”地搬来了好几根柴,然后眼睛亮亮地看着樊盈苏。
“哇!正正太厉害了!”樊盈苏啪啪地边鼓掌边说,“家里有了正正在,阿姨太开心了!”
正正直到这个时候,像是终于从之前被人扔到别人家门口的恶梦里清醒了过来,抿着嘴笑。
“来,”樊盈苏伸手把他拉到自己身边,两人一人一个小矮凳坐在灶头前,“我们来烧水洗澡。”
正正粘着她坐着,很乖巧地点点小脑袋瓜子。
要烧两大锅水,是需要时间的。樊盈苏边烧火边和正正聊天。
“正正,你知道那四个长条形的圆陶缸是用来做什么的吗?”樊盈苏没弄明白为什么会买四个一模一样的。
正正噌噌噌地走了过去,伸出小手指第一个长圆缸,说出了他和樊盈苏见面之后的第一句话:“米粉面。”
声音还是小孩子的那种幼稚感,但有些哑,可能是喝水少的原因。
“这个用来装米粉面的?”樊盈苏也走了过来,正正立即又粘在她身边,“我们来看看里面有没有东西。”
樊盈苏牵着正正的手,掀开盖子往里一看,是空的。
她和正正互相对视一眼,都笑弯了眼睛。
“里面是空的,没关系,以后我们把它装满,”樊盈苏又问正正,“那第二个用来装什么的?”
正正立即说:“肉。”
“用来装肉的呀,”樊盈苏笑着摸摸他的头发,又继续问他,“那第三个呢,装什么的?”
正正又立即说:“腌酸菜。”
“装菜的,正正太厉害了,知道这么多,”樊盈苏点点头,“那最后一个呢?”
正正回答的越来越大声:“酱。”
“正正好聪明啊!”樊盈苏啪啪鼓掌,“还好有正正陪着我,要不我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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