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允墨提着王弥的首级走出那条漆黑的巷子,然而当大齐军重夺清榆城的控制权时,叛军头目张治诚已然带着他的“大羽军”主力弃城而去。
尽管失了王弥这一员大将,叛军的实力依然不容小觑,张治诚其人尤其骁勇善战,大齐军一连追击数日,终究在秦岭山脉之中失去了叛军的踪迹。
但这皆是后话,大齐军杀进城的那一夜,萧允墨将王弥的首级献上,邱千户自然得了攻城战的头功,与参军、指挥使等一众高级将领在庆功宴上彻夜开怀畅饮。
回到营中时,邱勇心情大好,命人将萧允墨叫至帐中,拍着他肩膀大声道:“崔玄,今后你只要好好跟着本千户,升官发财,自然少不了你!”
萧允墨略微嫌弃地朝一旁让了让,这邱勇醉得厉害,倒也并不在意:“你这小子,看着像个读书人,倒是够狠,是个打仗的好材料!”
“谢大人赏识,我投军只是想为大齐荡平敌寇,并不求升官发财。”
邱勇笑得更为开怀:“这倒奇了,不管你这话出自真心还是唬我的场面话,很是中听,好好干,本千户必不会亏待你!”
从邱勇那儿出来,他转头将千户大人赏的银子给了程季:“今夜和你一起的那几名兄弟,你们一起分了吧。”
程季打开布包看了一眼,赶忙将银子揣起:“都给我们了?”
“我不缺钱。”
“嗨!我早知道你小子是公子哥儿了,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啊!”
萧允墨眼神依然冷淡,语气却难得的温和:“嗯,不必客气。”
程季看了看天上的月亮,长叹一口气:“哎,有件事我想不通,那王弥的脑袋明明是你砍下来的,怎么功劳全被千户大人抢了去?你不觉得憋屈么?”
“功劳越大,盯在你身上的眼睛就越多,未必是好事,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程季一甩头:“我可没你想的那么多,我就想着能多立一些战功,将来也捡个将呀官的当一当,就算给我老程家长了脸,顺便多攒点钱娶个好媳妇。”
萧允墨嘴角似有笑意:“那便祝程兄心想事成。”
程季凑近他,笑着问:“说到这,你跟你媳妇儿,应当是家里安排的亲事吧?”
“不是……我们两家……关系不好。”
“诶呦!”程季用力一拍他的胸膛,“还是苦命鸳鸯啊!啧啧啧……崔兄弟,我越发敬你了!”
萧允墨冷冷瞟了他一眼,起身回营帐去了。
延州府另一边,祁襄林策得了饲养银翅虫之法,又从渡念处拿了一盒虫卵,便动身离开了瓜州石窟。
前一晚的事,两人都心照不宣再未提起,回延宁城一路上,一如从前探讨着案情,彼此之间全无芥蒂。
祁襄道:“若这银翅虫孵化的时辰能被精确计算,那龚知府就有可能是被人杀害的了。”
林策颔首:“但他若真是被谋害的,那延州这批救济粮的问题,就更不简单了。”
二人刚回到延宁城,便得到了一个坏消息:龚茂死后便下落不明的那位负责向各县发放救济粮的仓大使,曝尸于城郊一处荒山野岭。
此人名叫何大为,被发现时面目贴地,摔在石崖之下,地上的血迹已然干透,与尘土融为一体,化为污秽的绛色浊泥。
仵作将他翻过来,才发现他面门恰巧落在一块尖石之上,鼻骨被削去一半,面正中一个空洞的大窟窿,里头干涸的血肉中蠕动着蛆虫,蚊蝇在尸身周围飞舞不休。
“是从上面摔下来,折断脖颈而亡。”仵作给出了死因的结论。
众人爬到高处,林策细细察看着悬崖边上的残枝碎草道:“找找附近的足迹,看看他到底是自己摔下去,还是被人推下去的。”
在何大为的身上,仵作还搜出了一包金子和一批象牙雕刻。林策一见那些东西便认了出来,他亮出雕刻底部歪歪扭扭的奇异文字说:“这东西在龚茂家也搜出来一批,一模一样的外邦文字。”
祁襄问:“也就是说,这个仓大使是得了龚知府的授意,在粮食里做了手脚,现在又被灭了口?”
林策问仵作道:“此人死了有多久了?”
仵作答:“至少两旬有余。”
祁襄一惊:“那岂不是……比龚茂死得还早?”
“嗯,算起来,应当是救济粮刚发往各地的时候,此人就遇了害。”
“那岂不就是,龚茂用钱财利诱他在粮食中掺假,随即灭口?”
林策托着腮,眉头深锁:“看起来是如此,但……”
祁襄抢道:“但一切都太顺理成章了,反而叫人起疑。”
“是啊。”
她微微一笑:“那为今之计,也只有先听听那些虫子怎么说了。”
刑部的人在山崖上翻了个遍,也没找出一个脚印来,然而这反倒坐实了何大为乃是被人谋害——毕竟他本人总不会是飞着去到那座荒岭,连他的足迹都未寻得,只能说是有人清理了现场的痕迹。
祁襄和林策回到府衙,便着手孵化起银翅虫来。试了整整十日,倒是成功用桐油孵化了十几批虫子,然而虫蛹化虫的时辰却始终无法精确预料。即便用等量的炭火严格控制了房内的温度,飞虫破茧而出的时间仍有迟有早,短则相差半日,长可相隔一日。
但说到炭火,这十日内也不算一无所获。林策特意叫人检查了龚茂房中的炭盆,果真发现他遇害之时房中燃的炭火乃是平日的数倍之多。
据伺候过龚茂的仆役所说,这龚大人平日很是俭省,即便是三九寒天,房中所用之炭比之平民百姓家中都还要少。
这一日,祁襄与林策养的虫子再次于意外之时破蛹而出,他们处理完毒虫,带着一身熏虫子的药味,颇有些狼狈地找了一间面摊充饥。
祁襄狼吞虎咽,一碗臊子面速速见了底,才觉得有些活了过来,她长长出了一口气道:“哎!这虫子也太难驾驭了,根本不可能控制好孵化的时辰。”
林策也愁眉不展:“是啊,若是虫子破蛹晚了,龚茂早不在房中,岂不是错过了杀人的时机?”
祁襄又叹了口气,注意力却被面摊旁一个卖货郎吸引了去。
“诶,走一走看一看,神奇的海佛手,你绝对没见过!”那货郎面前摆着一个四方大缸,上头严严实实蒙着黑布,几个孩童和看热闹的大人将头埋进布中正看里头的东西,时不时发出赞叹。
“这就是传说中的海佛手!”
“竟还会发光!”
“倒是稀奇!”
卖货郎得意地说:“这海佛手本就极其稀有,内陆之地更是难得一见,今日来此,也算有缘,此地如今兵荒马乱,我让利卖了这些,便要走了。”
一名看客将头探出幕布来,问:“可是这海佛手离了海水,又怎么活?”
卖货郎淡定一笑:“延州离海边千里之远,海水到此早就成了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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