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青反应极快,本欲要阻止醉酒的覃窈,但旁边的福安拉住了他,冲他摇头,唇角隐隐含着笑,令韩青茫然。
但很快他懂了一点,皇帝武艺傍身,明明能躲开,却没有躲,那自己,确实没有阻止的必要。
他看向皇帝,皇帝从容没有了,笑容也没有了,唇角紧绷,面沉如水,好似在生气。
覃窈一把将容凛抱住。她左手还捧着一个鸭子,没轻没重撞在容凛背后,痛感明显,以至于天子挑眉,视线掠过僵立在车前座板的韩静,缓缓垂落到覃窈因泛红而更显娇艳的脸庞上。
所以这两日他因与她久别重逢辗转难眠,她却在与旁人喝酒?
当真是,好生潇洒。
天子心中思绪翻滚,面色越来越冷。
覃窈觉得掌下的身躯不太对劲,坚硬火热不说,胸膛与脊背都那样宽阔,丝毫不像十三四岁少年的纤柔、瘦削。但她头脑迷蒙,无法仔细思考,只开心道,“阿禾,你来找我了。”
又蹙起秀眉,奶猫一样在他胸口蹭了蹭,撒娇道,“阿禾,我头疼。”
头顶的人没有回应,覃窈不满地抬头,见他眸光深沉,似乎燃起了一点火。她不懂,只娇嗔道,“你为什么不理我?”
又伸出葱白指节,点他脸颊,“还臭着一张脸,都不好看了。”
不动如山、深沉莫测的皇帝,终于抬手,反到背后抓住她的手腕欲要扯开,脸上漾开一抹冷笑,“秦氏女,朕与你不熟。”
覃窈生气,与他对着干。他要扯开她,她便使劲拽着他背后的衣衫,就是不放开,又莽撞地往人怀里钻,将人贴得更紧。
女子绵软的曲线紧密贴在身上,带着梨花甜香的气息扑到他脖颈,容凛眯眼。
这一刻男子的深沉与坚实,女子的香甜与柔软,如此分明。而他亦感觉到,喉咙深处,涌出一种难言的干痒。
“什么不熟,你还敢与我生气,没大没小。”覃窈用一双迷离的,漾动着妩媚光泽的眼睛看着他,酒后的唇更红,教训着人不算,还用空着的右手揪他皮肉。
但她忘了身下躯体太过紧实,她没拧动,反倒弄得自己手疼。于是她想找一个肉多、打起来不会让自己疼的地方。
很快她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她八九岁时打过的地方。
女子手如灵蛇,挣开皇帝大掌,举手欲拍。
察觉到她的意图,即便镇定如皇帝,也一时有些震惊,眼疾手快将柔白手掌抓住。
也是此时容凛才注意到,她手腕居然有一圈抓握的痕迹,青紫斑驳,撒在雪藕一样的皮肤上,让他心尖滚过热意,想起那些……不可言说的旖梦。
是他方才弄出的?
最终覃窈的手,落在了皇帝腰臀相交的地方,带来一阵,仿佛轻咬在骨头上、心脏上的麻痒,也令皇帝的呼吸,连同腰背一起,绷得死紧。
天子终于再不迟疑,用力将人从身上揭下,顺手在她脖颈上的穴位一按,而后推向福安,冷道,“酒后失仪,胆大包天。将人送回秦府,转告秦仪,监督她抄《女则》一百遍,一个月后呈入太极殿。”
福安半抱着陷入昏睡的覃窈,怀疑自己听错了,“一百遍?”
容凛不答,只冷冷一掀眼皮瞥他。福安立即道,“奴才明白了,奴才遵旨。”
一百遍只怕是噱头,呈入太极殿才是重点。
“还有,”天子威严的目光从在场众人身上逡巡而过——韩府众人都不是多嘴的,最终他冷冷盯着韩静背后、好似石化的红绣,和立在一旁的秦府车夫,命令道,“今日之事,不许透露半字,你们只要知道,秦氏酒后冒犯天子便行。”
*
覃窈醒来,是在自己的拔步床中,房内一盏小烛幽幽生辉。什么时辰了?覃窈揉头。
她才一动,守在旁边的红绣立即起身,担忧地询问,“姑娘头还疼么?”
覃窈缓缓摇头。她不疼,只觉得脑子很空,怎么想,也想不起自己是如何归家的,而与韩静饮酒后,又发生了什么。
只隐约觉得,她好像看见了阿禾,还说着什么“不熟”,是酒后做梦么?
红绣神色复杂,从旁边的桌案上端过一杯醒酒汤,“姑娘,喝点汤醒醒神。”
覃窈看向红绣,从她的脸色中看出不对,“发生了什么?”
“你……您……”红绣换了个敬称,手捧着汤,欲言又止。
覃窈更加疑惑,“究竟发生什么了?”
“您……”红绣终于露出一些心有余悸,端着的碗微微发抖,里面的汤快要洒出来,“酒后认错人,调……调戏皇上。”说调戏或许并不确切,她从来没见过哪个人,敢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嘴边拔毛,对天子……动手动脚。
虽皇帝警告不许透露细节,但与姑娘这位当事之人说,应当不在范围之内罢?说了才有利于姑娘知道厉害、吸取教训啊。红绣想着。
覃窈恍然,所以她确实,见到了阿禾?
“我都做了什么?”覃窈还算冷静,见红绣快拿不住碗,体贴接过,喝了两口,放到一边。
“抱……了皇上,拉扯皇上,还……还……”红绣说不出口。
“还什么?”覃窈疑问着,心中生起极为不详的预感,心道还有什么比抱了皇帝更难以启齿?她艰难问道,“总不会是……亲了皇上?”
红绣本捂着心口替覃窈绝望,闻言震惊地瞪大了眼:姑娘您怎么如此敢想?她结结巴巴道,“当然不是!是……是您……掐打皇上,当着众人的面。”
当众掐打皇帝,罪行好像不比亲了皇帝轻。覃窈吸了一口气,“众人,是多少人?”
红绣掰着手指一个一个算着,“韩将军,韩姑娘,韩统领,福安大人……将军府的下人,我们的车夫……最后是福安大人送我们回府的。”
后一句覃窈没有在意,她只是渐渐能够体会,红绣方才那复杂至极的表情了。她拿罗钦捂住自己的脸,直到感觉到窒息,才将手松开。
“饮酒醉,最为丑……”覃窈恍恍惚惚念叨着,小时候阿娘教她背的句子。
红绣也不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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