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穿越架空 > 折骨春 总宜春

68. 金叶道秋声

小说:

折骨春

作者:

总宜春

分类:

穿越架空

天色将晚,连夜在为他的陆大人,一连几日都搬了好多书卷后,方有些时间空出来。

红烛这几日天天念叨自己想吃红糖糍粑,和连夜念了几次,见他没去买,昨日竟然趁他在外忙碌,偷跑出去。

这可真不凑巧,他跑出去撞到了连夜,被他呵斥了,将人带在身边,红烛是一脸部高兴,丧着苦瓜脸愤懑的瞧着罪魁祸首连夜。

从昨夜起,红烛见他就躲,压根连个眼神都不乐意施舍给他,他今日特地去买红糖糍粑去赔罪的。

途径了一个小医馆,挂着招工牌子,他不由得多瞟了一眼。

那朵多出来的梧桐叶,他脑中恍然惊现一个想法。

宋栖梧会不会还没死?这片梧桐叶就是她留下的线索——找到她的线索。

他将手上牛皮纸包着的红糖糍粑往怀里一塞,他怕冷了。

他为了怕人瞧出他的反常,抬脚迈开,脸色凝重,思索自己该选择皇上还是陆尚书,他只想和红烛两人自由身,不用再供人驱使。

到宅院门口前,连夜心中已有决断。

连夜刚推开门就见到红烛乐呵跑出来,像是讨糖吃的小孩,手远远就张开。

连夜瞧见红烛那亮晶晶的眸子从期待到黯淡的过程,在他撇嘴打算转身离开时,叫住了他。

“红烛。”

他皱眉不悦的瞧着连夜,嘟着嘴,“你是不是没给我买?”

连夜没回他,只是转身将院门关上,就静静地站那等红烛这只小狗过去。

红烛见他没反应,心里更烦了,步伐慢得赶上乌龟,连夜彻底看不下去,大步流星走到身边,将胸前藏着的牛皮纸包往他手里一塞,就往那亮白昼的书房走去。

红烛瞪大眼睛,手快的扒拉开,是红糖糍粑,还是热乎的,他拿起一块塞了满嘴,冲连夜那边语音含糊喊:“谢谢连夜哥哥。”

连夜回头见他那乐呵的傻样,冲他笑了笑,还叮嘱他少吃点,小心牙疼,他面上不愿,眼睛一直在糍粑上留恋,但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连夜见他这乖样,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红烛,等以后我们自由了,你想吃多少我们买多少。实在买不到的话,那哥哥做给你吃。”

连夜一下子就咻的一下窜到了红烛的身边。他嘴里的糍粑都快被吓掉了,哼了一声,推了连夜一把说,“知道了,知道了。”

连夜犹豫了,他原先坚定如山的心,似乎在此刻有所动摇。

他得为自己挣一个远大的前程,他的选压对那个宝。

陆尚书虽然是皇上眼前的红人,可毕竟势单,若是没有了皇上的依靠,他也不过只是一个自身难保的浮萍罢了。

他自己可以忍受风险,但是对于红烛来说,他不想他受到任何一点风险,哪怕只有一寸。

红烛兴奋的往厨房跑去,还不忘给连夜塞一嘴的糍粑,走到楼上才想起来问连夜今晚想吃什么。

连夜笑着跟了上去,问他今晚要做什么好吃的?

红烛笑着往厨房躲,说给他做他不喜欢吃的鸡蛋青菜面。

连夜竟然点头说好。

红烛一时有些惊讶,因为在此之前他对连夜的认知都是他不喜欢吃这种东西。

连夜转移了一下话题,说那个面他又不过敏,他能接受。

红烛当即拍板今晚上也给陆大人做一碗鸡蛋青菜面。

连夜吃完鸡蛋面之后又消失了。

红烛从他的屋里找到书房,再找到院中,都没有找到他的身影。

有些恼火的在医院中跺了跺脚。

连夜此时正在一处宅院等候,不多时,就有个雍容华贵之人从那屏风后走出,宛若天人之姿,可他见到却怵得慌。

“哦,连夜,有什么事吗?”那人语气清冷疏离,妥妥的天潢贵胄的贵气。

连夜说自己有宋栖梧的下落,他只想要他和红烛两人不再受皇家暗卫身份牵制。

姜牧闻言,端正了坐姿,爽朗说好。他正愁寻不到宋栖梧的踪迹呢!

入夜白烟袅袅,宋栖梧只恍觉头昏沉,待睁开眼,眼前是明黄的衣袍背影,站在那阁楼上,她连忙起身,脚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她福身行礼道:“臣女见过皇上。”

背对她的人转了回来,接着响起一阵敲门声,姜牧说:“宋小姐辛苦了,躺着吧!”

宋栖梧也没勉强,她只是没想到自己见到的人竟然是皇上,说不失落是假的。

姜书雪拉开遮住脸的面巾,笑靥如花道:“宋小姐,久等了。”宋栖梧匆匆起身回礼,说:“都是臣女该做的,多谢长公主怜爱。”

姜牧将门阖上,一手拿着软垫一手拖着椅子过来,可姜书雪却走到了床边,将宋栖梧赶上了床榻之上,搭床边落坐。

姜牧见状也只是将自己手中的软垫飞出去,随意的将那把椅子正对着姜书雪坐下。

姜书雪仅仅给了他一个不咸不淡的眼神,随即拉起宋栖梧的手,温柔道:“栖梧,这一路辛苦了,可有什么收获。”宋栖梧撑着身子坐直,靠在床头上,欣慰笑道:“幸不辱命,臣女此行还是有所发现的。”

宋栖梧将自己逃亡的情况委屈后怕的说出来,眼角沾了点莹白的光,姜书雪怜惜的用手帕帮她擦干,转头心疼地斥责姜牧:“皇上,栖梧此行凶多吉少,您怎么只派两人护她。”

姜牧眼波低沉,蹙眉自责:“是朕疏忽,朕没想到殷氏竟敢如此大逆不道,栖梧受累了。”

没过多久,一个黑影进来屋子,恭敬的领了一道命令出去。

接着姜牧携姜书雪也离开,两人嘴角都勾着笑,可在床上被叮嘱要好好休养的宋栖梧却坐不住了。

她只想赶紧结束这一切,可瞧着姜牧与姜书雪那样,他们在蛰伏,他们再等,再等一个将殷鹤一击必杀的机会。

可她很想念自己的家人,也想同陆行深说说话,说说自己这一路惊险的经历。

这处地方安静的可怕,她想要个说话的人,她瞥了眼四周,无助的将自己的双脚蜷缩,双手怀抱住双膝,将头搭在膝盖骨上,歪着头瞧阁楼外的天空。

月月色黯淡,蒙了层纱,模糊斑驳。

长秋宫的院中一红衣男子端正的跪着,嘴唇干裂,眼皮耷拉,唯有挺拔如松的身板硬扛着。

兰嬷嬷走进,在他身旁心疼的催促道:“公子,您还是先回去休息吧!太后娘娘只是一时在气头上,您啊!今晚回去沐浴安寝,待明日娘娘气消了再来。”

“嬷嬷,别管我了,不求得太后娘娘原谅,我就长跪不起。”

梁钰如犟驴,就只认那个死理,别人怎么劝都不听,兰嬷嬷无奈的摇头,叹了口气,默默离开。

殷鹤就站在门口,瞧着不断以自身威胁求原谅的梁钰,她恨恨的握紧拳头,重重地砸门上。

梁钰听见门板的闷哼声,高声请罪道:“太后娘娘,一切皆是罪臣之错,是臣办事不力,还请太后娘娘莫拿金贵身子出气。”

后面的声量沙哑了不少,像是嗓子里塞了沙石,多了层粗粝感。

殷鹤生了一日的气到此刻也终于有了发泄的迹象,屋门打开,寒风袭袭。

梁钰抬眸,眼角红润,像个虔诚的信徒,拜他敬畏的神明。

殷鹤手中执剑,泼墨长发披散在肩头,随着她那坚定的步伐,懒散摆动。

梁钰那渴求的目光追寻了她一路,殷鹤在他面前站定后,冷脸道:“梁钰,你为何如此蠢笨?”

对上梁钰那迷惘的眼眸,她不退反倒逼近,梁钰的脑中对殷鹤从没拒绝的指令。

所以当他送殷鹤的那柄相思剑抵在他那薄弱的咽喉处,他还是像只做错事求原谅的小狗,乖乖等待主人对他的裁决。

殷鹤见他这副不为自己辩解的沉默,心上一气,将那泛着银光的剑锋又往他脖颈处压进,剑锋利,划破脆弱皮肤,凝成血珠渗出。

殷鹤还是冷脸冷语,可她的手却被人覆上,接着是那双如山间清泉透亮的眸子,喑哑的话如山洞回音,不断在她耳畔响起。

“鹤儿,是我毁了你的棋局,我甘愿赴死。”

说得那是一副决绝,当真对她没半分不舍,殷鹤快被他这蠢笨气笑了。

她用另一只手覆上梁钰的手背,眼神带着愠怒,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掰开,梁钰起初还抵抗之意,被殷鹤一横眉,立马老实,只是眼中的委屈快溢出。

相思孤苦伶仃的落在地上,“啪”一声响,殷鹤挑眉看梁钰,梁钰歪着头,像头狼盯着自己的伴侣,眼中没怒意,反倒全是兴奋雀跃。

“梁钰,这巴掌打醒你了吗?”

殷鹤平复下纷杂的怒意,勾唇问他。

他伸手抚上发热的右脸颊,对着殷鹤笑了起来,痴迷道:“只要是鹤儿赏的,我都甘之如饴。”

他攥住她的手,痴痴的看她,殷鹤一听他这回答,难得没甩开他的手,只是淡淡凑近他耳畔说:“梁钰,若是哀家让你去死,你也心向往之吗?”

梁钰在殷鹤隐隐期待的目光中,说出来让殷鹤愤懑的话,“愿意,鹤儿就算现在要我命,我甘愿双手奉上。”

殷鹤接着甩了他左脸颊一巴掌,这次梁钰还是笑着看她,她却先一步伸手抚上他发红的脸颊,膝盖一弯,就往他怀里压去。

梁钰被她的动作吓到,怕她跌倒,伸手揽在她后腰,将人往自己怀里一带,殷鹤坐在他发麻的大腿上。

殷鹤的手抚上他的肩头,又往上攀了攀,将她的脸埋在他的颈侧,有梁钰的大手托举着,她肆无忌惮的依赖。

梁钰收紧手,心安的凑在殷鹤身上吸取她身上淡薄的兰花香,戒不了酒瘾的狂吸。

殷鹤将自己的头抬起,凑近他的红耳根,冷漠道:“梁钰,你走吧!离开京都,去哪都可以。”别留在这里,我想你活着。

殷鹤能明显的梁钰僵硬的身子,但却没停止起身的动作。

梁钰箍紧她的腰,喑哑的抗拒道:“不要,鹤儿,别不要我。求你了。”我宁愿死也不想离开你,不想你身边孤苦无依。

殷鹤的态度很坚决:梁钰今晚必须走。

“放开哀家,梁钰。”殷鹤瞥头拿出太后的威压睥睨他,再一次斩钉截铁道:“放手!”

梁钰没敢同她犟着,只是仍旧小声委屈的念叨自己不想走。

殷鹤不再受他的约束,干脆利落的从他身上起来,对着屋里喊“兰嬷嬷。”

兰嬷嬷端着托盘,上面赫然有两杯冒气的姜茶,殷鹤瞥了兰嬷嬷一眼,将她眼眸划过的那杯茶递给了梁钰。

“喝了它,我们好聚好散。”

梁钰似被抛弃的恶狗,恶狠狠的瞪着她,咬牙一字一句道:“不,我不要,我宁死。”

他将手藏到了身后,表现自己誓死不从的决心。

殷鹤见他这倔样,哼笑一声,将那姜茶往嘴里灌一口,上前钳制住梁钰的下颚,凑上去,将自己嘴里的姜茶全部渡给他。

梁钰仅仅愣了一下,随即将她嘴里的姜茶吮吸干净,像得到甜头的小狼,贪婪的索取更多。

殷鹤也没推开他,没一会梁钰的头脑发昏,他伸手攥住殷鹤,眼角还含着泪,嘴里委屈道:“不要,不要啊!”

殷鹤冲他笑,说:“乖,钰儿乖。”

殷鹤伸手接住失去意识往一边歪的梁钰,轻柔的抚过他鬓角的发角,停留在他脸颊上。

“兰嬷嬷,让人进来吧!带他来开这里。”

随即她从袖中抽出一封书信,塞进了梁钰胸前的衣襟,嘴里只剩最后的念叨:“钰儿,你要好好的。”哀家护不住你了。

兰嬷嬷在一旁抹了把泪,在旁扶着殷鹤,“娘娘,夜深了。”

“走吧。”

宅院偏僻,但能从阁楼处瞥见整个京都的全貌,宋栖梧在这养伤,已过十日了。

外面已将宋相之女在岑山矿难遇难传开了。

红烛在一旁剥蒜,愁眉苦脸,院门却被暴力破开,

宋成径直往书房去,一脚踹开,抬脚边进边喊:“陆行深?”

整个书房乱成一团,四处散乱的书册,让宋成难以下脚,红烛端着茶跟上来在宋成后面喊:“见过相爷。”

宋成甩了袖子,瞪了红烛一眼,他瞬间被吓成缩回龟壳的乌龟。

陆行深抬着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珠,痴痴呆呆的抬头,嘴上问着:“宋相,您怎么来了?”

他将手撑在书上,脚上使不上劲,一下人就摔到,接着就见不到动静。

宋成见状,往外喊了“来人”,踩着书就往里面去,红烛将茶放下,听见喊声,就往书房奔去。

“来搭把手,他是不是很久没睡过来?”

宋成皱眉问。

“嗯,中途睡过两天两夜,是我们在大人喝的茶里下了蒙汗药,后面我和连夜都被大人训斥了一番,就不敢再下药了。”

两人搭着他往床上一摆,宋成就在一旁撑着腰,红烛脱鞋子盖被子。

“去拿安神香来点上,他让他好好休息,还有硬仗要打呢!”

红烛头如鹌鹑的缩着,重重点头,就溜出去了。

他撞到了回来的连夜,连夜见书房屋子大喇喇的开着,着急过来看。

“红烛,大人呢?”

连夜将他身子扶正,关切问,可眼神却不自觉的瞥见了守在床边气鼓鼓的宋成。

他蒙住红烛的要开口说话的嘴,将人拖着往院子中去。

红烛不服从哼唧一声,被他凌厉的眼神一扫,乖巧的跟着他的步伐走。

到了院中,红烛嘟起嘴,两脸颊的腮帮鼓起来,一副“我不高兴”的样子。

连夜一眼就知道这小子在想什么,从腰间拿出一小包饴糖,特意在红烛的眼前晃悠,逗他道:“有什么要说的吗?”

红烛伸手去接,接完后剥了颗塞嘴里,才满心欢喜的将方才发声的一切讲出来。

连夜听完揉了把他头发,让他回屋读书练字去,不然以后出去大字不识一个,被人骗了还给人数钱。

宋成本想同陆行深商讨一下,可瞧着他这般不珍重自身,更是恼怒。

宋成替陆行深告了假,下朝后径直往长秋宫去。

宋成让人通报,自己反倒一直瞧离门口不远的冲他龇毛的万代,他凶狠的回瞪回去,殷鹤这次反倒是亲自出来接他。

他倚老卖老,弓腰受宠若惊道:“太后娘娘派个奴婢来通传就行,亲自相迎,老夫怕是受不起啊!”

说完他还不忘顺一把自己的胡子,奈何空空如也。

殷鹤周身冷得可怕,“宋相德高望重,怎会担不起?”说着就朝宋成比了个请的手势,宋成也不在谦让。

“娘娘可听说了,老夫与小女栖梧如今已天人永隔?不知此间是否有娘娘手笔?”

宋成眼眶微红,一口气说完身子都止不住的微颤,却仍旧有老狼那种虎视眈眈的等待一个答复,一个满意的答复。

殷鹤此刻也眉眼锋利似是翱翔于山巅的鹰隼,目光锐利的回望过去,威严质问:“怎么?宋相这是怀疑哀家?宋相莫非是受了奸人的挑唆。在我们合作期间,哀家断不会做出背弃盟友之事。”

宋成见殷鹤不愿撕破两人之间隔着的薄如蝉翼的屏障,也没开口指控,反倒收紧拳头,将快要爆体而出的通天之怒压下去,眼角挂着泪,诉苦道:“娘娘既然如此坦诚,那便是老夫昏了头,但老夫毕竟就这么一个女儿啊!还请娘娘帮臣查出是谁下的手啊?臣一生鞠躬尽瘁,想着待她与陆尚书成婚后,便递上辞呈,如今看,若是杀女之仇不报,老夫怕是熬不到将养晚年啊!”

说的是声泪惧下,可眼眸中不经意瞥向殷鹤的滔天恨意也没半分掩藏。

两人挂着面具演了一出面上言辞激烈却一片风轻云淡。

陆行深两日后才醒,拿着自己这通宵达旦写出的东西进了宫,不出意外遭到了截杀,可以允许他查,但是不允许皇上知道这件事,连夜一人奋战十几人,个个都是顶尖的高手。

连夜没一会就落于下风,陆行深所乘坐的马车成了一块块不可拼接废物。

他慌乱的在混乱的刀光剑影中奔逃,连夜的被四五人围攻,因分神瞥了眼陆行深被人划到了左大臂,他抬刀弹开,有七八个人已经从四处拦截陆行深逃跑之路。

连夜一人应付有些吃力,再机器上要顾陆行深那边,他没一会就落于老师完败下场。

那些人追着陆行深,他东多一下,后腰被人半空踹了一脚,人直接狗趴式躺在了地上。

就在那些人以为陆行深必死无疑时,横空跃出十数人,及时将取陆行深命的大刀打飞,为首之人特地将连夜解救出来,叮嘱他带着陆行深走。

连夜捡起地上的剑,扶起陆行深往皇宫那边走,可那些刺客怎会轻易的让到嘴的肉飞走了。

一部分与之缠斗,一部分追上去,袖箭对着两人齐放,还是营救他这颇人上去截杀,他们一点都没留手,虽没有一击必杀,但是也让那些刺客受了重伤。

连夜抵挡不及,用肩膀替陆行深挡了一箭,可伤口有剧毒,就在连夜倒下时,陆行深利落的将人背起就跑,路口已然备好一张宽敞的车舆,接着他就见到了熟悉的面庞,点头行礼道:“臣见过皇上。”

姜牧说:“陆尚书受惊了,上车吧!”接着车窗就关起来了。

一旁的太监忙把他背上背着的连夜接过,将他身上沾染血色的外袍除去,换上一件干净的外袍,又将他凌乱的发丝梳理了一番,才搭梯子让他上去。

陆行深进去第一件事就是请求姜牧找人医治连夜,姜牧反倒一脸平静,只说他们会处理。

见陆行深还是不住担忧,边开口吩咐,寻太医诊治。

当晚陆行深跑了相府一趟,两人在书房熬了半夜,弹劾的奏折及证据备好,陆行深又警惕的将证据仔细梳理了一遍。

宋成面上波澜不惊,可语气却沾染了点血气,他拍了拍陆行深的肩膀,催促他赶紧休息区,说是明日还有硬仗要打呢!

还说虽然他们两人还没成婚,但是他现在打心底已经将他当做了自己的女婿。

宋成惋惜说了一嘴,陆行深脑子也不再迟钝,干净利落的喊了声“岳父大人”。

宋成感动的稀里哗啦,可小辈就在面前,还是忍住了,忍不住夸赞说宋栖梧没选错人,说完就离开了。

翌日,陆行深早就准备妥当,才起床宋成那边就派人请他去用早膳,宋成又郑重其事的拍着他的肩膀,想脱口而出的话戛然而止,反之是让他多吃点。

林淑华在旁念叨,“要是栖梧在就好了,她说玩就去了,这点和年轻时的我怪像的。”宋成怕她细想,栖梧可是长这么大头一次孤身一人出门,忙打开话题,“夫人,待此间事了,你想去哪?我们出去走走吧!”

林淑华略微惊讶的瞧着他,随即又恢复成平常样,调笑道:“你就是官迷子,怎会舍得下,跟我四处流浪去?”

宋成见她这样拆台,忙赔笑道:“什么官迷子,我明明是家迷子,那个破劳什子官,我这辈子算是当够了,也该去享享安逸日子了。”

一旁的陆行深一脸和乐的瞧着二老,脸上挂着笑,林淑华见状,说:“到时行深也和我们一起去吧!等栖梧回来,你们就择一良辰吉日定亲,等你们成亲,想做官就待在这京都,若是不想,就跟着我们去吧!一家人在一块可比什么都强。”

宋成截胡道:“人家行深弱冠之年未至,你怎么能这样熄灭年轻人的雄心壮志呢!”

陆行深眼眶微红,说:“一家人和乐才是正事,那远大的前程,我愿舍去。”

宋成瞥了他一眼,眼底是抹不开的心疼,对他说以后去过他想过的生活,别被什么束缚住,就像蒲公英一样自由的去过。

林淑华听得有些懵,但却指着宋成说,她还要栖梧陪她一辈子呢!说他这是再唆使人远离自己呢!

说着不开心的白了宋成一眼,宋成跟着附和,对陆行深说,有时间也去看看他们去,人老了蹦跶不动几里路了,只能辛苦小辈们跑勤快点了。

陆行深默然,忍着难过点了点头,说好。

宋成催着陆行深快些,不然上早朝要迟了。

早朝上,都在说些琐事,哪里的宫院围墙破了,需修缮,哪里的盗贼盛行,只劫富,不伤人,诸如此类。

各位朝臣听得都昏昏欲睡,这是身穿绯红官袍的陆行深站了出来,虽然昨夜他得到姜牧的指示是先按兵不动,可他等不了了,他想宋栖梧可能也等不了了。

“臣有本要奏。”陆行深恭敬的跪在殿堂上,方才还在瞌睡笼罩的大臣们,即刻精神抖擞,全神贯注的竖起耳朵听,生怕错过些什么重要东西。

姜牧瞥了王公公一眼,他躬着身子往陆行深前面接奏折,双手奉上。

众人屏息凝神,都在隐隐期待发生些什么惊天大事。

因为陆行深简直就是个大事启动者,总会带出些让人知道但没胆子去触碰的地界上的事。

姜牧看完后,将奏折重重砸在地上,一旁垂首的殷鹤却使唤人将地上的奏折捡起来,呈到自己面前,还表现雍容尔雅的说:“皇上乃一国之主,无论所见何事,再愤怒,也要时刻记挂皇家仪态。”

可她的脸色却黑沉如乌云,上面记载着身为太后的她犯下的桩桩件件恶事,不仅限与结党营私,排除异己之类的,可是殷鹤瞧着第一个名字,她在那名字上面捻了几次,才缓过神来。

宋成。

他这个老匹夫都敢自爆了,她将奏折抓得皱起来,恨恨的咬牙盯着台下一脸平静的宋成。

他昨日表现的太正常,原来是在这等着自己呢!

“皇上,您怎么看此事呢?”

殷鹤试探性的开口问姜牧,其实她现在只是面上有气势,实则一点底气都没,如今就看姜牧所想了。

但一个被架空权利的小狼崽子,一旦拥有反扑的机会,想必定会置对方于死地。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只是区区外戚呢?”姜牧瞥向她的眼神充满了挑衅,对,殷鹤没看错,她此时此刻才发现自己错得多离谱,姜牧不是狼崽子,是比狼崽子更恶劣的存在,是披着羊皮的狼。

“陆行深,你可知你状告的可是当朝太后,可有证据,若无实证,空口诬陷,朕绝不轻饶。”

众人皆以为皇上是因陆尚书状告太后生气,其实是因为陆行深不按皇上布的棋局走。

“请皇上传证人证物上场。”

“传。”

捧着各种乱七八糟兵器人上了殿堂,“臣刘刻,羽林卫统领,见过皇上,见过太后。”

“免礼,刘刻,有何证据可证明?”

姜牧迫不及待,既然棋局发生了改变,那他依旧要将不再他棋路上的棋子一颗颗扭送上自己既定的棋路上。

“臣手中的是在岑山矿场搜到的兵器,这些兵器复杂且多样,多是要上战场训练士兵使用的,且矿洞存在至少三千人的生活痕迹,还设有靶场,沙场等训练士兵之地,臣斗胆,有人在岑山矿场训练私兵。”

姜牧瞥了把兵器,唤兵部尚书对刘刻带上场的半截兵器查验,得到的结果与刘刻所禀属实,除此之外,还指出这些兵器都是有兵部掌管的器械库督造的。

姜牧闻言,将茶杯摔下。

“哼,李明,你连手下生了异心都不曾发觉,你还配坐在兵部尚书之位吗?”

姜牧气愤的直接站起来,指着他骂。

李明被吓得屁滚尿流的跪下一顿求饶道:“微臣失察,还请圣上给微臣将功折罪的机会,臣保证三日内定将那生了异心之人抓到。”

姜牧见他表态诚恳,涌上心头的怒气散了不少,念他又是一个发现且检举之人,当即下令:“李明,朕派陆尚书协助你,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若三日后交不出那人,这罪责你便担下吧!”

陆行深与李明齐齐叩首遵旨。

“陆行深,你这证据链条还不足啊?你不会妄想靠那点没结果的事来诬陷太后吧!”

陆行深低垂着头,除了这些事外,他手上再无任何证据了。

姜牧特地将那些结党营私的官员名单自动忽略,只是抬手让王公公去接过殷鹤手里的奏折,瞧着下面跪着的陆行深,满眼失望。

“既如此,陆行深,朕看你也不用去协助李明了。来人,将陆行深带去天牢好好反省,好好反省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陆行深仍旧谢主隆恩。

宋成迈出的半个脚被姜牧硬生生给逼退了,他不懂,皇上为何独独略过名单上的那些人,半字不提。

入夜,就在宋栖梧在这处待得快发霉时,姜牧上门了。

这次他身边依旧带着姜书雪。

宋栖梧更疑惑了,都说皇家的兄弟姐妹间没有亲情可言,可是皇上与他长姐的关系却亲密极了。

丝毫瞧不出有半分隔阂或是嫌隙,这或许才是最为怪异的。

“宋栖梧,你知道宋相和陆尚书差点坏了朕的大事吗?”姜牧冷着脸说,而一帮的姜书雪永远是那副平静沉稳的模样,她紧接着回嘴:“皇上,这关栖梧何事?”

说着往呆呆的宋栖梧嘴中送去新鲜可口红艳艳的草莓,她没拒绝,见宋栖梧咬下去,还夸赞道:“栖梧真是好姿色,可真的便宜陆行深了。”

“长公主殿下,我父亲和陆尚书发生什么了吗?”宋栖梧将嘴里的草莓咽下,才缓声开口问。

姜书雪满不在乎的说出来,还将坏了皇上计划的罪名安在了陆行深的头上,宋栖梧半信半疑,如今她的死讯想必早就不是秘密。

“陆尚书不是你们的棋子吗?太后还没扳倒,您们还需以他为刃。”

姜书雪笑着,似乎像是再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栖梧,你说,不听话的狗是继续调教,还是换一只?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宋栖梧一时拿不准他们的真实目的,但她心中真的有一股隐隐的担忧。

“臣女愿为皇上和长公主殿下分忧。”三日后,不止是李明带着罪魁祸首上台了,连带了陆行深也被押解上来。

“禀皇上太后,是臣手下的侍郎管与太后私相授受,倒卖兵器,臣有御下不严之罪,可太后娘娘所犯之罪,还请皇上严惩。”

殷鹤坐直了身子,不语,姜牧却面冷质问:“李明,你身后的陆行深可就是诬搞太后娘娘的前车之鉴?你可想清楚了,再回答。”

表面上看是姜牧偏向太后那边,其实是在警醒下面的朝臣,改选谁,选择权在他们手中,与选择权绑定的是他们的身家性命。

“臣以项上人头担保,此言非虚,且有往来书信与账本为证。”李明说完,回头看了眼那不成气候的兵部侍郎王山,揪着他的耳朵质问道:“王山,都到如今地步了,还死守仍不开口,你可真是冥顽不灵?”

王山像块木头杵着,冷脸拍开李明的手,恭敬的回禀道:“罪臣王山特向皇上请罪,罪臣因受不住严刑拷打,屈打成招的在认罪书上签字画押,背后指使之人乃兵部尚书李明。”

众位朝臣傻眼了,连带这姜牧也被这反转惊诧了。

陆行深抬眸,正巧对上了宋成的眼眸,向他的老丈人眼神示意自己无碍。

“哦,殿堂上翻供,李明你是否才是幕后主使,还不从实招来?”姜牧声音逐渐拔高到尖锐,瞧着怒火不小,有些失态。

李明被王山的反咬甚为愤怒,抬脚就踹他,王明倒在地上仍是一脸笑意,比李明那睚眦欲裂的架势,显得柔和不少。

“皇上,您看,当着当今天子之面,李尚书就敢如此行凶,可想而知,罪臣在那天牢中受了多少残忍至极的刑罚?王山说的言辞恳切,像是一直堵塞住的洪流找到了疏通之口,宣泄而出,无不委屈。

姜牧头疼的扶了下额角,柠了把眉心压低声音问:“王山,讲究的是真凭实据,空口攀咬的后果,你想必心知肚明吧!”

王山当即利落的回道:“臣有证据。”

他猝不及防的将自己身上的囚衣扒拉下来,露出青紫相交的痕迹,还有些是伤口未结痂的鞭伤,还有些深不见底的腐肉窟窿,瞧着就令人恶心难耐。

李明见他身上那些伤口,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嘴巴张得能吞吐下滔天的冤气,气得当场跌坐在殿堂上。

陆行深在旁瞧着,李明脸上的惊讶程度不像装的,或许他本人也不清楚王山这一身的伤是如何来的。

“皇上,这就是证据。”他还生怕别人看不清,特地转了个身,将自己那没点好肉的身子向他们展示。

大殿上如早市般叽叽喳喳的,窸窸窣窣的吵的人心烦,姜牧声线平稳问:“李明,他说得属实吗?”

李明慌乱的爬起来,端正跪下,说:“臣从未对王侍郎上过刑具,王侍郎是主动交代自首的,狱卒可以证明。”

李明慌乱的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死死的揪住了能证明他清白的狱卒。

一旁的宋成只是轻微的摇了摇头。

而高坐在姜牧身旁的殷鹤脸上隐约闪过一丝笑意,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可传唤上来的狱卒全都矢口否认,反倒站咋王山那边指控是李明下令:若是王侍郎不招,那就想尽法子让他招。

双管齐下,李明如今也呆愣在原地,百口难辨。

姜牧冷声道:“既如此,将李明与王山先压下去,待查清后方放出来。”朝堂上的乌烟瘴气没了,眼前瞧着清净不少。

“三日前,陆行深你状告太后结党营私,为首的可是朕的好相爷,宋成,你可知罪?”

众人的脸色霎时如街上变脸的戏曲,一会红脸,一会白脸,好不精彩。

大家都没想到他们这位傀儡皇帝能平地起惊雷,一旁的殷鹤也坐不住了。

现如今看来只是她个人以为的事情过了,原来她的这位好儿子在这等着和她算总账呢!

宋成弯腰上前,下跪请罪道:“是臣一时糊涂,确与太后娘娘参与了党羽之争及结党营私,还请皇上严惩。”

这时的殷鹤坐不住了,起身质问道:“宋成,你老糊涂了也不能随意捏造事实吧!”朝臣们面面相觑,全是对此事的默认。

姜牧此刻却将殷鹤的质问抛之脑后,紧盯着宋成问:“宋相,除了你这个人证外,可还有些凭证?”

他话语的意思就是要凭借这些扳倒殷鹤,还不够分量,需要给致命一击。

宋成拿出了几封往来的书信,还有几家之前被他诬陷锒铛入狱的信件,上面详细的记录诬陷的过程。

姜牧捏手中,将牙咬得棒棒作响,压抑怒火,将全部看完,随即当着众位朝臣的面上,越过拿道珠帘,将书信递给殷鹤,“母后,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殷鹤接过,上面详细的交代了她与宋成密谋的过程,其中梁钰的存在也是浓墨重彩的一笔。殷鹤这次也不再狡辩,如一代枭雄坦然面对输赢,“是,是哀家指使的。宋相果真是有尾墙头草,当真讨得皇上欢心。”

宋成身姿挺拔,硬声回道:“栖梧是无辜的,太后合该为她偿命。”

这下朝臣各家哗然,恍若初闻此消息。

而姜牧与殷鹤则是面上不显,瞧着像是早就知道这消息一般。

“哼,宋栖梧是吧!若不是她偏要自作聪明,能落到这个下场?一切皆是她自作自受。”

殷鹤脸上满不在乎,说出的话也如寒冬腊月凝成的冰刺,逮谁往谁心窝上捅,半点不留情面。

“既如此,是哀家输了。哀家认,可就仅仅凭这些,皇上就想从哀家手里夺权,这会不会有些可笑呢?”

没一会宫外的侍卫就匆忙禀报,说是叛贼梁钰率领叛军攻进来皇宫。

殷鹤脸上带着欣慰,连带着那股凌驾于世人之上的傲气,睥睨一切的眼神扫到姜牧脸上,赏赐般道:“姜牧我儿,待母后登上那九五之尊的位置,母后会留你一条命,让你看看这天下在母后的治理与统率下,能何等繁荣。”

她从珠帘幕后走出,嘴角满是即将胜利的兴奋。

姜牧眼眶红着,无奈至极的吐出了口长气,在一旁哼笑道:“母后,朕是你养大的,若是您没把控朝政,朕会给您无上尊荣的,可您不该,不该打皇位的主意。”

殷鹤走到他身边,手搭在他肩上,对着他一阵笑,“姜牧,你生来就是男子,你占尽天时地利,生来就是能坐上九五之尊的位置。可哀家呢!哀家有什么错呢?哀家不过是想做自己想做的事。凭什么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稳坐高位,哀家比你懂得多,论四书五经策论那些,哪里能输了你,可你们就拿着那点血脉正统为天意,可哀家心里也是一心为了天下啊!且哀家有把握能做得比你姜牧好。”

殷鹤说到后面全是对姜牧一项又一项的控诉,将她的玩弄权势的初心全都往爱国爱民上靠。

宫殿外的厮杀声不断拉近,当梁钰身披银色铠甲,手持的剑尖还在滴血,脸上沾了一脸血的战到了大殿门口那,殷鹤眼眸潋滟流转,可架不住朝臣的呵斥声:“逆贼梁钰,还不速速缴械投降。难不成真的要为了这个祸国妖女葬送你梁家世的好名声吗?”

“梁钰,老夫向来看重你,莫误入歧途啊!”

“哎,可惜,可叹,可悲啊!少年郎一朝一夕间成了逆贼。”

“太后娘娘,臣来接你。”梁钰丝毫充耳不闻那些闲言碎语,眼眸间全是殷鹤那人,待他一步一步走向殷鹤,伸手将殷鹤从那高台上搀扶下来时,凑近了她的耳边低语道:“娘娘,太过顺利,恐有诈。”

殷鹤死死攥着他的手,在他身边狂笑,转身指着姜牧,痛斥他:“姜牧,哀家的好儿子,果然很出色,知道怎么让哀家最痛,哈哈哈哈哈。”

“太后娘娘豢养私兵,蓄意谋反,证据确凿。”宋栖梧身着黑色劲装,带着羽林卫从大殿后面奔涌出来。

陆行深听见熟悉的声线,蓦然抬头,正对上宋栖梧那闪烁泪花的眼眸,眼眶湿润了。

连见过不少大场面的宋成见到自己死而复生的女儿,更是泪洒当场,“栖梧,你为什么不来找父亲啊?”

殷鹤则是惊恐的往后退了几步,梁钰毕竟事杀人场面见过不少,虽有诧异,但还可以压制。

“宋栖梧,你命可真大,这都好好活着回来了。”殷鹤在一旁感慨,接着是对着屋顶哀叹道:“天要亡我殷氏,天要亡我殷氏啊!”

梁钰扶住她的腰,不让她摔倒。

一旁的朝臣不耻梁钰大逆不道,有悖人伦的行为举止,一面以袖掩面,一面痛斥他们“狗男女,不得好死!”

姜牧在一旁看戏良久,下命令道:“收网。”

没一会宫外鸦雀无声,梁钰将殷鹤打横抱起,柔声安慰她:“娘娘放心,梁钰今日定带你杀出重围。”

朝臣全都退到一旁,羽林卫厚重的将他们两人团团围住。

姜牧高声喊:“母后,念您因一己私欲,贪欲作祟,若是缴械投降,儿臣愿让您安度晚年。”

殷鹤将涣散的目光瞥向姜牧那个方向,原本眼含泪花的哀戚俨然成了滔天恨意。

“姜牧,哀家选择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就没有想过后悔二字。”

殷鹤伸手环上了梁钰的脖颈,凑近他耳边让他有机会逃走就赶紧跑,别管她。

梁钰对着她那如混浊无神的眸子,暗自咬了咬牙,将她放下来,用腰带将她束缚在自己背上,偏头安慰她:“鹤儿,别怕,今日我们同生共死。”

陆行深趁着人攒动起来,溜到宋栖梧身边就将人搂进来怀里。

“阿栖,你没事真的太好了。”他凑近她的颈侧深深地吸了一口,还残留着点药香味。他猛地将人从怀里捞出,双手扶住她的肩膀,眼神焦急的在她身上梭巡,“有哪里受伤了吗?”

宋栖梧还在懵圈,正要笑着说自己没事时,又被她亲爱的父亲一个有爱的熊抱抱住,“栖梧,我不会是在做梦吧!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宋成抱着她,偷偷的向她告状。

说陆行深不好好睡觉,不好好吃饭。

宋栖梧笑着笑着就哭了。

陆行深被揭老底,脸上有些绯色,在旁边像个逐木鸟一样,守着宋栖梧这棵树。

宋成哭诉完对女儿的想念之情,将她还回去给了陆行深,眼神还是那副骄傲的老孔雀样,“陆行深,明天就赶紧请媒人来府上定亲吧!老夫女儿天姿国色,你慢一步,老夫怕自己反悔喽!”

宋栖梧嘟嘴冲着皮个不停的老父亲喊了:“父亲!”

陆行深接着喊出:“遵命,岳丈大人。”

一旁的围攻已然进入了尾声,宋栖梧透过人群,瞧见梁钰与殷鹤之间的绑定的腰带被砍断。

梁钰拼杀已久,将殷鹤护在身后,被那些人捏准了他的软肋,专门攻他身后的殷鹤,他抵挡不到的地方就将自己的身子挡上去。

为此,他身上全是刀伤。

殷鹤见他全身的血,高喊:“姜牧,哀家认罪,你放过他吧!”

梁钰全靠着将剑撑在地上,才稳住身形。

他干燥的唇瓣动了动,小声道:“鹤儿,别求他。”

说完他就往一边倒去,那些羽林卫忌讳她的身份,只围住不进攻。

她蹲在地上将梁钰抱了靠在自己膝盖上,姜牧见最有威胁的梁钰倒下后,将羽林卫挥退。

“母后,你若愿入冷宫,朕可以留你一命。可这个逆贼是罪该万死!”

姜牧慢慢的走下来,待他靠近殷鹤,她的身子却是止不住的颤抖,她的手染满了红色,她想帮梁钰将脸擦干净,可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梁钰微垂着眸子,藏了一片如山如水沉重的爱意,他伸手想去给殷鹤擦眼泪,却在殷鹤接住他手时,彻底断了最后一口气。

殷鹤哭的很悲伤,带着股莫名的死气。

她将梁钰抱紧怀里,就那样靠坐在一起,半响才喊宋栖梧。

宋栖梧听见声响,还呆愣了一下,她想的却是自己同太后没什么交集。

为何在这种紧要关头唤自己过去。

她看了姜牧一眼,还是凑上去了。

殷鹤的声音很小,她垂眼拜托道:“栖梧,哀家如此下场也算是咎由自取了。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万代,长秋宫里养的那只红鹤。日后,哀家就将万代托付给你了。”

宋栖梧点了点头,说自己会好好养万代的。

她听得出殷鹤再交代身后事,可自己也没什么立场劝她好死不如赖活着。

“姜牧,让哀家同梁钰葬一起吧!”殷鹤拉过梁钰的剑,往自己的左心口上狠插进去,就这样歪靠在梁钰身上。

“姜牧,这一世哀家没输,哀家也不会认输。”

梁钰,下一世,我要和你做一辈子的寻常夫妻。

两个月后,京都下了第一场雪,雪薄薄的,白白的,将一年积攒的腌臜涤尽。

宋府热热闹闹的,一旁的年长的仆从忙着扫开路上积雪,年纪稍小的则是在一旁堆雪人,时不时哄闹一通,接着就是管家严声的斥责声。

一树叽叽喳喳的喜鹊子就被哄散开。

宋栖梧在屋里窝着,还说这大冷天正适合在家烤火,又拉着碧荷问:“碧荷,陆郎要回来了吧!”

碧荷手里捏着暖炉,忙往宋栖梧手里塞,脸上挂着笑,掐指算了算日子,惊叹道:“小姐,算算日子,姑爷今日就该到京都了。”

说着忙去衣柜里给她那昨日刚送来的袄子。“小姐,快起来了,说不一定一会啊,就能见到姑爷了。”

宋栖梧捏着暖炉,又往暖和的锦被缩,哼哼唧唧的不想动。

碧荷见宋栖梧还在赖床,说是打些热腾腾的水洗个脸,就不会这么困倦了。

碧荷离开后,宋栖梧翻转了身子对着门口,透过门扇,隐约能窥见点点白色。

她将自己裹成个蚕蛹,心里愈发觉得碧荷去的时间久了,有点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这时那扇不会动的门“嘭”一下就大开,连这寒气一起侵袭她的还有碧荷高喊的那声:“小姐,姑爷回来了。”

宋栖梧那昏昏困倦的眼眸一下子就如葡萄般晶莹透亮,她一把扯开自己身上的被子,“真的吗?陆行深回来了啊!”

这段日子他们两人如胶似漆的,除了没睡一张床外,大多时间都是黏在一起的。

前日才收到陆行深的信,说是衮州的风雪太大了,将路堵了,恐怕要往后延几日才能到。

她欢腾的就要光脚下床,碧荷忙往床边蹦跶,将她甩到一边的被子拉了盖在她身上,凑近她耳边忍着笑意提醒道:“小姐,我刚关门时,瞧见姑爷往这来了。”

宋栖梧拉着被子坐起来,脸上透露着慢慢的遗憾,“好吧,他都到这来了,那我就躺着吧!梳妆打扮也来不及了。”

之前分别说等他回来,自己要到府门前去迎接他,这下不仅没去,还在床上赖着。

这让她的面子很过不去。

就在她这纠结期间,敲门声响起,宋栖梧才想让碧荷去给人开门,结果那人带着点寒气就这样推门而入了。

男子将门关上,除去了外面沾了点点雪意的外袍,才走进床榻边,碧荷在旁问安:“姑爷好。”

陆行深将外袍递过去,挥退碧荷。

陆行深就站在床榻边带着笑意看这床上扭成一团的宋栖梧,就这样等着宋栖梧开口说话。

“你不是说要往后延几日才回来吗?”

宋栖梧坐起身来,撒娇的质问。

“大雪天那么危险,你带着人了,赶这么急做甚?”

陆行深不笑了,坐在床上,连带着被褥将人搂进了怀里。

“阿栖这是怨我吗?谁知这几日赶路老天关照,天天烈阳高照,想必是老天爷盼我们早日相见呢!”

陆行深凑在宋栖梧耳边一个劲的哄人。

宋栖梧偏头瞧他,伸手拥着他脖颈凑上前去:“我想你了,陆行深。”

声线柔和,不似方才那番嘴硬心软,像露出柔软肚子的橘猫,在亲昵的同人诉说想念。

她话音刚落,额间就有一抹温热碰上,她又仰头,闭上了眼睛,期待的等着。

可陆行深那边半天没响动,宋栖梧睁开眼,发现陆行深拿了个香囊在等她睁眼,眉眼温煦似二月春风。

在宋栖梧唇瓣微动时,她收到了方才期盼的吻,夹杂点凉意,她哼了声:“冰。”

陆行深就要挪开,谁知她紧追不舍,将人按倒在了床榻了,眉眼潋滟的盯着陆行深那双温柔如温泉的眼眸,一板一眼道:“多亲会,就不冰了。”

陆行深的听完耳根涮的一下就红了,宋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