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高悬,热浪滚滚。
宋栖梧身体脱水脱力,整个人状态又时刻绷成一根弦,她靠坐在树下休息,口渴难耐,又被暴晒,脑子都晕乎乎的。
她缓了会儿,瞥见如救命稻草的野生猕猴桃,擦去额角的汗珠,拖着沉重的身子去够那个野果子,外皮布满细密的毛毛,捏着怪硬,她将皮艰难抠掉,往嘴里送。
舌尖被酸涩感侵袭,她脸上的每一寸肌肤都被酸揉皱,她心一狠,这玩意又没毒,加上自己又累又渴,不吃点恐怕是熬不到走出去,她吃了三个,眼睛酸的都合上。
嘴里的酸味姜她溃散的精气神聚集起来,她杵着树枝拐杖又开始逃。
梁钰带着人搜寻得细致,但他腰间挂着水袋,再寻不到宋栖梧,那就说明宋栖梧已与陆行深在一起了。
没一会,他巧耳听到声响,抬手示意隐藏,接着是陆行深带着七八个人路过,他脸上的担忧消退。
看来宋栖梧还在这片林子里啊!这可真的是个好消息啊!
宋栖越走越晕,偶有听见水声,如龙吟虎啸,她欣喜不已,寻声响而走。
梁钰瞧见往这边移动的人影,不再紧绷着脸,露出点阴鸷的笑,满脑子只有想让宋栖梧死。
若不是这个女人,我能让我的鹤儿失望吗?
宋栖梧如望梅止渴,提着自己最后一把精气神往那瀑布奔去,在她顾着取水解渴时,一把银刃与她的脖颈相贴,她不用看都知道是谁。
“宋小姐,挺有闲情雅致的呀!还在这山林间游玩呢!”梁钰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的吐露。宋栖梧耳中空无一物,仍旧搁那捧水解渴,也不管那银刃会不会划破自己的脖颈。
梁钰丝毫没有收手的迹象,她颈间渗出一条血线。待她解渴,她终于不再把梁钰当空气,可守在这边的暗卫惊慌道:“大人,他们往这个方向来了!”
银刃又更贴近了她的脖颈,梁钰不再淡定,语气带着浮躁质问,“宋栖梧,账本在哪?我没时间和你耗下去,最后再问一遍!”
宋栖梧抬眼看着他,像是嘲笑道:“太后的得力干将,梁大人也会有失手的时候啊?那我可真是荣幸啊!”
远处传来陆行深的呼唤声,“阿栖,阿栖。”他身后紧跟着三两个暗卫,两拨人已然开打,热火朝天的。
宋栖梧回身,陆行深抬眸,两人隔着排排林木相望。
这场景也落在了陆行深的眼中,他跑得更加用劲,眼中的泪水打转,宋栖梧还在尝试拖延时间,她与陆行深就差那么一点,就能见面了。
“宋栖梧,我耐心耗尽了,既然你死守那账本,那你就同那死物一起消失在这世上吧!”
梁钰瞧着陆行深离这越来越近,银刃反手就插入了宋栖梧的左心房,她整个人都呆愣住,梁钰的说话声与动作是同一时间进行的。
宋栖梧胸前的疼痛不断刺激她的大脑,悬在半空的手还伸向陆行深,还没来得及收回,失去重心,她跌进大河中。
陆行深嗓子都喊哑,“不要”二字的余韵久绕山涧,经久不散。
梁钰将短刃一收,命令道:“撤!”
陆行深奔过去,地上残留了点血迹,还有根银簪掉落,这银簪是她亲手打造出来送给宋栖梧的。
他脑袋发热,说着就想跳进河中寻宋栖梧的下落。被他身边的侍卫拉住,说他们都亲眼见到那匕首插进宋小姐的心口,这河流还如此湍急,恐怕宋小姐已香消玉殒。
陆行深跪在了这河边,睚眦欲裂的盯着不断大着浪花的河流,冷声道:“沿着河流去找,我要带她回家。”
他只带着两人回了矿场,余下的全派去找宋栖梧了。
宋栖梧自跌入了河流中,就失去了意识。
她悠悠转醒,对着木质粗糙的横梁回想,还是屋外人进来,瞧见她睁着眼睛,才开口问:“姑娘,你醒了。”
这嗓音似曾相识,宋栖梧抬眸瞧,是临采。
她隐约记得临采在京都开了个一医馆。
“临采姑娘?”宋栖梧试探的问候。
临采端着药,往前凑了凑,听见她喊自己的名字,脸上露出笑,“宋姑娘,你可真是命大,那伤口在偏一寸,谁也就不回你了。瞧你头上撞的那鼓包,我怕你不记得我,都不敢上前认你呢!”
在她的提醒下,宋栖梧伸手碰了碰自己的额头,有一层白布缠着,接着胸前传来刺痛感,她晃神,想到藏在自己袖子中的账本。
她揪住临采的手腕,语气焦灼问道;“临采姑娘,我袖中那本油皮纸包裹的书呢?”
临采笑着把她的手放回被褥上,往小屋旁边的橱柜走去,从里面取出那账本。
宋栖梧悬着的心找到了一处踏板,顺利的安放回了原位。
临采同她讲这是自己出门采药的临时住所,说着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宋栖梧眼疾手快的将临采手中的账本收起来。
临采见她这样惶恐不安,安慰道:“宋姑娘,是木易,别怕!”
木易黝黑面庞入眼,宋栖梧往床铺边坐下,缓了口气,木易瞧着屋里不寻常的氛围,温声说:“宋姑娘,喝药了。”
临采从他手里接过,递给了宋栖梧,宋栖梧瞧着自己肿胀鼓包的脚踝,眉眼间都是忧愁,还未等开口,就被临采抢先一步按下她的小心思。
宋栖梧端着药碗,闷头一口喝完,临采在一旁打趣她,说她很豪气不少,这么苦的药,如今喝是连眼都不眨一下。
木易见两人像是有很多话体己话要说,接过药碗就出去了。
宋栖梧瞧着他们两人这样,拉着她的手问,他们成亲了没,临采笑得很灿烂说,那个呆瓜上个月就跟突然开窍似的,去街上打了壶酒,买了一堆首饰和布料,驾着马车就去她家下聘去了,等他父亲知道,还被他父亲说了半天。
宋栖梧瞧临采说话的那自豪样,眼中也不自觉流露出幸福。期间木易给她们端了些院子里种的红灯笼柿子,又端了些花生瓜子进去,特地换了壶蒲公英清茶,加了点糖块进去中和苦味。
宋栖梧在这待了不过一日,可他那右眼皮却跳个不停。
楼阁之上,一个黑影闯入,两位贵人的争执告了一段落。
姜书雪抬手屏退黑影,她双手交叉抱于胸前,不耐烦的开口问,“姜牧,你说宋栖梧真死还是假死?”
姜牧冷脸,没了方才那股凌厉的气势,眼眸透着寒气,语气却温温柔柔,“她可不能死。”
冲着门外喊了一声,接着黑影入内,就吩咐他,务必将宋栖梧带回来,无论生或死。
宋成得到消息时,还说是他们胡说八道,待他翻遍了整座梧桐府,没见宋栖梧人影,驾马直奔岑山矿场,他要寻陆行深问个明白。天幕染黑,陆行深将统计伤员的数目整理收纳好,还将自己新发现的兵甲器械藏起来,正伏在案板上写陈词奏章。
宋成冷着脸,一路畅通无阻,被领到了陆行深营账。
陆行深低垂着头,蔓延都是眼前这些来之不易的证据,听见声响沉声问:“可是宋小姐有消息了?”
说完,他才抬着茫然的眼神往门口处瞧,见来人是宋成,忙起身上前行礼。“陆行深见过宋相。”
他就那样单膝跪着,宋成没任何动作,他也不敢乱动,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一记脚狠狠地踹在他腹部,他身子重心偏颇,但即刻又跪直了身板。
“陆行深,你是怎么说的?栖梧人呢?她人呢?”宋成像个失去幼崽的猛虎,揪着陆行深的衣领,红眼质问。
陆行深霎时如泄气的河豚,地低垂着眉眼,心虚的不敢看宋成。宋成见他这颓废丧样,身子也似千斤重,顺着就跌坐在他面前,声音沧桑问:“是谁下的手?”
陆行深抬眸,眼角蓄满了泪,是梁钰。
宋成身子僵硬如石像,脑袋恍惚得不行。那人明明答应过他,不伤害他家人的吗?为什么会成现在这个局面,宋成面露狰狞,揪着陆行深问他是否亲眼所见宋栖梧没了气息。
陆行深倾泄如瀑的情绪翻涌,将自己亲眼见梁钰用匕首刺进了宋栖梧心口并将之扔入河流中。宋成年纪稍大了些,听着眼睛也湿润了不少。
他头脑清晰的问,栖梧来此所谓何事?陆行深摇头,说自己问她,她遮掩,然后自己就未深究。但是我发现这岑山矿场不简单,这的旷工人数已超朝廷管制,反倒像是某位高官豢养私兵之所。
宋成的眼睛微微睁大,普天之下,有这胆子之人除了长秋宫那位,他实在是想不出还有谁有这胆子。
这下一切都能解释清楚了,宋栖梧撞见了矿场豢养私兵的证据,被太后派人追杀。“你派人沿河去搜救了吗?”
宋成除了眼眶微红外,其余显得那么平静。见陆行深重重点头,心瞬间安稳了不少,接着让陆行深继续差自己的事,定要为栖梧讨回公道。
宋成实在不想耽搁一点,他现在只想冲击进宫中,质问殷鹤为何毁盟约,为何要对他的女儿下手。
宋成独身一人在街上飘荡,想去了宋栖梧之前说要不辞官,寻一处好好过日子,但是他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他抬头看着那圆月,心中不再只装有那些权势地位,他走的路太远了,高处待久了,就会忘记自己是因何而踏上这路。
他还参与了党派之争,他想着发出了冷笑,笑自己得意一世,最后家破人亡,真的可悲。
他收拾好情绪,回府的时候只是暗地派人去搜寻宋栖梧的下落,若是动静太大,那宋栖梧恐怕连安稳下葬都是一种奢侈。
宋栖梧在山林小屋才休整了一夜,第二天,她就让临采他们带自己走,那时临采见她身上的重伤,迟迟不愿带着她奔波。
可宋栖梧红着眼眶和他们说,如果现在不尽快走,待那些人回过神来,不见到她的尸体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临采见宋栖梧如此紧张,加之在河畔上受如此重伤,就知道她的身份不简单。
问她他们要往哪逃,宋栖梧说往衮州去,现在他们在极力搜寻自己的下落,若是往京城那边去,她恐怕还未靠近京城就被截杀。
木易驾着马车,带着两人连夜奔逃。
就在三人都舒了口气时,追兵已然逼近。
木易往后瞥追兵,拉开帘子问,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宋栖梧当即掏出她珍藏的账本,珍重交到了临采手中,叮嘱他们一定要将这账本交到刑部尚书陆行深的手中。
临采却将它推回到宋栖梧的手中,眼神坚毅道:“宋姑娘,这份账本只有在努力手中采能发挥它的作用,而我能有幸参与这一壮举,乃我福。”
宋栖梧眼角微红,张着嘴无助的对临采说,不要,你们要好好活着,这路是我自己选的,你们心善救了我一命,不要啊!
临采笑着抱她,在她耳边叮嘱她能让着盛世清明,奸佞除尽。
可宋栖梧心中有愧啊!她仅仅只是为了自己的私心罢了。
她没那么高尚,没那么为民着想。
宋栖梧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意识昏沉。
临采瞧着正在驾马车的木易,眼含泪花,问他后不后悔这次跟着她出来采药?
木易将马车逼停。
进去快速的搂抱了临采一下,利落的将宋栖梧抱下马车藏起来,利落的返回马车改了路线,像万张深渊的悬崖峭壁驶去。
马蹄声渐近,临采从马车出来,拥上了木易的脖颈,他惊恐的伸手抓住她,“小心!”
临采就在这疾驰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马车颠簸,可她心里却很安稳,很幸福。
“木易,若是我们侥幸不死,我们成亲吧!”
“好!”
“木易,你可会怪我,若不是我执意相救,我们便没有今日的祸端。”
“不会,你在在哪我便在哪!”
临采见过那片柔软的松针林,瞅准时机,将木易往那松林中推下去,自己拉过缰绳,让马疾驰,往那处毫无生还机会的峭壁飞奔。
“木易,忘了我吧!这是我的选择,你要好好活着。”
梁钰见马车要奔向悬崖,踏马一跃,悬于马车顶,怒不可遏道:“宋小姐,你可真是命大,但这一次我定不会让你再逃脱。”
若不是昨日他留了个心眼子,派人追查,差点就不知道宋栖梧还活着这件事。
他收到消息就让人继续追,还精准的判断出,宋栖梧不敢回京城,肯定会往京都反方向逃亡。
派人四散追,他堵得很对,没一会他就发现了踪迹。
他眼瞧着马车离悬崖边越近,仍未有停下来的迹象,自己踮脚一跃,将短刀飞出砍断马的前腿,还是未阻止,马因腿断,往前直接滑出去,带着车里的人一起。
梁钰失神的瞧着车轱辘留下的两道划痕,上前一看,雾蒙蒙,边缘的细沙往下落。
“下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周围的人影如黑云散开。
宋栖梧醒来时,天光大亮,思绪如泉涌,她起身往那条路追去。
她边哭边跑,待费劲全身力气走到那悬崖峭壁上,车痕入地三分,她膝盖一弯跪下,满脸清泪的哭泣,敛去了声色,更显凄苦。
宋栖梧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回走时,路过松针林,她慌乱的抓起一根松木枝对这发出声音的那处,警惕的问道:“谁,谁在那?出来!”
她只是看着冷静,实际手心都是汗,不断的在吞津,指尖不断地晃动。
眼前冒出个头发凌乱,沾着血的男子,他伸手扒拉开遮住他脸的头发,懵懂无知好奇的盯着宋栖梧瞧,见宋栖梧哭,才弱弱的出声问她,怎么了?
宋栖梧在听到这句话后,片刻前极力压下来的情绪噬浪反扑,她像个深陷泥潭无处挣扎的罪人,跪在他面前忏悔罪责。
该死的是我,为什么我还活着,临采却死了。为什么?为什么莽撞行事的是我,为什么受罪的是临采。
宋栖梧的眼前凑上一团黑影,他手里拿着一朵野花,将那野花往她眼前凑,小声说:“花,不哭。”
日暮西山,两人还搀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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