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脸色一僵:“皇帝请讲。”
皇帝不疾不徐地把事情说了一遍:“皇后残害皇嗣,实实在在的证据摆在眼前,儿子不得不罚。”
太后轻叹一口气,保养得宜的脸上露出了倦容,这个侄女的品性她不是不知道,只是没了她,乌拉那拉氏和乌雅氏的男子也不争气,家族怕是后继无人,宜修的后位必须保住:“当初富察氏恃宠生骄,皇帝自己也厌了她,只是碍于富察家的势力,不能轻易处置了她,可真让这样的人重新得宠也不利于平衡后宫。至于年嫔,方子传到她的手里也是个意外,这不能怪皇后。哀家知道皇帝心里对年嫔愧疚,可当初以年羹尧的势力,如果我们不提前下手,那咱们母子都将无立身之地了。敦亲王事件就是一个例子,如果当时他借兵成功,皇帝以为后果如何?皇后对富察氏下手是她有错,可她终究也没害到富察氏,何况后宫已经平安落地了那么多孩子,依哀家看,皇帝训诫一下皇后是对的,但人心向来拜高踩低,若太下皇后的面子,今后恐她难服众。”
看皇帝脸色沉了几分,太后有些讨好地笑了笑:“当然了,始终这事让年嫔吃了不少苦头,现在年羹尧已不成气候,皇帝若想补偿一二,也不是不可,只是别太过了,从前后宫吃过年嫔苦头的人也不少。仪贵人受牵连,皇帝也该好好补偿才是。”
皇帝还是一言不发,也不理会太后探寻的目光,自顾自缓缓地转着手里的珠串,半晌,一甩珠串穗子:“皇额娘说得有理,儿子想,罚皇后连续三日去螽斯门下站着,每日思过两个时辰,皇额娘以为如何?”
罚站思过虽然有损脸面,但也不是什么重罚,太后松了一口气:“很好,皇帝懂得轻重,哀家也放心了。哀家也会多敲打皇后,她是纯元的亲妹妹,本性不坏。后妃虽多,但只有皇后心安了这后宫才会安宁啊。”
皇帝没有接话,默不作声喝着茶,太后顿了一顿,自觉有些尴尬,继续道:“至于年嫔,就解了她的禁足吧,多让她来哀家跟前伺候着,想来旁人也不会敢慢待了她,皇帝觉得可好?”
皇帝放下茶盏,无可无不可地道:“皇额娘拿主意便是。儿子会吩咐下去,此事到此为止,仪贵人和她腹中的孩子也要多劳烦皇额娘了。儿子先回养心殿批折子,晚些再来看您。”
太后温和地点点头:“皇帝慢走。”
望着这个儿子的背影,太后无奈地让竹息去传懿旨。
年嫔这么快就放了出来,六宫都震惊了,尤其是景仁宫。
“娘娘,养心殿那边口风紧,奴婢四处打听了一下,只知储秀宫的一个宫女被送去了慎刑司。因为被用了刑,眼下还高烧昏迷着,奴婢已悄悄儿给慎刑司的嬷嬷通融过了,照顾几日好了便能问话。”
皇后冷哼了一声:
“『螽斯羽,诜诜兮,宜尔子孙,振振兮。
螽斯羽,薨薨兮,宜尔子孙,绳绳兮。
螽斯羽,揖揖兮,宜尔子孙,蛰蛰兮。』
皇上知道的大概不少了,这是在敲打本宫呢!”
“那娘娘预备如何应对?”剪秋担心问道。
皇后又重新拿起方才刚下的紫毫笔:“之前的事先暂时不动。储秀宫和翊坤宫的联系不就是富察氏嘛,今天早上丽贵人没来请安,上回仪贵人有孕她就抓住不放,看来这其中少不了她的功劳!”
“是。”剪秋欠了欠身,退了出去。
翊坤宫宫门一开,没想到第一个迎来的客人竟是甄嬛。通传的人来报,年世兰也愣了一下:“她来做什么?”
“娘娘,眼下咱们在宫里树敌颇多,昭妃的位分在您之上,不好不见呐。”颂芝怕主子犟起来又被人抓住把柄,赶紧低声劝着。
年世兰瞥了她一眼,有些没好气地道:“本宫知道,瞧你这个没出息的样子!本宫虽落了难,但也用不着在这些人面前低声下气,只要有一条命在,还怕没有来日吗!请她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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