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灵没有去安抚清竹,她心里很清楚,再好听的话,在冰冷的现实面前,也只是一句轻飘飘的话罢了,根本解决不了问题,而行动却是实打实的。
她可以带她出去,这就够了。
虽然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但是她已经尽力了,不管是对朋友,还是对自己。
扶灵拿起一支眉笔,蘸上黛粉,开始描眉,她的眉型本身就很好看,是天生的柳叶眉,清清淡淡的,只要稍加修饰,就可以产生一种眉目生辉的效果。
然而她今日不仅描了眉,还贴上了花钿,虽然没有涂脂抹粉,但对这样一个平凡的日子来说,已经是十分隆重了。
清竹心情不佳,看她这样打扮,更是气闷,先是说了一句,公主难得这样打扮,又开始胡思乱想,把事情联想到裴敛身上去了。
扶灵想要解释,但又觉得没有必要,因为她也不知道裴敛今天晚上会不会来找她,他走的时候并没有说,要是她否认了,他又来了,那她岂不是还有骗人的嫌疑。
扶灵想了想,最终还是把解释的话咽进肚子,自己暗暗吃下这个哑巴亏,好在清竹没有追问,抱怨两句就出门找流华打探消息去了。
清竹刚走,裴敛就到了。
扶灵这才发觉他已经在门外站了很久,估计把她们的对话都听光了,不禁有些生气:“听墙脚不是君子所为。”
显然她低估了对方的不要脸程度,听到这话,裴敛只是笑笑:“我本来就不是君子,况且要是不偷听,我怎么知道公主居然这么迫不及待要见我,知道我今晚会来,还提前梳妆打扮。”
知道什么,她不知道。
扶灵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就差把迷茫二字打在脸上了,裴敛只好提醒她:“今天早上。”
“今早什么?”
“今早我在公主耳边说过,公主难道不记得了?”
他搬了只局脚凳,坐到了扶灵的旁边,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几乎贴了过去,温热的气息萦绕在她的耳侧,暧昧极了。
扶灵不争气地红了脸,怒视着他:“裴敛!”
裴敛只好收了笑:“公主别生气,我不是来惹公主生气的,相反,我希望公主天天开心。”
说着又得寸进尺地凑了过来,一只手绕到她身后,轻轻揽住她的腰,稍用点力,就把人带了起来,她就这么坐到了他的腿上,被他圈进了怀里。
扶灵刚想说开心不起来,更过分的事情这就来了,大概老天爷也在跟她过不去吧。
她试图推开裴敛,但就跟上一次一样,根本推不动,他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这么做就跟挠痒痒一样,而且因为她的挣扎,反而加大了两人间的肢体接触,搞得她跟欲擒故纵,在故意勾引他一样。
意识到这点,扶灵彻底绝望了。
她干脆勾住他的脖子,顺从地躺在他的怀里,看他接下来要做什么,以不变应万变。
她的反应倒是取悦了他,让他收起了那些恶劣的玩笑,开始正正经经地说话。
他说:“我是来给公主送药的,顺便告诉公主,公主想要的事情已经做成了,今天早朝的时候,陛下已经改变了主意,拒绝了西凉王的提议。”
那就是继续打仗喽。
不过这样也好,比起委屈求全,才能换来片刻的安宁,还不如真刀真枪决出胜负。
扶灵心里稍稍安定,但很快又想到他口中的药,眼里露出几分疑惑。
裴敛揭开她的衣服,指着她腰上的那一块,轻声道:“公主腰上有伤,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到了,看伤势应该有些日子了,但是公主却没涂药。”
原来是为这个吗?
扶灵眼眸微动,他居然在关心她。
她从他的怀里抬起头,仰望着他,声音又细又柔:“没事的,只是前些日子不小心撞到了,不是什么很大的伤,红了一小块而已,而且我也涂过药。”
“那为什么伤处却不见好呢?”
“这个……”
扶灵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吐出了实情:“这个伤其实是我在打水的时候弄的,自从四年前我惹了陛下的不喜,他就停了我的分例,遣散了我宫里的侍女,后面人手不够,很多活都没有人干,所以我就自己上了。”
她慢慢地说了下去:“打水是为了洗衣裳,我宫里有井,可惜那口井挖得太深了,就是有起重的辘轳,使用起来也不是很方便,那天我就是不小心撞到了手柄上,这才把自己弄伤了,但是打水这件事是天天都要做的。”
这就是她的腰伤没有好的原因。
扶灵悄悄看了他一眼,想看看他会怎么说,她心里隐约升起了一些期待,不知道他是否会顺她的心意。
“看来公主在宫里的日子不大好过。”
裴敛递给她一个白色的瓷瓶,从瓶口倒出来一些药粉,用沾着药粉的手指,在她腰间不断地揉压。
他按的不轻,但却很舒服,至少扶灵的感觉是不错的,所以也就更有耐心去等他的答案。
果然,涂完药后他就低下头,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公主想要我怎么做?”
扶灵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他:“我想要你怎么做,你就会怎么做吗?”
裴敛没料到她会这样说,唇边漾开一个温柔的笑:“这是自然。”
扶灵道:“那你可别后悔。”
她指了指院中的竹筐:“那个筐子里都是脏衣服,你能帮我洗了吗?还有床上的褥单,那个也弄脏了,也需要洗。”
裴敛罕见地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点头:“都依公主。”
扶灵立刻开心了起来,伸手摇了摇他的胳膊,示意他到院子里去干活,裴敛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放开了圈着她的那只手,扶她站了起来,这才起身,看着她道:“公主还有什么心愿?”
“我说过的,只要公主愿意,我就会为公主做公主想做的一切事,我这个人一向信守承诺,公主还有什么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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