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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将程诉送到凌淑慎给她准备的住处,——秋水长天六栋二十八层。
这地方是凌淑慎的私产,现在给了程诉住。
小区的名字雅致,景色也雅致,凌淑慎对房子的装修很用心,书房的摆件,墙上的挂画,程诉跟在凌淑慎身边久了,养出了眼力,知道这些出自名家,价值不菲。
程诉住进了西南边那间房,窗帘隔绝了日光,她睡了很长的一觉。
再醒来时已至傍晚,落日晚霞比晨光更厚重,挂在金光闪闪的天边。
手机铃在响,刚醒的程诉迷离的看向窗外,直到铃声响到第二遍,她才回神接起。
是程韵的电话。
没聊什么重要的事,只是询问程诉是否回国了。
程诉回京城的事没多少人知道,但程韵是她亲姐姐,她还是通知了一声。
在国外这几年,程诉与国内的联系实在少,骤然回国,程韵不得不关心,担忧她是不是在国外出了什么事。
“只是正常的工作调动而已。”
程诉解释,通话到这里就停止了。
注视着手机上那串程韵的号码,程诉很少主动拨过,她与程韵一直不算亲近。
在国内时,程诉与程韵就相隔甚远,程韵在深城,几乎和她相隔了整个地图,一年到头,除了节日的问候再难找出一点联系。
出国后,就更不用说了,隔着时差,很难有机会交谈。
程韵的这通电话强行唤醒了程诉,她意识到自己已经一天没有进食。
冰箱里有新添置的食材,程诉厨艺不错,但这个点儿她没心情做饭,随便吃了点,然后开始回复英国发来的邮件。
她在英国有个助理,能帮她处理掉大部分那边的事务,但有些东西她没有权限,而凌淑慎现在又不方便打扰,只好转交给程诉。
很快,京城的天黑了。
程诉结束会议,忙碌了一天,她终于有机会歇一歇,呆坐在客房的落地窗边。从二十八层俯瞰京城的视角,是她第一次经历,这个位置,风景很好。
霓虹闪烁,京城的地标建筑就在不远处。
同样能看到这座建筑的,还有位于灏榆路的柏悦酒店顶层。
祁知礼洗完澡倚在沙发上,手里拿的是程诉白天给他的那张名片。
CielChen,程诉的英文名,Chen是她的姓,Ciel的意思是天蓝色,干净纯粹的颜色。
名字下面就是她的联系方式,祁知礼打开手机,在微信搜索里找到了程诉的账号。
还是一样的英文名,头像是一片阴天的海,朋友圈里什么也没有,她的账号和她的人一样,冷冷清清。
祁知礼发了好友申请过去,程诉很快就同意了。
随后,对话框里出现一个地址的定位,好像是个餐厅。
祁知礼让程诉明天去这里找他。
电脑屏幕上,凌淑慎刚给她发的邮件还静静躺在那里。
思忖一会儿,程诉给祁知礼发去一句“抱歉”。
在凌淑慎和祁知礼中,她选择了凌淑慎。
明天,她要替凌淑慎去凌家拜访,没办法去找祁知礼,想来,这位小少爷找程诉应该没有什么正经事。
祁知礼盯着消息界面,等了好久,等来了程诉一句她明天有事。
她一个刚回京城的人,时差都没来得及倒,能有多紧急的事让她干脆的拒绝祁知礼这个新老板的要求。
“程诉,真是好样的。”
祁知礼说得咬牙切齿,嘴边挂着自嘲的笑。
他是不是对程诉太纵容,她才敢再三无视他的要求。凌淑慎既然要程诉在他身边,那就是他的人,听他的差遣,但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
这对祁知礼来说无异于一种挑衅,他在祁家,在祁成蹊面前都没受过这样的气。
“好,程诉,你等着。”
在窗边看文件的程诉打了个喷嚏,拢紧了身上的羊绒毯,晚春温差大,她又奔波劳累一天,好像有点感冒了。
翌日晴朗,程诉备了礼,照凌淑慎的意思,去了一趟凌家。
凌家和祁家不太一样,祁家明代发家,世代从商,凌家却更为复杂。
现任掌家人是凌淑慎的父亲凌世图,年轻的时候画国画,在文化届颇有声望,如今封笔,却名气不减,他的作品在拍卖会的成交价一次比一次高。
凌淑慎的弟弟凌修远,早年是京大的教授,后来调任出京了几年,现在的位置已经不是轻易能提起的了。
凌淑慎在嫁人前,是凌家产业的掌权人,出国后,这些事情则交给了表弟凌澈,这两年,凌澈在商界的名声越来越响,程诉在英国时就听过这个名字。
听说程诉要来拜访,除了尚在北美的凌澈不在,凌修远竟然都回来了。
把礼物交给管家,那是程诉托朋友带回的百年山参,她想送给长辈再合适不过。
凌修远亲自在门口把程诉领进去,接近知命之年的男人依旧身姿挺拔,没见官场上的迂腐气,倒是散着和凌淑慎如出一辙的孤高态。
进屋内见了老先生和老夫人,这一家是一脉相承的书香气。
凌淑慎是从小学书画的,不止中国画,西方画派也有涉猎,她在英国有家画廊,现在是程诉在打理。
那种浓厚的书卷气,程诉第一次和她接触时就感受到了,那样的气质仪态想必是受家庭影响。
脑海里忽然就出现了祁知礼的身影,怎么他的样子,没遗传到凌淑慎的一点影子。
程诉初见祁知礼就觉得,凌女士那样光辉的人怎么会有个这样的儿子。
凌老夫人给程诉斟茶,有些急切的想了解女儿在外的情况。
“凌女士很好,让我告诉你们不用挂念,这是她的手书。”
程诉来凌家就是为了送这封手书,凌淑慎刚出国时还会常寄信回家,这两年也少了,老先生和老夫人年纪越大,越是担忧思念。
所以回国前,凌淑慎特地交代程诉把信亲自送到凌家,亲笔手书和短信问候到底还是感觉不同,毕竟见字如面。
信封上的火漆印是凌淑慎的印章,凌世图一眼就认出来了。
只是拆开信件后,两位老人的脸色不太好。
“怎么了吗?”
这里面内容程诉没看过,不知道是怎样的话让两位露出这样的表情。
“没什么,小淑在国外一切都好吧?”
凌世图到底是见过风浪的人,很快稳定情绪,和程诉闲聊起来。
其间问起凌淑慎的状况,程诉都答一切都好。
不管好不好,都要说好,这是凌淑慎特意交代她的。
婉拒了凌家留饭的邀约,程诉准备告辞。
“我来送程小姐吧。”
一直在旁没出声的凌修远突然开口,官场浸润多年的气场厚重,那双眼睛更是盯得程诉忽然间心里一颤。
“不必麻烦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程小姐是贵客,当然该我亲自送。”
凌修远执意,连老先生和老夫人都说该送的,程诉推脱不掉。
回程开车的是凌修远的私人司机,一路都安静得很,直到汽车驶入秋水长天,凌修远吩咐司机下车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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