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乐学居内祈襄正在为自己的父亲缝制寒衣,她的女工不够娴熟,总是要提早几月缝制换季的衣物。
她的父亲是庄上的授学先生,动作庄,衣冠正是他毕生所秉,所以今年祁襄想把针脚缝得细密一些,父亲到了五十而知天命的年纪,针脚太疏怕会漏风,冻到他老人家可不好。
祈襄笑了笑,抬眸瞭了一眼,西沉的残阳再也支撑不住滚了下去,迎面吹来的风嵌杂凉意,
她收起手中的活起身。
授课讲堂四围垂着竹帘,此时随着和风轻轻荡漾,再过些时日便不能在此授课了,夏日的闲暇惬意又要等来年。
她看见远处奔来的两架马车,将藤萝盘纳进里屋,回身端正好衣冠去到居前迎接来客。
啊芜下来马车,等余咸跟上一同行至居前,正身朝祈襄行礼:“祈襄公子。”
祈襄回礼,回完礼又朝余咸又是一礼。
余咸身板挺直,方才跟随啊芜行礼,没料到祈襄会再给他行礼,便惊诧地朝祈襄回礼:“祈襄公子。”声颤如丝,落入祈襄耳中。
祈襄一笑:“二位里面请。”听见她说,“父亲等啊芜姑娘有些时日了。”
啊芜道:“多谢先生牵挂。”
祈襄领着二人去到正堂,退去去唤祈安寿。
不多时,祈安寿跨进正堂,一袭蓝白长袍,松姿依旧。
啊芜朝前一步行礼,郑重道:“先生。”
余咸跟着行礼。
“不必多礼,”祈安寿道,“既唤先生,当行师生礼。”
“啊芜不敢。”啊芜收袖抬眸,“啊芜愚钝,恐污先生清名。”
祈襄端来茶水,祈安寿请二人入座。
才道:“祈某想求个关门弟子怕也不能如愿了。”
一旁的祈襄接过话,打趣道:“父亲,哪有人强收弟子的。”
祈安寿朗笑一声:“啊襄说的是,人老免不了孩子气些,你该纵容为父的。”
祈襄跟着一笑:“只要啊芜姑娘肯,我愿纵容父亲,给啊芜姑娘提剑。”
余咸默默地坐着,听着与他无关的事,又十分感兴趣,这是他第一次未过家门直接来了这里,也是他第一次听闻庄上的先生想收一位弟子,似乎是与武功有关。
不免抬眸望向祈襄,那个万直怎敢轻薄她,她似乎也是有武功在身的。
祈襄感知眼风,直接看了眼余咸,余咸一惊忙收回目光。
啊芜这才扶额笑道:“先生不要再拿啊芜打趣,今日来啊芜是给先生赔礼的。”她还要给余咸解惑,所以当讲正事。
起身拱手行礼:“妄先生莫怪。”
祈安寿手一挥让啊芜起,又看了余咸一眼道:“万直一事并不怪你。”
“可因我而起。”
“他救你是善,若想结善果,必要修善缘,可是他并没有。”
“啊芜是否做错了?让先生教他识字读章。”
“不。”祈安寿正色道,“你没有做错,你也是在修善缘,为此不必自责。人性驳杂,难以琢磨,敝人窥见其劣根,奈何无力助他除去劣根。”
啊芜正色恭敬:“先生严重了。”
默在一旁的余咸沉不住,问出了声:“他可还有救?”
祈安寿凝视着眼前的少年人,上次便是这个少年人跪伏在他脚前,以朋友身份相问万直之事,同样是少年人,人与人之间会如此不同。
“难。”祈安寿摇了摇头,“以敝人所学救不了他。”
“既说是难,定还有法子的,是不是,先生?”余咸忙追问。
祈安寿轻叹一声起身,踱起方步:“血肉凡胎乃双亲所赐,骨相却早已天定,这天定的骨相需大罗神仙来逆天改命。”
“啊……”早已跟着起身的余咸深感无力,先生如此说,那万直比他想象的还要顽劣。
沉在一旁的啊芜静静地想着,如今她怕万直做出出格的事情,因此丧命。
在万直家,她也曾窥探到万直的些许劣根,以为他尚能被教化,可事与愿违。
虽说这劣根早晚会蓬发,可今日今时确实是她将他的劣根引了出来,她想试一下救他一命。
“先生所示,啊芜明白了。”啊芜道。
闻言,祈安寿心中一讶,饶有兴致地问上一句:“你可有法子了?”
“只能抽筋剥骨,脱胎换骨,试一试。”啊芜道。
祈安寿一笑,说:“那先生我,静候佳音。”
余咸见啊芜如此说,对万直重新燃起了希望,与万直算不上挚交,可打小的交情他也该尽量拖万直出泥潭。
天已擦黑,余咸还有幸目睹啊芜与祈襄切磋了一套剑术。
啊芜向祈安寿讨了块“余氏腌鱼”的匾额,祈安寿让余咸二个月后去取。
啊芜同余咸去往余爷爷家,匆忙招呼余爷爷,留下余咸,同秦嬷嬷乘车回靖安城。
余咸的惑不知解了没有,她没问余咸,余咸也没再相问。
啊芜只是叮嘱他往后不能借银钱给万直。
身后的几骑暗卫紧随其后。
车内啊芜又想周卫序了,她原本有些困,可她迫使自己强撑,困顿让她脑袋模糊,思念便不会侵袭。
秦嬷嬷实在顶不住,歪歪地靠着厢壁囫囵睡了过去。
啊芜撩开帘子,望着后头的几骑暗卫出神。
回至北楼,啊芜不及更衣,沾床便睡,她要在暗夜好好睡觉,今夜无梦无忧有思。
*
朔王府灯火通明。
周卫序一枚一枚地数着绢花,统共八十一枚。
八十一枚色泽、形制、材质、绣纹都不同,绢花钗脚做成精巧暗扣,簪在发间不易脱落。
轻取一枚别进耳后,吹灭烛罩内焰火,靠向望月台里的地榻。
今夜有星有风无月。
……
“殿下。”阎科立在台下敬唤。
良久,阎科听见清冷之声绕梁滑落:“云岩走了。”
“是。”阎科答道,“刚走,他说待到伤好之后尽快回来。”
“可有告诉他们归期?”
“属下叮嘱过,彭连硕未归,他不可回来。”
“退下吧。”
“是。”
阎科悄然退去,望月台再次沉入寂静。
云岩偕云雀去往云雀的家乡提亲、完婚,他身边的侍从如今也要成家了。
边关频频捷报传至京师,不久之后便可班师。
此战必大张旗鼓地胜。
宪厉国内乱,泽国观望,皇帝不惜重兵压境攻打跶挞,以以绝后患的决心挫败朝内附庸丞相主和的臣工。
此时最兴奋的应该是泽国,可泽国的内腐犹如蚕虫侵食,会悄无声息地令它毙命。
他的阜郡封地,在他的掌控之中,修养生息,待他归去。
士农工商,最被辖制的商道,可强国富民,且辖制的从来不是他这个懂商道的藩王。
丁芷录。
啊芜。
他默念她的名字。
从前觉得她的模样像狸猫,挠肉抓心,如今觉得她像舒雁,以命相护。
丁芷录。
……
这样的漫漫长夜他该提早适应。
*
三日后,万直果真来北楼找啊芜,他搓着双手,抬眼看着北楼的门楣,上头空无一物,连个门匾都没有。
他斟酌再三,伸手掀起铜门挂郑重敲击三下,立了一会儿不见开门,又郑重地敲击三下。
啊芜在楼顶看见了他,下楼在铜镜前替自己敷了厚厚一层□□,又抹上鲜红口脂,朱钗哪个贵簪哪个,簪了满满整头,衣裳哪个花哨穿哪个。
秦嬷嬷来禀:“姑娘,人已请进来,在院内候着。”
“知道了。”啊芜起身说道,“让他再候一会儿。”
“是。”秦嬷嬷应声退去。
啊芜理妆完毕,慢悠悠地去到庭院。
万直看着啊芜看向他,不由咽了咽口水,刚想出口,就听见大门“哐当”一声,落了锁,喉咙再一紧,直见转进来一个身着劲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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