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陈大刀闻言,眉梢微微一挑,没有寻常女子被称赞容貌时应有的羞赧或欣喜,那双清亮的眼睛直视着王天鹤,坦荡得近乎挑衅:
“漂亮?”她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这通常是男人对女人最偷懒也最肤浅的恭维。我呢,更想听你对我说——”她刻意顿了顿,“‘陈师妹,几日不见,你更厉害了。’”
王天鹤微微一怔,随即低笑起来,那笑声从胸腔震出,带着几分意外的欣赏。他当真依言,目光不再流连于她的面容,而是沿着她挺直的脊背、沉稳的双足,如同评估一柄出鞘利刃般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后颔首:“说得不错。你我皆是玄门中人,若只困于皮相美丑之辨,确是落了下乘。”
他话锋未落,街市另一端忽然传来一阵嘈杂骚动。
只见一群身着统一紫色劲装、头戴同色抹额的弟子,正横冲直撞地分开人流,气势汹汹而来。粗略看去,竟有四五十人之多,个个腰佩形制统一、镶嵌宝石的锦带长刀,刀鞘华贵,在日光下反射着炫目的光,一望便知来历不凡,家底颇厚。
队伍前后簇拥着两顶轿撵。轿子形制奇特,四面无遮无挡,只垂挂着半透明的鲛绡薄纱,随风轻扬,依稀能看见里面的人影。前面一顶轿中,坐着个身着繁复紫色锦缎袍服的矮胖男子,面团团的脸上懒洋洋没什么表情。
后面那顶轿中,则是个与他相貌有八九分相似的年轻男子,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轻浮浪荡,正懒洋洋地倚着轿栏,目光肆无忌惮地逡巡着街上的女眷,待落到秋紫萦那窈窕的身影与覆面的轻纱上时,顿时定住。
王天鹤目光一凝,“唰”一声展开手中折扇,玉骨扇面恰到好处地遮住了他自己与身侧陈大刀的大半脸,同时微微侧首,用扇面掩着,低声快速道:“你最好别让他们瞧见你。”
陈大刀非但不躲,反而就着扇面的遮掩,饶有兴趣地歪头朝那队人马打量,语气轻松:“为何?”
“这是雪刀宗的副掌门,也是掌门的弟弟。万刀门虽是不入流的小派,但其掌门娶了前面轿中那紫衣胖子最宠爱的小妾的妹妹,算起来也是他小舅子。门中几个掌权的堂主,也曾是雪刀宗弟子。万刀楼被灭后,他们一直暗地里在查你。”
陈大刀听罢,仔细瞧了瞧那矮胖男子坐轿的架势,品评道:“我以为只有老弱妇孺或伤病之人才需坐轿,没成想胖子也喜欢坐轿子……或者,正因为喜欢坐轿子,才这么胖?”
王天鹤不出意外地轻笑。
两人距离极近,王天鹤能清晰地嗅到她身上传来的气息。那并非秋紫萦周身萦绕的、精心调配的柔软花香,而是一种更接近于日光曝晒后的草木清气,混合着一点干净的皂角味,简单,直接,生机勃勃。
她的皮肤并非闺阁女子那种不见天日的苍白,而是均匀的蜜色,光滑紧致,透着常年习武之人特有的健康光泽。此刻她神情平静,甚至带着点看好戏般的悠然,那双眼睛亮得惊人,没有半分面对强敌或麻烦时应有的惊惶,只有清澈见底的无畏,以及一种近乎孩童发现新奇玩具般的盎然兴致。
这副模样……竟让他指尖微动,生出一种想要抬手碰碰她脸颊,试试那光泽的冲动。
不远处的秋紫萦,将王天鹤与陈大刀之间这短暂的、近乎耳语的互动尽收眼底。
王天鹤展开折扇侧首低语时肩膀几乎与陈大刀相触,那垂落的眸光专注,嘴角噙着的笑意也与平日客套敷衍时不同,明亮得多,他撞见自己都未流露出如此惊艳、兴致勃勃的目光。
她眉尖几不可察地蹙起,心中疑窦丛生。这是怎么回事?即便这姓陈的女子真是青山派弟子,可她冒充王天鹤亲姐、在镇剑阁招摇撞骗是实,更身负灭人满门的血腥传闻,于情于理都是不容轻饶的过错。
为何王天鹤非但没有半分问责或疏远之意,反而显得……颇感兴趣?甚至,那姿态隐隐透着亲近与暧昧?
相反那雪刀门的少主瞧看自己的目光还更正常些——轿撵路过旁边,那少主目不转睛,趴在轿边,秋紫萦转身矜持地避开,只留给对方自己一个背影。
就在这时,余光又忽然瞥见一抹素白的身影,站在街角不远处。
正是林觐。
他总是一身简洁白衣,行走在纷扰人群中却格外显眼,并非因服饰夺目,而是那股子沉静淡漠、与周遭格格不入的气场,让人难以忽视。
他清冷的目光淡淡扫过场中,目光也不在自己身上,而在触及王天鹤与陈大刀那过于接近的身影时,周遭空气仿佛也随之沉凝了半分。随即,他脚步未停,径直朝这边走来。
“林师兄!”林溪最先看见他,双手下意识握紧了轮椅扶手,语气雀跃。
秋紫萦也迅速收敛了面上的异色,微微颔首,声音恢复了往常的柔婉:“林师兄。”
林觐对二人点了点头,目光便越过他们,直接落在陈大刀脸上。
陈大刀扬扬眉尾。
王天鹤此时也转过脸,折扇依旧随意地抵着下巴,笑得风度翩翩:“林师兄,别来无恙。”恍若之前他刻意支开林觐的事并未发生。
林觐却没有看他,目光如沉静的深潭,只落在陈大刀身上,对她身后那一片嘈杂纷扰恍若未闻。
秋紫萦见状,上前一步,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困惑与求证意味,目光在陈大刀与林觐之间流转:“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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