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外城门被攻开,是在次日凌晨。
比耶齐雷预想的竟早了几个时辰。
灰霭霭的云层在天际翻涌,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自上而下积压下来,笼罩住满城风雨。
耶齐雷披坚执甲立于城墙上,望着奔涌而来的敌军,视线倏尔一滞。
为首者身姿颀长,气势难挡,那张永远透出自信的脸,分明是他最厌恶的模样。
耶齐烈!居然是他!
他就说东厥满打满算,哪来的二十万兵马,原来是他在背后捣鬼!
真是失策!想当初听闻他坠落悬崖,就该派人全力搜寻尸体,留下这么大一个祸患,如今兵临城下,当真后悔不已。
京都分为内外两城,外城已被撞开,只剩下内城这最后一道防线,巡防营也罢,禁卫军也罢,眼下都成了困兽之斗。
“耶齐烈,枉我耶齐一族当日收留你,多年来更不曾亏待,想不到到头来养虎为患,而今你投敌叛国,无父无君,简直愧为我拓摩男儿!”耶齐烈怒目圆瞪,嘶声怒骂。
谢翊气定神闲,高骑于马上悠悠道:“王爷,当初我奉旨北上赈灾,却不慎被人暗算,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今日想回来看看你和陛下,怎么倒将我拒之门外?”
“呸!”耶齐雷没想到谢翊会这般厚脸皮,心头怒火愈旺,“你这是要亡我大靖!乱城贼子,天必诛之!”
谢翊冷哂:“多年来于拓摩我尽心尽力,可你们兄弟二人却过河拆桥,欲置我于死地。君主多疑,奸臣当道,这样的朝廷还有什么未来可言?通敌谋反的名头你们早就给我安到了头上,怎么,现在才想起来批判,是不是晚了些?”
“你……”
“若论真正的乱臣贼子,何人敢与王爷您一较高下?说我无父无君,您又何曾将自己的亲哥哥放在眼里?”谢翊不依不饶,“欺上瞒下,一手遮天,陷害皇嗣,将一朝君主软禁于病榻,王爷,您这是要造反吗?”
“住口!”耶齐雷顿时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疯狂跳脚。
“果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满嘴冠冕堂皇,实则信口开河,你为的,不过是大胤那个妖女!想我拓摩多年来受胤人欺压,历经几代方才有今日盛世。本王记得,你的双亲也是死于胤人刀下,而如今,你却为了一个女人,弃血亲族人之仇于不顾,你的父母可都在天上看着呢!”
“你为了宿敌将自己族人踩在脚下,用他们的血来铺路,你以为这样,那个妖女就会全心全意接纳你?哈哈哈哈……可笑!”耶齐雷双目猩红,“胤人都是没有心的,她最后只会卸磨杀驴,将你挫骨扬灰。别忘了,你于她而言,可是有亡国之仇!”
谢翊深邃的眼底悄然泛起几道涟漪。
不可否认,耶齐雷的话的确有些触痛到他,他虽与沈绾交了心,可大多是他表明衷心,至于沈绾怎么想?有没有放下心结?他并没有十足把握。
心下正踌躇翻涌,忽听轰地一声,一道震天闷雷仿佛从天际传来。
“报——”城墙上奔来一名小将,上前耳语几句,耶齐雷那张横肉纵生的脸瞬间狰狞起来。
原来红巾军已于西南起义,连夜北上,现已与谢翊大军在城外形成南北夹击之势。
京都,已在囚笼之中。
“阿翊!”抬眸,见沈绾正策马而来,目光柔柔地看着他。那样坚定、信任的眼神,瞬间像颗定心丸,给了他莫大鼓舞。
那日她与李大山飞鸽传书,共同商议下今日大计,方才在城外,听闻李大山势如破竹,她遂去接应。
“王爷要不要睁眼看看,拓摩今日敌人到底是谁?”沈绾纵马上前,清艳的脸上毫无惊惧之色。
她朗声质问,掷地有声:“你口口声声说阿翊投敌叛国,可你好好看看,这里有一半乃东厥大军。东厥与拓摩素来是盟友,更是姻亲,若不是耶齐格薄情寡义,拓摩朝廷背信弃义,东厥一族又怎会揭竿而起?圣人云: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大靖的气数已尽,天下英豪群起而攻之,已是定局!”
话音刚落,一阵北风席地而来,吹得旌旗猎猎作响。
“你——”耶齐雷视线凝落在沈绾身上,目眦欲裂,“你果然没死!”
“是啊,上天让我活着,亲自来见证你的死期!”
沈绾字字讥讽,耶齐雷恼羞成怒之下,大有鱼死网破的架势。
谢翊锐利眼角一眯,深知此刻耶齐雷心绪大乱,正是全力进攻的绝佳时机,遂喝令:“众将士听令,当今君王不仁,奸臣当道,随我一起杀入城中,清社稷,正天道!”
乌兰朵提刀率先和应:“杀——”
铁骑笃笃,踏起滚滚烟尘。
眼见最后一战不可避免,耶齐雷也省了口舌之快,下令军士出城迎敌。
兵戈相接,刀光剑影,漫天的嘶鸣与吼叫交织在风里,很快晕染出血雾。
耶齐雷向来以自己手下的骑兵为傲,是以主力军大都是拓摩铁骑。
沈绾瞅准机会,圈指到嘴边发出一声尖锐清亮的哨音,那一匹匹胯下战马瞬间好似得了什么指令,有些软了马蹄,接连倒下,有些则反应迟钝,再不听指令。
谢翊带领将士瞅准机会,很快如镰刀扫过麦田,击退一大批主力。
“绾绾,厉害啊!”乌兰朵提着手中大刀撂倒一名胯下马儿不听指挥的拓摩将领,不由回首夸赞。
原来沈绾当初通过威逼利诱拿捏住金万全,借他之手卖给拓摩的战马全是病马,经她一手训练而出,又喂了掺杂特殊药剂的饲料,日常看不出什么,可只要她稍一暗示,那些马儿便立即原形毕露,再无作战能力。
“怎么回事!”耶齐雷望着不堪一击的骑兵,愕然撑在城墙边,神色怔怔。
“砰——”是城门被撞击的声音。
箭矢乱雨间,他们已经开始攻城了。
“王爷,怎么办?”一旁将领面如土色。
“慌什么!”耶齐雷旋即定下神,额角暴起紫红色的青筋,一双牛眼状若癫狂,大有鱼死网破之势。
“把人带上来!”耶齐雷咬紧后腮,下令道。
不多时,城墙高出现出一排人影。
沈绾和谢翊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些人被五花大绑,却一个个都是熟面孔,他们都是谢翊府上的婢女、小厮和管家。
京都相处的那些日子,谢翊赏罚分明,不像其他贵族喜欢苛待下人,沈绾又待人宽厚,是以整个府中其乐融融。
想不到耶齐雷竟会用如此卑鄙的手段!
“噗——”耶齐雷手起刀落,猝不及防砍下一人头颅,猛地从高墙扔下,正落到谢翊马蹄之下。
“耶齐烈,既然你不识好歹,那我今日要送你一份大礼!”话音刚落,旋即吩咐手下,“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些人的头都给我砍下来!既然他们是将军府中的奴婢,那就拿他们给大将军开路!”
一颗又一颗人头重重落下,像是掉落的皮球,接连砸下,一落地,便血肉模糊。
即便谢翊早已见惯了死亡,可眼下也难免放缓速度,止了兵戈,毕竟耶齐雷是拿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在威胁他!
又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滚落在脚边,耶齐雷已然杀红了眼。
沈绾强压住颤抖的身子,眼尾怒红,手心紧攥,她认得,这是曾经照顾过她的一名女婢。
“住手!”她声嘶力竭。
耶齐雷闻声探出头,半边脸已被血浆染红,狰狞诡笑:“小美人,别着急,我也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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