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明国公府大门前众人与夏绮雪见礼毕后,簇拥着她前往嘉翠园牡丹亭内。
亭内已摆下几席桌椅,夏绮雪被众人引到主席上就坐,明国公夫人徐氏巧说几句话,便递上一张戏曲名目。夏绮雪推让几次后,看到“牡丹亭”这三字恰巧与这亭子名字相同,于是点了一曲《牡丹亭还魂记》(1)。
徐氏命人奉上牡丹露,笑道:“王妃请尝尝这牡丹露,是花瓣蒸的酒,味道香醇。”
夏绮雪笑着接过:“夫人相当喜爱牡丹。”
徐氏道:“王妃见笑,对牡丹独爱的是已故老太君,这园子里的牡丹都是老太君栽培。”
旁边一人接道:“王妃,全皇都就数明国公府的牡丹最有名。一到赏花季节,白鹤顶、玉楼、梨花雪、金丝贯顶、魏紫、赵粉……常言百花争艳,他家是牡丹争绝色。”
徐氏道:“若到了花期,还望王爷与王妃能赏脸到府上赏花。”
夏绮雪客套着:“一定,一定。”
此时,一名女子捧着酒壶上前,她生得花容秀丽,皓齿朱唇,身着橘红折枝牡丹交领短上衣,腰系青绿百褶罗裙,外垂一圈丝绦,走路飘扬,衬得她越发俊俏可人。
徐氏笑道:“这是小女楚瑶淇。”
楚瑶淇上前福身,替夏绮雪斟了一环牡丹露,随后捧着小酒杯说了几句祝语敬酒,酒毕后,福身退了下去。
夏绮雪全程心中淌汗,但见楚瑶淇神色并无敌意,又无生出意外,估摸着她并不知道凌、易两人之事。心中不免感慨,易绍晖那人怎得那么有福气,有一个凌芙元为他而死,又有一个生得绝色的楚瑶淇,端庄娴雅。
众人听戏闲聊一番,徐氏提议夏绮雪出些好玩的节目。以往都是夫人们闲聊的聚一起,年轻女子玩笑的另一堆,如今都为了瑜王王妃聚到一起,自然是以她为中心。
徐氏道:“王妃,请不要拘谨,作诗、绘画什么都可以。”
夏绮雪心中暗道:“我一点都不拘谨,如果要我提玩意就不能先通个风?”
楚瑶淇忽然起身,温声道:“王妃,我前些日子收到一只能学人话的鸟,特有意思,不如拿出来大家观玩。”
夏绮雪顺势点点头:“好,我也想见见。”
楚瑶淇命人提出一个无笼圈,仅有栖杠、食罐和水罐的笼子。栖杠上立着一只鹦鹉,上身密布黑色与黄色相间的细条纹,腰部与下身呈绿色,浑圆头上的喙有钩曲,脚下系着绦镟,防止鸟飞走。
夏绮雪见它微侧头梳理几遍一身光鲜羽毛,又转头回望众,模样憨厚可爱。
“可有教它说话?”坐于楚瑶淇旁边女子问道。
“教了它说些吉祥的话。”楚瑶淇命提着笼子的婢女让它说话。
婢女逗它道:“晓晓,大吉大利。”
“大吉大利,大吉大利。”鹦鹉像人捏着嗓子般的声音听起来甚觉有趣,随后又听到,“恭喜发财,万事如意。”逗得众人欢笑连连。
楚瑶淇温婉笑道:“还教它念诗,让它念一首来听听。”
婢女提着笼子吩咐它念诗,只见鹦鹉头快速偏头又回起,沉默了一会,念道:“王妃不要脸,王妃不要脸。”
众人顿时敛起了脸上笑意,有的不知该作怎样神色,干脆直接低头装作喝茶,原本欢声笑语的园子瞬间变得寂寂无音,尴尬僵硬的氛围如潮水般涌上众人心头。
徐氏连忙圆场:“王妃,这只鸟是刚得还没调教好,所以发音不准,它的话听起来有些怪。”
好一个“怪”字。夏绮雪暗道。
然而在这低沉的氛围中仍有两人保持着笑意,楚瑶淇脸含浅笑告罪:“王妃请恕罪,这只鸟说到底是只扁毛畜生,只能学些粗浅的话,太高雅的反而学不会。原本教它的是‘罗挽菲花生暗香,步摇竞熠映明颜(2)’。意指罗绸挽成的假花栩栩如生,仿佛自带花香,花式步摇也要与之较量。没想到它竟学不全,发音又不准就变成了笑话。”
夏绮雪细想她的话,挽(王)菲(妃)步(不)摇(要)颜(脸)(2),感叹即使是平行世界的古代仍是古代,连骂人都这般文雅。
夏绮雪笑道:“你都说它是扁毛畜生,我怎会计较。不过未调教的畜生就别拿出来,话音说不准事小,但物似主人形,别人不了解内情,从畜生推测主人德行,还以为主人与畜生一样都不是人,误了名声就不好。是吧,晓晓。”
“不要脸,不要脸。”
“对,就是不要脸。”夏绮雪夸赞道,“扁毛还是挺聪明的,知道接人的话。”
夏绮雪暗里骂了楚瑶淇,同时利用鹦鹉的习性将“不要脸”还了回去。
这场“戏”,众人看得心颤背凉,纷纷极力垂着头掩饰着脸上神色,牡丹亭内一时针声可闻,连捧着茶盏的人都小心翼翼,只怕弄出声音都能得罪这两人。
一个是瑜王王妃,一个是太后外甥女,两个都不是能得罪的主。
徐氏使眼色让那婢女将鹦鹉带下去,转眼笑道:“王妃,还想听什么曲,我去安排。”
“不听曲了。”夏绮雪道,“不如玩接花签?”
“什么是接花签?”徐氏道。
“这游戏主要在‘接’字。”夏绮雪道,“让诸位夫人小姐写下一种花名,在另一张小纸上写下一句与花有关的词或诗或成语,写好后分别投入两个宽口花瓶内,再让人去抽。两个篮子各抽一张,看谁两张接起来顺畅又妙。”
只要能过掉方才的氛围,什么游戏都能应承。众人于是抓紧了机会纷纷附和。
当中一人提道:“这玩意你们年轻的玩,我们只旁观便好。”
夏绮雪:“就请诸位夫人品评。”
徐氏立即命人准备笔墨,经过楚瑶淇身边时,轻轻地看了她一眼。
待弄完后,徐氏先请夏绮雪接一签,她从两个花瓶内各拿一签交给在一旁负责念签的婢女。
“绿云,凌风傲霜。”
“绿云是菊花,接凌风傲霜,真不愧是王妃,接签接得好。”当中一人笑道。
夏绮雪笑着回应,方回坐下,那位婢女又接过后一人递上的两签,念道:“杜鹃,东君送春来。”
杜鹃花期为春季,东君为司春之神,送春来倒也合意。众人之间的氛围随着接花签再次渐渐回暖。
“并蒂莲,柔风送幽香。”
“夏季赏荷花,柔风一般指春风,这签接得不好。”
“我觉得幽香倒很合适,不过并蒂莲稀有,如果配‘奇’字会更好。”
“前提是有人写了。”
牡丹亭内朗朗笑语渐起,只要对花有些了解,就可知道接得好或不好,不用过于费神,倒是很适合玲珑宴这种小小聚会。
众人各自抒发着对所接花签的见解,接得合适时,一片轻声叫好,接得有趣时,欢笑连连,颇是自在闲适。
“桂花,一片芳心苦。”
“桂花糕香甜,怎会苦呢?”
“芍药,可入药。”
“谁写的可入药,倒让芍药接上了。”说着众人一片欢笑。
“桃花,不堪风雨自凋零。”
后半句带有些悲伤之意,与如今的氛围不太相似,众人只浅笑一番便过了。
“月季,含情寄香罗。”
儿女之情,大概是哪家小姐将心情写了上去,众人又是浅笑一番过了。
“水仙,蟾宫寻花。”
“水仙不到蟾宫寻,桂花倒是。”
“云锦杜鹃,可做花糕吃。”
众人不管对没对上,只觉有趣,又是一阵朗朗笑声。“谁家这般顽皮。”
“牡丹,瑶花琦枝芳不及。”
“这句妙,牡丹国色天香,雍容华贵,百花难及。”
牡丹是明国公府主养之花,且恰巧对上了一句不错的签,夫人小姐们自然要称赞一番。
唯独楚瑶淇脸含怒色将身离去,其他人没听懂,她却明白这一句一定是出自夏绮雪之手。
瑶花琦枝就暗含她的名字瑶琦(淇),芳不及则意指她逊色于所抽到的花,这句话没有特意指明季节、习性之类,更是意指她无法与百花相比。妥妥报方才鹦鹉之仇。
而且签是匿名投的,话中意思亦隐晦,无法确认就是夏绮雪所写,她若是当场发作,定然被人指责不识大体或者是多心,也因无法反驳而心感憋屈。
另一方面,在场的人当中一定有人看出,只是不愿多管闲事,权当不知,让她暗中成了众人的笑话。
夏绮雪看见她气得离去,猜到她明白瑶花琦枝之意,心情顿好,趁着所有人专注于接花签游戏时,自己一个人溜了出去闲逛。
夏绮雪边走边感慨明国公府的园子不比王府逊色。琼山兀然,碧池映空,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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