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陆续到达海边东岸。岸边没有设码头,登船便要大船上放下小舢舨来接。
夏绮雪立于岸边,看着一批又一批的女子被送上船。来接的人皆是同样白衣黑面具。
陆宥世静静地凝视着一只只小舢舨载着人往大船去,从海中传来起起伏伏的海浪声悠扬得似乎眼下只是日常中的一部分。
直到最后一批上了船,陆宥世不急不徐道:“王妃,请。”
夏绮雪看看舢舨中的两人,又转眼瞧瞧身后像刻了一个微笑面具戴在脸上的陆宥世,无奈地踏上小船。
船只缓缓地驶向大船,船桨摇起的水流声使夏绮雪的心愈发不能平静。她觑了眼坐在对面的陆宥世,那个曾经和她一起在人贩子手中救下小穗的人竟然也是做着同样的勾当。
她把目光转向黑黝黝的水面,近处能看见海面微微起伏的小水波,就像是黑暗的眼睛不住地眨眼。
“夜里的海水还是挺凉。”
“我没想要跳。”
“你一直盯着看,以为你想试试。”
“我纯粹不想看见你的脸。”夏绮雪见船只已经近得大船身侧,从船的上面垂下一条麻绳和木条做成的梯子。
夏绮雪上前摇了几下,拉了几下,道:“结实吗?”话未完,双脚便凌空而起,受着迎面打来的风,她忍不住眯起双眼。
随着一声到了,她的双脚再次着地。船内四周围了些人,大约是偷偷溜走,船上点燃的火把并不多,周围显得略昏暗。
“下次请提前说一声,我心脏不好。”
“下次一定。”陆宥世吩咐道,“开船。”
他的话声落下,纷乱的脚步声里传来一丝诡异,在众人奔往各自负责的岗位的身影中,似乎掺杂着令人心绪不宁的违和感。
陆宥世由左往右扫了一圈,忽然提手抓着夏绮雪的肩,带着人跃上船舷,避开疾刺而下的长刀。
刀尖触碰船板的瞬间,各处船舷响起铁钩撞击木的丁丁声响,随即几道身影破水而出,顺着麻绳窜上甲板,手中长刀如闪电般游走于黑夜中。
刚落到船舷上的夏绮雪身形摇晃:“说好了提前说一声。”
“情况紧急。”陆宥世看着来人,笑着威胁道,“王爷别吓我,我一失足,王妃就随着我掉进海里。不知王妃水性如何。”
“他是陆宥世,假死,不对,陆亭亭是替死鬼。”
萧崇皓目光中凛然的神色如同身后的刀光剑影,冷且锋利。
“段爱财是你杀的?”萧崇皓赶回鸣风之时,看见杜怿宽留下的暗号,念及情况紧急,便直接要求守城士兵开门,同时避免他们通风报信,留下了部分自己带来的人看守着他们。
紧接着分了两路,一路前往段爱财处,一路循着杜怿宽留下的标记追了过去。
段爱财那里轻而易举地寻到了,不过找到的是一具尸体,而且刚死不久。
接到报信的萧崇皓心中犹豫,既然在此时杀了段爱财,深知当时仍以为是陆亭亭的陆宥世是想要离去。
是去找夏绮雪,还是先把姓陆的抓回来?
就在踌躇不定之时,遇见了云、杜两人。
云、杜两人并没有被陆宥世设的假陷阱引诱离开,看见夏绮雪没有生命危险,两人有默契地互望一眼,偷偷跟了上去。直到半路,在高追踪的他们先发现萧崇皓,便越过陆宥世一行人,上前告知事情的来龙去脉。
萧崇皓心知夏绮雪在马车里,不过眼下袭击就无法摸清姓陆的接下来打算如何做,一旦让他逃了,或许那些不清楚之事便是他的后路。
一番斟酌后,萧崇皓决定暗中跟着。
来到海岸边,看见那一艘船,一切都了然。
萧崇皓命人寻一处隐秘的地方下水,潜伏在海底等候信号,自己则先行上了船,躲在船帆的阴影里候着。
“是,段爱财联合陆亭亭对付我,失败了,自然想到会被反杀。”陆宥世抓在夏绮雪肩上的手暗暗加重了力道。
夏绮雪不禁微拧柳眉,肩膀处的疼痛随着他力道的增加,愈发强烈,骨头似乎有一瞬间被掐断的错觉,即便如此,她抿紧嘴唇不发一声。
萧崇皓左手手心微转后,抖出长镖暗器,眼神中杀意一闪,对方似是留意到他的动作,把夏绮雪拉近身前,目光快速向海里瞟了眼确认刚才的小船还没有提上来。
陆宥世收回眼神的瞬间,一柄长剑从两人脸面中间穿过,锋刃横平向他扫了过去。陆宥世紧急之间没有回手格档,而是拉着夏绮雪同往刀刃的方向,逼得偷袭的人不得抽回长剑。
那人回剑之后,脚下轻蹬,落到船舷之上。
萧崇皓不满道:“若是伤了人,我绝不放过你。”
“不会。”
“师父。”夏绮雪兴奋道,随即肩上的疼痛令她不由得脸色一变,还未实确感受喜悦与疼痛的转换,眼前的景色像风卷起布帷一样晃动,乱得她眼花缭乱。
直到眼前如鬼哭狼嚎的凌乱的景象终于停下,目眩神晕的夏绮雪被一阵烈风灌醒,她展眼望去,天地间暗得如同一只野兽,随时张开它的血盆大口将人吞噬。
她微微低垂双眼,从船桅上望下去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成形,游走的剑影和火光就像是一幅地狱狂乐图。她目光涣散片刻又聚焦,心里被从底下拂来的一阵凉意包裹着,忍不住咽了口水。
“绮雪,不要往下看。”
夏绮雪回眼看向萧崇皓,定了定神,双手环抱住陆宥世的手,道:“要下一起下。”生死绝命的瞬间,夏绮雪一直以为这样的话在小说里是跟男女主之间的对话,现实是轮不到自己决定。
“对,要下一起下。除非,”陆宥世淡淡道,“王爷给一条生路。”
此时,下面忽然响起女子的声音:“人就被关在里面,谁再敢前一步,我立即点燃船舱。”
上面风声呼紧,夏绮雪无法听得清下面说了些什么,对于萧崇皓、陆宥世来说却是小事一桩。
陆宥世笑道:“王爷,要放弃她们?”
“不成威胁。”
萧崇皓话音刚落,下面的女子就被护卫制服。他道:“仅是这样就对我构成威胁,我是不是被小看了?”
就在刚才骚乱吸引众人注意力之时,云衔渊悄然藏于船桅之后,看了萧崇皓一眼。
两人有默契地同时袭向陆宥世。
陆宥世手势一转,直接扼住夏绮雪的喉咙。两人投鼠忌器,随之定住。
夏绮雪抓住陆宥世应付萧、云两人之际,抬起左手撒出后备的药粉。
一团白色的粉末炸开如云,不到片刻被风一拂而散。陆宥世千防万小心都没有料到夏绮雪竟然会偷袭,手不自觉地松开防守。在此瞬间,夏绮雪因动作过大,踩在横杆上的脚一滑,身子猛然下坠。
萧崇皓顺手砍断束住船帆的其中一条粗绳,手拽住绳端借力向夏绮雪所在的方向荡了过去。云衔渊提剑把缚着帆布的其余绳索削断,船帆如瀑布一样倾泄而下。
海面呼啸而来的风冲击着夏绮雪的身体,咆哮的声音灌满耳朵,侵体的寒凉裹挟着全身,眼中的夜空明明离自己越来越远,却感觉它像是压下来一般令人透不过气,喉咙里生起一丝涩意,似是回顾一生时留下遗憾的苦涩味。
二度的人生,像船帆一样突然落幕。
风声紧紧地缠绕在耳边,此时一道怦怦怦的聒噪声在脑海中不断回响,似一股激流在心中震荡。直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占满了她的视线,感觉到萧崇皓身上狂风拂不去的暖意,她知觉那道聒噪的声响是她的心跳声,因面前的人接近而不由得欣喜。
萧崇皓抱着她跃进落下的船帆中,顺着灌饱了风的帆布滑下,落到边界之处,萧崇皓及时稳住,两人就像躺在一张翻转的吊床上一样,只往旁边看一眼那低处的甲板,便令人心惊。
夏绮雪两手环过萧崇皓的脖子,脑袋抵在他的肩膀上,身子不住地抖动。
萧崇皓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正想安慰几句,却觉有些怪异:“绮雪?”
夏绮雪的明快的笑声在耳边响起,萧崇皓小心翼翼又有些担忧地把她的脸捧起转向自己,他看着笑意盈盈的人,手掌先是摸了下她的额头,然后伸出两根手指,道:“几根手指?”
夏绮雪笑得愈加欢悦,伸手把他的两根手指包裹住,道:“你很怪,这种情况下还考我。”
“正是眼下情况下才要考你。几根?”萧崇皓心怕她是掉下来的时候,人受到过度的惊吓变得不正常。
“两根。”夏绮雪一根一根地掰开他的手指,“三根、四根、五根。跟我一样。”然后手指扣了上去,感受他的温度,轻声道,“还活着。”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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