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越没有选择灵者已知的任意一种办法,他直接在诡域的边际强行破开了一个缺口,将宁柯柯姐弟俩送走后,他任由诡异徒劳地修补缺口,怀中的白镜重新裂开猩红的大嘴。
它找到诡域的核心了。
一个藏在树林里的微观世界。
它就在那些高耸大树的枝头上,在树叶与树叶之间跳跃,如影随形,居高临下地观赏着一出名为人类绝望记的好戏。
谁知剧情急转直下,它成了新的好戏。
无尽的幻象遍布诡域,点与点,循环与循环,无处不在,它无处可逃。
这个诡域名义上还是它的,实际上,所有者已经变成了危越。
群鸦铺在身下,带着缄默不语的女主人朝美味的猎物飞去,白镜上裂开的大嘴咔哒咔哒地指引着方向。
危越垂眸,看向自己的左手。
乌鸦夫人有一双美丽的手,“无尽轮回”的怪物凡是化作人形,必然是处处完美的,要不怎么能让玩家从心神摇曳到身心崩溃呢?
现在这只手的小指上缠着一根淡色的红线。
他救了宁柯柯,他们之间产生了因果。
至于宁柯柯的弟弟,于他而言不过是无名之人,达不到与他生出因果的标准。
他不正常了,他的因果关系也有些不正常。
危越勾着这根淡色的因果线玩了一会儿,蕾丝手套下的指甲骤然变得尖利,轻而易举地将这根意味着善因的红线斩断。
啪。
它消失了。
群鸦在此刻低飞,目的地到了。
“哇——”
它们有序地落在枝头,随后发出齐鸣,皎白的光从它们每一根羽毛上流溢出来,眨眼间,漆黑的树林被照得亮如白昼。
“哈哈哈哈哈!”
猩红的大嘴发出大笑,啃食着诡域的幻象纷纷集中同一棵树,它们将这棵树扒得四分五裂,七手八脚地捧起一片树叶,恭敬又畏惧地献给女主人。
殊丽的美人伸出手,绿得发黑的树叶飘到她手心里,无风,却在发抖。
危越凑近一看,镶嵌在叶脉中的微观世界里只有一个生物,正是他要找的诡异。
身似虎豹,狼头犀角,尾如毒蝎,头衔着尾,黏腻的腹部还有一道紧闭的裂口,有几颗獠牙没收好露了出来,裂口下方有一根长长的脐带,连接的是诡域,吸收的是诡域中游离的力量。
从它体内蕴含的力量程度不难看出,它正是诡异中最难对付的那类天生的诡异,力量中有自然的气息,虽然很浑浊。
这个诡域之于正在诞育的它而言是猎场,亦是保护它、孵化它的卵壳。
一个还没有出生的七级诡异,实力只在六级上,行动相对不便,一个经验丰富且装备齐全、背后还有支援的六级灵者足以置它于死地。
它很聪明,没有选择立刻吃掉宁柯柯,不为了其他,只因为它清楚自己没出生实力不够,现在吃了宁柯柯,肯定会打草惊蛇,引来更强大的敌人。
所以,它将宁柯柯困在了这没有尽头的循环里,只是戏弄,并不着急吃掉。
它很快就能出生了,只要再等几个小时就好。
最美味的食物需要耐心等待,等它出生,刚刚好。
然而,它并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道理,叫做吃人着人恒吃之。
它盯着猎物,掠食者盯着它。
食物链还是很严谨的。
可怜的诡异还没有脱离脐带,在毫不掩饰的掠食者面前显得如此弱小可怜,瑟瑟发抖的模样真是惹人怜爱。
身披黑纱的美人慈爱地注视着它,好似在看自己的孩子。
“呜……”
诡异颤抖着发出哀鸣,眼中闪着懵懂的光。
被群鸦簇拥的乌鸦夫人眨眨眼,微笑着,将它放进大张的猩红大嘴里。
咔哧,咔哧。
白镜中传来血肉被嚼碎的声音。
高贵的女主人举起白镜,无尽的幻象争先恐后地钻入其中,令人毛骨悚然的撕扯吞咽声愈发急促,白水晶打造的镜框隐约透出一缕鲜红,眨眼间又消失不见。
鲜美的滋味出现在口腔里,像才被打捞上来的金枪鱼,是最肥美的大腹,每一次咀嚼,都能品尝到丰沛的汁水,让人欲罢不能,只想再吃到更多。
可一个诡异能有多大,它甚至还只是个堪堪成型的胎儿。
危越有些后悔了,他不该这么着急的,几个小时而已,他又不是等不起。
汹涌的饥饿感终于得到了抚慰,癫狂的阴影也终于平静下来,乖乖地做回一个不会乱动、不会互相吞噬的影子。在灵魂中回响的低喃絮语重新缩回最深的角落里,他的脑子终于清净了,不再锣鼓喧天似的叫他烦躁不已。
危越细细品味着口中鲜美至极的食物,一边期待着下一个猎物,一边接受食物的记忆。
慢慢的,他停止了咀嚼,含着食物皱起了眉。
还未出生的诡异相当于人类中的婴儿,懵懂又空白,本能会支配它们的一切行动,更多的知识会在它们出生的瞬间灌进它们的大脑里。
正如危越之前所奇怪的,还未出生的诡异不该有如此完整的诡域,哪怕它是九级,在它没有出生前,它的诡域也只是个半成品。
诡异的记忆给了他答案。
这个诡域并非是它自己构建的,而是一个……
人类?
一个人类帮助一个七级诡异构建了完美的诡域?
灵者里出了叛徒?
不,不是人类。
危越将这七级诡异仅有的记忆全部剥离下来,捏在指尖仔细看,流转着幽光的净世破魔眼锁定了每一片模糊的记忆,再逐帧挖掘、解析,最后补齐。
清晰的画面呈现在眼前。
——诡怪。
他确信,这是一个外形和人类几乎一模一样的诡怪。
一头棕色卷发,长相俊美,只有那双眼睛,同冷血的爬虫如出一辙。
它和人类极像,像得连这个七级诡异都在看到它的第一眼时将它认错了,直到对方展露出比它还要强大的诡力,诞育中的诡异本能地表示臣服,颤抖着准备迎接自己夭折的命运。
但它没有吃掉它,反而帮它遮掩了气息,蒙蔽了灵网的监测,又将它送来了这里,浓郁的人气能够更好地刺激它成长。
最后,它还为它构建了一个完美的诡域。
就在城市里,就在灵者们的眼皮子底下,一个七级诡域悄然存在了。
而这一切至少发生在一年多以前。
对此,危越什么都不想说,他只是想不通。
为什么一个诡怪,居然比他还像一个正常人类?
这合理吗?
这不合理,*脏话*!
危越闭了闭眼,将捏在指尖的记忆放进嘴里,和着仍然鲜美的食物一起嚼碎了咽进肚子里。
接着,他身临其境地听到那个诡怪爱抚着未出生的诡异,用一种奇异的咏叹调说:
“……神圣的辉光就要照耀世界。”
“当那光辉洒下,我们终将归来!”
是宣言,也是谶言。
它在说一件必将会发生的事。
半晌,环抱白镜的黑纱美人从口中呼出一道白气,停落枝头的群鸦长长嘶鸣一声,浑身陡然燃起了黑色的火焰。它们振翅飞向四周,黑色的火雨从鸦羽间滴落,瓢泼一般,顷刻就要将诡域淹没。
火雨所到之处,连深渊似的空白也被一并烧却。
高贵的女主人在愤怒!
她无知的奴仆们不懂她因何愤怒,但她忠诚的奴仆誓要将这愤怒的源头摧毁!
欢笑——
猩红的大嘴哈哈大笑,鲨鱼一样的牙齿森冷锋利,齿间尚残留着丝缕鲜红的血色。
世界应当欢笑!
奔逃的猎物理应为女主人带来欢乐,这是他们仅有的价值!
任何使女主人失去笑颜的,都要死!
失去了核心的诡域毫无反抗之力,只能在这倾倒的强大中寸寸坍塌,黑色的火雨会将它吞噬殆尽,一如从未出现过那样。
所有令女主人愤怒的存在都要消失!
群鸦高歌,白镜大笑,只有无尽的幻象在颤抖,只有脆弱的诡域在坍塌。
失去了笑颜的女主人沉默不语,黑纱下的双眼明光湛湛,没有一刻停止裂变的“核”似乎在这片正在消失的空间里锁定着什么。
诡域消失的前一刻,一缕淡得就要消散的气息终于从犄角旮旯里被找出,不停裂变的“核”将它纳入其中,要不了多久,它就能带着它的主人去寻找气息的源头了。
乌鸦夫人微微低下头,猩红的唇张开,吐出一个熟悉的黑色圆球来。
这黑色圆球里面也有“铁线虫”在翻滚,不是一条,而是五条,从“铁线虫”表面升腾的灰黑雾气中却有夹杂着一缕看不清的绿色。
危越一眼就被这绿色吸引了。
它好漂亮,是嫩叶的颜色,是深林湖泊的颜色,是天地自然的颜色。
——生命。
只要见到它,脑中就会出现生命这个词。
仿佛它代表的就是生命本身。
它不该被污浊纠缠,这是玷污,是亵渎。
危越想也不想地取出一个用灵石雕琢的盒子,这是他在一个仙侠向轮回世界里得到的高级道具,能蕴养一切,即便是残魂也能养好,可谓是复活神器了。
就是蕴养时间太长了,还需要有人看护,不然随便一刀就会打出GG。
危越没有同伴,更不会随便交付信任,所以他一直拿这个灵石盒子当保鲜盒使,活物也能往里塞,多方便。
就像它的名字那样,【万藏盒】,万物皆可藏。
简直居家旅行必备神器。
危越把【万藏盒】里杂七杂八的东西抖进灵魂空间里,细致地将这缕漂亮的绿色从灰黑雾气里抽出来,准备把它放在盒子里珍藏。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绿色。
他想要,他得到。
漂亮绿色被抽出的瞬间,“铁线虫”们挣扎得更剧烈了,好似这缕绿色就是它们的命根子,它们竟然妄图和他争抢。
危越冷哼了一声,没有将它们的争抢放在眼里,漂亮的绿色极快地被抽取出来,疯狂撞击着黑色圆球的“铁线虫”没有一只碰到它的尾巴,只能像不甘的困兽般发出难听的嘶嘶声。
在没有研究清楚这些“铁线虫”是什么之前,危越不会贸然摧毁它们,他甚至没有把黑色圆球捏碎。
直觉告诉他,这玩意儿不是好东西,特别不是东西的那种。
他将新的圆球扔进了白镜里,幻象们自动远离了储存黑色圆球的地区,它们本就已经死去了,不会好奇,更不会有暗戳戳的小动作。
白镜很安全,除非【乌鸦夫人/先生】被撕卡,否则谁也别想越过他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
下一只猎物,就是这个比他还像正常人的诡怪了。
这个诡怪少说也是八级,但他更倾向于它是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过的九级。
一个像极了人类的九级,对于人类而言,这是个地狱笑话。
七级都这么好吃,九级肯定更加美味,光是想象一下,他就已经开始迫不及待了。
危越摸了摸肚子,心想,这个七级诡异应该能撑到他找到那个诡怪吧。
如果不能……
他可以去白嫖灵者的情报。
有捷径不走是笨蛋,正好那只猫和他在同一个城市。
咔嚓!
承受了太多不该承受的重量的诡域发出最后一声哀鸣,在倾倒的黑色火雨中彻底坍塌消失了。
危越松开白镜让它自己飞,一手抱着装好漂亮绿色的【万藏盒】,一手挥出,在周身设下十层结界,好将自己的行踪完全隐藏起来。随后拎起裙摆坐上群鸦的羽背,乘着夜色往疗养院飞去。
从高空俯瞰,他看到了几个不走大路,踩着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