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吃饱的危越睡了一个好觉,全然不知道自己的出场对九号部门带来了怎样震动。
就算知道了,他也只会感叹一声宁柯柯不愧是娄君怀的表妹,都已经切断了因果线,她居然还能保留那么久的记忆,早知道就不看在她是娄君怀表妹的份上多嘴说那么一句了。
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乌鸦夫人做的事情和他一个普通市民有什么关系?
他超普通且脆弱的。
捂死身份是个好习惯,他会一直保持下去。
就让那些灵者头脑风暴去吧。
一个四级异物加一个七级诡异,看起来很多,实际上只管了两天的饱。
危越很想去走个捷径,然而拿出手机一搜,那只猫所在猫咖暂时不营业了,再回想一下那个六级灵者接的电话,估摸着支援就是它了。
以速度见长的灵兽,能力还和空间有关,它确实是最好的支援。
想想自己还一知半解的现状,危越只能很可惜地压下心头种种想法,不去做一个私闯灵者据点,盗用灵网的法外狂徒。
在找到那个诡怪之前,暂时安分些吧。
自那天以后,危越没有再见过娄君怀,在第九天的早上,一个短信提醒他,他的银行卡里进账了将近三百万,打款人是他的前工作单位。
那边给出的答复是:这是工伤赔款和他的工资。
危越:……
他握住手机的手紧了紧。
不必再问,这是娄君怀给他的。
谢礼?赔偿?还是别的?
娄君怀说他救了他,娄家继承人的命不值两百多万吗?值,甚至值更多。
但这两百多万是从前的危越可以接受的额度。
再多,他就会开始胡思乱想了。
现在的危越什么也没说,收得心安理得,还让电话那头的人帮他谢谢娄总。
客客气气的,一副拿了钱就买断了两人因果的模样。
娄君怀得知后,不知为何,沉默了好一会儿。
他总觉得……不该是这样的,危越不该是这幅冷漠又疏离的模样。
有些事情就是不能细想,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但非要他说出到底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出来。
……那双眼睛。
娄君怀想,太黑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黑的一双眼睛,像什么都能吞噬的深渊一般。
从前的危越眼睛里是亮澄澄的光,因为性格有些内向,他不会长时间盯着别人的眼睛看。每次话将说完,还剩一点小尾巴时就会垂下眼眸,或是移开视线,见他时也总是很紧张,被他看得久一点了,耳尖还会微红。
可醒来后的危越不是这样了,他毫不躲闪地直视着他的眼睛,那双黑眸比夜色还要沉、还要深,光再亮也照不进,像是在隐藏着什么,不过是冷冰冰的伪装。
但他就是危越,他看他的眼神还是和以前相差无几,只不过……更远了。
娄君怀摘下鼻梁上的眼镜,仰靠在办公椅上,缓缓闭上有些干涩的眼睛。
他仍然想不通为什么,他不是没有能力去查,只是直觉告诉他,就算去查,也是查不出原因来的。
醒来后的危越摆明了要和他划清界限,道谢的话都是借着别人的口说给他听的,难道原因在他身上?他后悔那天救他了吗?
娄君怀猛的睁开眼,从口中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随后坐直身体,继续处理办公桌上的文件。
这件事或许会让他困惑很长一段时间,现阶段的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为什么。都说科学的尽头是玄学,很显然,这位娄姓总裁的思维还没有连接到科学的尽头上。
……
危越把通讯软件上的工作群全部退了,通讯录上的人也删掉了大半,折腾十几分钟后,手机都像是轻了好几两似的,桌面干净得犹如七八十岁的老人家。
他想了想,觉得这样不行,他现在才二十五岁,手机里没几个游戏娱乐软件怎么看都不太对,还是找几个感兴趣的装装样子吧。
可能是精神世界匮乏太久的原因,“无尽轮回”除了大逃亡就是狼人杀,之于玩家毫无娱乐性可言。这一找,危越还真找到了几个很有趣的游戏,上手一玩觉得还不错,然后直接玩到了下午。
疗养院的医护人员全都被他下过暗示,不会来打扰他,会在非医疗时间来见他的,就只有他的亲人。
危溪推门一看,自家弟弟居然没有在休息,而是抱着个手机玩得十分起劲,手机传来哒哒哒的音效,和她隔壁工位的同事玩的吃鸡游戏不能说十分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姐姐当场脸黑,使出血脉压制技能,没收了弟弟发烫的手机,勒令他立马闭上眼睛休息。
危越莫敢不从,乖乖躺下了。
挨了一记脑瓜崩后,他把公司赔偿的事情同危溪说了,犹豫了片刻,他问道:“我的医药费是娄总付的吗?”
危溪神情有些复杂:“……是,这家疗养院也是娄先生找的。”
她原本也不打算瞒着这事,想着等弟弟复健得差不多了,再跟他说。
对于娄君怀这个人,危溪和贺婷芳既感激,也有迁怒和埋怨。
感激于他帮忙支付了堪比天价的医疗费,还把不知道还会不会醒来的危越转来了这家全市最好的疗养院持续治疗,一份钱都不让她们出,说这是他应该做的,是危越救了他的命。
她还记得弟弟被推进手术室那天,才打上石膏,身上沾了血的衣服都还没来及换的男人就坐着轮椅赶过来了。
他亲口向她道歉,又向踉跄着赶来的贺婷芳道歉,姿态低得一点都不像一个集团的大老板。
危溪能感受得到,他也是难过的,他并不觉得自己在这场车祸里捡回一条命有多么的庆幸。
可她们分不出心神给他,她们见到他的第一眼甚至是愤怒的。
如果不是他,她的弟弟不会被送进手术室。
贺婷芳不知道,危溪却是知道的。她的弟弟喜欢这个人,上班没几天,回来一说起他的大老板,那双眼睛就在发光。
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
她的弟弟是自愿救他的。
在听到医生说弟弟成了植物人,很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的那一刻,危溪抱住了贺婷芳,母女俩在手术室外哭成了泪人。
直到危越转入了重症监护室,娄君怀才离开。
之后,哪怕是转来了这家全市最好的疗养院,危溪和贺婷芳都没有再见过他了。
护士却说他有来过几次。
危溪明白,他这是在照顾她们的情绪。
理智上,她们明白这件事怪不得娄君怀,他也是受害者;可在情感上,她们没有办法对他毫无芥蒂。
危溪把事说了,眼睛直直地看着自家弟弟,问道:“出院以后,你还要去盛浩上班吗?娄先生说过会保留你的岗位,你随时回去都可以。”
危越摇摇头:“我辞职了。”
危溪很惊讶,削得很完美的苹果皮瞬间断了:“怎么就辞职了?你忘了自己当初为了进盛浩,做了多少努力了?”
危越笑笑,从她手里拿过那个只削了一半皮的苹果,咔嚓咬了一口:“记得。”已经不记得了,“现在想想,大厂不愧是大厂,压力好大,我不想努力了。”
他装某做样地叹了一口气:“娄总给我走了工伤赔款,还有N+1,今天已经到账了,你弟弟我现在可是身家两百多万的小康人家了。”
两百多万?
危溪只惊讶了一瞬,立马就想明白了,随即也叹了一口气,道:“娄先生是好人。”
危越顿时笑了起来。
危溪睨了他一眼,也跟着笑了。
她看得比老一辈开的,大厂虽好,也要弟弟觉得好才行,有时候她们觉得好的,未必是最合适的。
这样想着,她也不问危越以后找不找工作,干脆地略过了这个话题,聊起了别的家常。
又过了半个小时,贺婷芳牵着一蹦一跳的圆圆进来了,病房里满是欢声笑语。
如是在疗养院待足了一个月,已经换过两次躯壳的危越终于出院了。
他的妈妈和姐姐什么都不要他拿,只让他牵着小小一只的外甥女,要不是他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坐轮椅,他姐姐还要推着他回家。
危越哭笑不得,装得太好,他竟然成了脆弱的洋娃娃。
圆圆拍着小胸脯表示:“小舅舅不要怕,圆圆保护你!”
说着,她张大嘴,朝路边发出一声稚嫩的大叫,一只无辜的小橘猫顿时被吓了一跳。它用奇怪的眼神看了这个幼小的两脚兽几眼,甩着尾巴钻进了草丛里。
圆圆立刻骄傲地扬起脸:“看,小舅舅,圆圆是勇敢的公主骑士!”
小孩子什么想当,公主很不错,骑士也不错,所以她是勇敢的公主骑士。
危越忍俊不禁,俯身把她抱起来,顶着身后妈妈和姐姐不赞同的目光,他歇了掂量几下外甥女的心思,只用额头蹭她的小脸蛋:“圆圆真厉害,小舅舅以后就靠勇敢的公主骑士保护了,要保护好小舅舅哦。”
“嗯嗯!”小姑娘认真点头,捏着拳头比出一个超人起飞的动作,可谓是要素过多了。
疗养院里还未完全摆脱影响的医护人员恋恋不舍地目送他们一家人离开,笼罩在这家疗养院的无形结界慢慢溃散,此后很长一段时间,这里都不会成为任何诡异的温床,它们会本能地绕开这座建筑。
因为这里曾经长时间盘踞过一个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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