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兰璧淡淡地望着他此刻平静如水的面容,她无法知晓他的心中所想,从此以后也不必再去费心揣测。
自从发觉自己只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之后,在那一息之间,对他所有的喜欢都被一场突如其来的烈火燃烧殆尽。
她一直逢场作戏,已然厌倦,就索性在他死之前将一切都吐露出来,干脆利索地做个了断。
石之轩仿佛是怔住了,久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时他已不复最初的激动,只是问:“若是进来是宋缺......”
你又会如何......
他没有说完,姜兰璧已经知晓他的未尽之语,回答道:“其实原本我并不想杀你,只是你偏偏真的爱上了我,还偏偏要带我走。”
石之轩望着她雪色裙摆,蓬蓬地被冷风吹动着,像是一支盛开得极艳的白梅。
“我本想潜伏在宋府之中伺机复仇。可你改变了心意,要带我走,与你在一起,此生复仇无望。今日无论进来是宋缺或是你,只要无法对我的伤视若无睹,那必定只有死这一条路。是宋缺,我不亏,若是你,那更好。我爹爹妈妈和小妹的仇,我要亲手报。”
他自以为是地认为他们两人是两情相悦,可时至今日,在她要亲手杀死的他的这一刻,他才恍然发觉,两人之间坦诚布公不过才是这一瞬间的事情,却已太晚。
石之轩妄图从她脸上寻找出一丝悲伤的痕迹,但裴兰璧始终无动于衷,只道:“金丝蛊后期为免太过折磨人,我会给你个痛快。”
虚情假意也好,真心实意也罢,她都不用再去纠结,终归在她哀痛彻骨之时是他给予了她微末的希望,而她今天会将这一切斩断。
嫌隙已生,鸿沟永远无法逾越。
石之轩忽然发觉这或许是他们两人之间最好的结局。
他的内心不知不觉平静下来,凝注着她以一种极其动人的温柔语调徐徐安慰道:“兰璧,你从来都没有杀过人,一会儿瞄准一点,不要害怕。”
姜兰璧已举起了他的配剑,对准他的颈间,听罢也只微微一笑:“我一直都在深渊,向来没有恐惧。”
她笑时动人之极,世间再也没有比这更美的景象了。纵使是石之轩未对她动心之时,第一此见到她的微笑也曾惊艳不已。
更遑论后来他心悦她时了。或许意识到这是最后一眼,他恋恋不舍地用目光描摹着她的面容。
澄澈剑光如一泓秋水,电光火石间在他双眼间隐隐一现。
白梅染成红梅,泊泊蜿蜒盛开起来。地上湿哒哒的一片。粘腻、潮湿、甜腥,是他的血。
姜兰璧蹲下身子,柔荑搭在他的心口,感受着他的心跳以一种极其缓慢的节奏跃动着,慢慢的、缓缓的,直至永远地停了下来。
窗牖猛地一响,冷风拍打灌入,姜兰璧身体倏然颤动了一下,眨了眨眼,终于回过神来,似感到寒意涌来,她伸手拢了拢肩上披着的雪色大氅,汲取到的温度终于回归到自己的身上。
满室寂寂无声,他秀丽的轮廓透露出一种冷峻的苍白,眼睫下的一轮青影一动不动。这一切的一切渐渐被朦胧的雾气的迷住。
再定睛看时,妈妈温柔的神色重新浮现在她的眼前,是一张年轻妍丽的面容,乌发云鬓,娥眉皓齿,唇边堆满了娇俏的笑,不曾经历她心疾复发时的担忧煎熬。
她斜着眼对身旁人嗔道:“我的蛮蛮就要野蛮生长,肆意妄为,才不要学什么贤良淑德!”
一只粗粝的大手轻柔地抚上她的鬓发。
男人英俊沉稳的面容也映入眼帘
——是爹爹。
他温柔地叹息道:“是我们的蛮蛮啊......”
两人一同注视着她,含笑的眼眸蕴藉着美好的希冀,亦倒映出一个牙牙学语的漂亮婴孩。
他们都说:“蛮蛮,谁都不能伤害你。”
她阖上眼帘,一滴泪滚落雪腮,重重砸在他的眉心。她还是会有悲伤,浅淡而又失落,但重新睁开眼的那一瞬,世界重新在她眼前清晰起来,是一种被洗涤过后的清晰。
与之同时,心底好似有一件大事终于尘埃落定。
天宽地阔,任意徜徉,她再不用受人摆布。
姜兰璧心痛了再痛,冷了又冷,最后泛起一阵麻痹的酥痒。她伸手探入地上尸体的衣襟,掏出一本蓝色封皮的书籍,看起来再普通不过,扉页上却赫然印着“长生诀”三个飘逸大字。
石之轩千方百计寻来,只为治疗她的心疾。
她自然曾喜欢过他,却也不得不杀他。
他身处高位已久,他对她的爱就是垂怜,是一种高高在上的轻慢。所有人看来,他的喜欢,都是她极大的殊荣,叫人艳羡不已。甚至她不需要有什么意见,只需满怀欣喜地接受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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