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的阳光透过木窗格,在坐床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小憩醒来的江让伸个懒腰,卓玛阿依正在分离酥油,央吉的两个孩子躺在地上的毛毯里睡的正熟;
在兰卡村的这些日子,竟比他预想的还要闲适:放牛、挤奶、做酥油、剧组安排的生活体验、和村头儿大爷大妈们闲聊,竟然还有时间可以睡个午觉,恍惚间真像是来度假的。
那则慰问视频经过公司的“特殊处理”后传播效果出乎意料的好,彭东用村民账号留下的那句“我是兰卡村的村民,这个男的就是江让”,像颗火星溅进了干草堆,粉丝们顺着网线蜂拥而至,把这条质朴的视频顶上了热搜榜。
而Lydia暗中助推的#江让乡村公益##雪域暖心行动#等词条也相继出现在了热搜框。
木门“吱呀”一声响,江让抬头,是央吉的老婆拉姆,他迅速按灭手机屏幕:“我出去打个电话。”
“视频效果比预期好。”Lydia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现在热搜第十七位,预计两小时内能进前十。”
江让点燃支烟,靠在砖墙上:“彭东那小子倒是机灵。”
“机灵得恰到好处,那条评论既没@你微博,也没带话题,完美营造出意外曝光的效果。”Lydia轻笑:“牧民家住的还习惯吗?”
“比想象中舒服。”
“现在有三个公益组织找上门,想要和你......”
“先推掉,现在接官方合作太打脸,让公关部拟个声明,就说我本意是体验生活,没想到会给兰卡村带来关注...不过既然大家都知道了,我决定在电影拍摄期间帮村里做助农视频。”
“ok,声明稿两小时后发你,对了,明天的专访你要是不想照着声明稿背,至少也别说些和以前言论有悖的话。”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记住,热搜位每分钟都在烧钱。”
江让用靴尖碾着草地:“知道。”
挂断电话,他把烟蒂插进松软的土地捻灭,点开微博,浏览了一下词条评论区,正面评价还是比负面更多一些,手指滑动屏幕,点开“从一一”超话,超话简介里写着的“从一一,四川成都人”几个大字拉回了他的思绪。
他给好友周崇发去消息:【约赵指喝酒了没?】
周崇秒回:【哟,山里信号不错啊?】
【少废话,有消息没?】不知道为什么,在兰卡村这段日子,他总觉得那个小丫头离开北京以后一定是回了家,所以才托好友周崇去国乒赵指导那里探听消息,万一她真的就在省队训练呢,从这儿到成都也就几小时的车程。
【你都给我下任务了,我敢不去喝?】周崇眯起眼:【还想着那小丫头呢?】
对话框上方"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闪了很久,最后只弹回一个扇巴掌的表情包:【问到没?】
【问了,人不在省队。】
这小丫头,不仅不用社交软件,采访也从来不提家里的事儿,网上能找到的,除了比赛成绩就是官方资料,私底下的事儿谁也说不清楚。
江让记得最后一次在网上看到关于她的消息,是来自一位青岛的网友,说在一家面馆撞见了从一一,当时她正独自吃饭,突然被人泼了一杯水,照片上虽然只有一个模糊的侧影,但应该就是她。
她那时候才十九岁,先是遭遇网暴,接着被禁赛,最后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了。
从一一的这些遭遇总让他联想到自己被雪藏的那三年,同样的不甘,同样的委屈,同样的孤立无援,他们的经历太过相似。
他比谁都清楚那种滋味,那三年里,他经历了无数次的自我怀疑、自我否定,然后又一次次重拾信心,才终于熬了过来。
所以,他很怕她会就此放弃。
他隔着屏幕,对一个甚至不认识自己的小姑娘产生了期许。
那期许或许是对她,也或许是对曾经的自己。
正出神呢,班觉的电话就来了,说是让他去家里吃晚饭。
江让跟卓玛阿依打了个招呼,就骑着小马去了班觉家。
才到门口,班觉就快步迎了出来,热情的握住他的手:“哎呀,小江啊,多亏了你啊,我们村的公众号都被挤爆咯。”
彭东站在一旁推推眼镜,县里头看到热搜后找到他和班觉,下了死命令要让他们请动这位大明星参加赛马节。
班觉拍着胸脯立了军令状,可他心里却清楚,江让拍助农视频是各取所需,赛马节商业气息太重,江让未必愿意蹚这趟浑水。
“走走走,进来喝酒,你看我给你准备的好酒好菜。”班觉攥着江让的手不放,像是怕人跑了似的,堂屋里的饭桌上,炖牛肉在铜锅里咕嘟冒着热气,卤味拼盘旁边还摆着个油亮的大肘子。
“阿尼她们不一起吃?”江让环顾四周。
“去娃娃家头咯。”班觉边说边拧开酒瓶,麻利地把江让面前的酒杯斟得满满当当。
彭东适时举杯:“让哥,您那条视频的传播效果远超预期啊,不仅县里领导专门来电表扬,连市里的文旅局都注意到了,咱们兰卡村这次可真是露脸了,来,这杯我敬您。”
班觉更是脸都快笑烂了:“就是就是,来来来,先干了这杯!”
看着眼前快溢出来的酒杯,江让抬手虚挡:“村长,我这酒量真不行,而且明天还要早起拍素材...”
“哎呀,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嘛!”班觉不由分说地把酒杯塞进他手里:“咱们藏族有句老话,酒喝不透,话说不透,今天必须喝高兴!”
在两人热情的夹击下,江让只好一饮而尽,烈酒滑过喉咙,灼烧感从胃里直窜上来,他眼睛扫过桌上的菜品:“要不咱们边吃边聊。”
“对对对,先垫一下肚子。”班觉顺势给他夹了块卤牛肉:“县里头找我两次了,非要你那些放牛、打酥油的素材,说要用来宣传,”他拍着胸脯,一脸正气:“我说不行!人家小江是来做公益的,我们答应了他这些东西不得外传,我们要讲信用!”
彭东顺势举杯接话:“村长这次可硬气,连县领导的面子都没给。”
说罢,三个人又碰了一杯。
看两个人神色都有些不自然,江让猜想今天这顿饭应该不止是感谢他帮忙拍助农视频,肯定还有其他事情。
彭东率先开口:“让哥,您可能不知道,我们这儿其实才脱贫没几年,要不是这些年政策好,修了路,恐怕还是大山坳坳,现在好不容易靠着自然资源吸引了一点游客,但是呢,这个关注度就是起不来。”
班觉在旁边配合的叹气,给自己连灌两杯:“不容易啊,太不容易了,你说那些人咋就不来我们这儿看看呢。”说罢,把眼睛放到了江让身上:“说到底,还是缺个有分量的人来带这个头。”
江让配合的点头,对两人的弦外之音心知肚明,但因为不清楚两个人到底找自己是什么事情,所以始终没有开口。
彭东见迂回战术无效,索性直切主题。
他双手捧杯,语气诚恳:“让哥,实不相瞒,这周末县里要办赛马节,您要是能出席,对推广传统文化绝对是件大好事。”
江让抿了抿唇,面露难色:“东子,不是我不给面子。”他抬眼看着两人:“剧组有保密协议在先,这次能拍助农视频,还是廖导特批的。”
“先喝酒先喝酒!”班觉赶紧打圆场,又给江让夹了一大块肘子:“尝尝这个,我家婆娘特意炖的,好吃的很。”
酒过三巡,江让的脸已经微微泛红,班觉看准时机,又提起话头:“小江啊,你看咱们赛马节多好的机会...”
“村长,”江让扶着额角,语气无奈:“不是我不帮忙,实在是...”
“先干了这杯!”班觉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打断了他,不容分说地碰了下他的酒杯,酒液溅出几滴:“这杯我敬你,感谢你帮我们村免费宣传,你这一宣传啊,抵得上我们村干部跑断腿啊!”
彭东也赶紧跟上:“让哥,这杯我敬您,就冲您对乡村振兴的这份心。”
江让眼前已经有些发晕,连忙按住又被斟满的酒杯:“真不行了,喝不动了,喝不动了...”
班觉见火候差不多了,突然仰头自斟自饮起来,一杯一杯的灌,一边灌一边红着眼睛说:“小江啊,你不晓得啊,咱们村以前就在那山坳坳上头,全是土坯房,要是遇上雨季,屋头那都可以养鱼!”
他猛地又灌下一杯,喉结剧烈滚动:“那时候没通自来水,婆娘们天不亮就要去溪边背水,娃娃们踩着泥巴去上学,各家各户日子都过的紧巴巴的;后来通了公路,政府帮我们建新村,大家都搬下了山,可年轻人还是留不住啊,全都往外头跑...”
看班觉红着老脸抹泪,彭东递给他一张纸巾,班觉胡乱抹了把脸:“我们就想办法啊,搞旅游、搞种植,有钱赚了年轻人就愿意回来建设村子咯,我们这些老骨头拼了命地干,但是见效慢呐,可你一条视频,就让全国都知道兰卡村了!”
班觉一把鼻涕一把泪,一个人就喝光了大半瓶,听的彭东都忍不住摘了眼镜抹眼泪:“让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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