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知予在舒橪家睡了两晚。
房子原本是四室两厅的格局,装修的时候,由舒橪亲自画的设计图,大刀阔斧地改动,最终只保留了一个卧房,其余空间则另做他用。
所以,梁知予不可避免地与他同床而眠。
日积月累,习惯成自然,相比刚开始那会儿,如今的梁知予已经适应了半梦半醒时,身边传来另一个人的体温。
有时她嫌太热,会默默地往床边挪动几公分,但睡梦中的舒橪总能神奇地有所感知,没多久就又贴了上来。
如此往复几次,她只能作罢。
周五的晚餐过后,舒橪没有再问过梁知予是否参加首映的事,梁知予也默契地绝口不提,仿佛两人都已将此事抛诸脑后。他们在家里若无其事地吃饭、上床,像过往无数个相伴度过的周末,只把快乐放在第一位。
周天上午,梁知予回到自己的住处。
自从两年前换了工作,她就从家里搬了出来,和另一个女生合租。房子距离工作地六站公交,位于一片静谧的居民社区里,环境整洁而温馨,有处在繁华之外的小小安逸。
旧楼房没有配备电梯,梁知予爬了五层的楼梯,拿钥匙开门时,气还没喘匀。
“你回来啦?”
室友裴斯湘穿着睡衣站在客厅里,显然才起床没多久。
“我正准备点外卖,一起吗?”
梁知予疲惫地点头,把一个纸袋放在客厅茶几上,“我带了甜点回来,你想吃就拿。”
袋子里,是来自舒橪家楼下面包店的德式布丁,一盒四个,味道深得梁知予钟爱。但凡她去舒橪那里,几乎都会带一份回来。
裴斯湘道谢。
“你昨天加班到几点回来?”梁知予进厨房倒了杯温开水。
“差不多十二点。”裴斯湘说,“公司给我批了周一的调休,明晚你想吃什么?我在家做了等你。”
说着把手机递给梁知予,示意她点单。
“都行,你怎么方便怎么来。”
梁知予跟着室友点了份一模一样的卤肉饭,说:“我等下把钱转你。”
“没事的。”
同住一个屋檐下,两人保持着融洽的室友关系,从来没有起过争执,或许也能称得上是朋友。
只不过,在某些问题上,双方都礼貌地恪守着边界,比如裴斯湘就从来不会过问,梁知予那些夜不归宿的周末,都去了哪里。
外卖很快就到了。
梁知予拎着自己的那份回房间,才刚动筷子,就接到母亲梁谨的电话,问她国庆假期回不回家。
刚从舒橪家里回来没多久,此时听见母亲的声音,梁知予分外心虚。
“当然回啊……”她假装镇定地说。
梁谨的话却出乎她的意料:“那不巧。我们学院组织去国外交流访问,刚好安排在假期那几天,你要是回来,家里可没人。”
梁谨是松川大学建筑学院的教授,工作忙碌是常态,梁知予倒也习惯她时不时的远门出差,说道:“没关系,反正我室友大概率也不回去,大不了我和她报团取暖。”
梁谨:“好。你们别总是闷在家里,有空可以带小裴去周边旅旅游,她一个人在松川不容易。”
“知道。”
梁知予低头专心于午饭,没注意到手机大半个机身悬空在桌外,刚按了挂断提起筷子,无意中一碰,砰的巨响,手机仰面掉在地上。
她头皮一紧。
长叹。
认栽地捡起来。
手机后盖是玻璃材质,江雯雯有个同款,前两周才摔成了战损版,送去旗舰店翻修,花了肉疼的一千多块。覆辙在前,梁知予诚惶诚恐地把手机壳卸下来查看,生怕见到一幅碎成花的后壳。
万幸,手机安然无恙。
但从手机壳与机身的夹缝之间,晃晃悠悠掉出来一张纸片。
——是张电影票。
《玻璃岛》的首映场,最佳观影区的位置。
票据打着旋,缓缓降落在地上,像一片雪花。梁知予俯身拾起,盯着电影票上规整的宋体字,愣了好几秒。
是谁放的,谜底就在谜面上。
除了舒橪,不会有别人。
但梁知予完全不知道,他是何时把电影票塞进她手机壳里的。
热敏纸夹在指间,如烫手山芋,却也狠不下心丢弃。
舒橪够聪明,在涉及相处边界的问题上,他从不争夺主动权,只会采用更为温和隐晦的方式,一点点蚕食侵吞,直至梁知予习惯他的烙印。
过分的从容,反倒像他才占据上风似的。
*
这张不请自来的电影票,让梁知予的这个周末,结束在辗转反侧的睡眠里。
所幸,星期一迎来了好消息,她出差期间完成的报道已经通过了编辑审核,一字未改,由新媒体部发布在杂志社的各个社媒账号上,预计收录于下月底出版的纸刊当中。
纸媒时代式微,《刻度》的数字广告和线上收入早就超过了实体销售的收益,记者们的文章往往首发于线上,而后才随实体杂志刊印。
凡是署名为“梁知予”的文章,几乎不用担心阅读量。
本周的工作日在周三被截断。
紧随而至的,是曙光般的的十一长假,同时也是电影市场最翘首以盼的黄金档。
《说谎纪实》的首映礼,定在上午九点钟的场次,位于松川市一家大型影院。
同期上映的,还有几部主旋律电影,以及合家欢的喜剧,影院门口陈列的海报异彩纷呈,要么大气要么喜气,雾蓝主色调的《说谎》夹杂其中,多少显出几分格格不入。
进放映厅的前一秒,梁知予还在举棋不定。
“要不我还是回去吧,”她对关瑜犹豫道,“总蹭你的电影票,实在不好意思。”
关瑜惊奇地看着她:“跟我客气什么?你只管放心看电影就是了。”
门口已经开始排队进场,她们身后全是扛着设备的媒体记者。还不等梁知予纠结出结果,她就被关瑜先一步拉进放映厅,晕头转向地落座了。
这时候再打退堂鼓,显然有些过分。
梁知予叹口气,决定既来之则安之。
她帮着关瑜架三脚架,调试摄像机的角度,以便一会儿放映结束,主创上台接受提问采访时,能有最佳的拍摄视角。
身边坐着另一家媒体,主攻专业的影视评论,梁知予和他们半臂之隔,对方讨论的声音并未刻意压低,毫无障碍地传进她的耳朵。
“你看好这部片子吗?我总感觉,爱情电影排在国庆档,优势不大啊。”
“别那么武断。毕竟导演是林若恒,质量应该能过关,编剧和美术又是他的老搭档,今天都会到场,我还挺期待。”
“哦对,美指是舒橪……他履历真够厉害的,基本上全是代表作,我赌他今年又能拿奖。”
……
梁知予渐渐低了头,伸手去包里拿出一个黑色口罩,默不作声地戴上。
关瑜余光里瞧见她的动作,疑惑地正要询问,然而头顶的灯光却在下个瞬间忽然熄灭,让她未出口的话断在了喉咙里。
电影开始了。
*
一张单薄的A4纸,在舒橪手里捏了很久。
旁边的林若恒饶有兴致地朝他问:“流程单有那么好看吗?都被你攥起皱了。”
舒橪回神,淡淡说道:“怕丢林大导演的脸,再核对一遍细节。”
林若恒听完嗤笑:“算了吧。面子在你这儿值几斤几两,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他意有所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看什么。受邀媒体名单,对不对?”
舒橪不语,在前方隐约传来的电影片尾曲声里,把A4纸对折再对折,塞进口袋。
此举在林若恒眼里,几乎和默认无异。他了然而笑,追问的话才提到嘴边,却有影院工作人员急急忙忙地跑过来,提示他们准备上台。
主创采访环节即将开始。
“暂且放你一马。”林若恒抬脚往后台通向厅里的方向走,一边回头对舒橪说,“下来再盘问。”
舒橪才懒得管他,和编剧一起,慢悠悠地走在靠后的位置。
“让我们掌声欢迎电影的主创团队登场!”
主持人话音刚落,热烈的掌声如潮水涌来,闪光灯此起彼伏,眩目到极点。
毕竟做幕后工作,舒橪不太习惯这种场合。从上台开始,他的表情一直很寡淡,主持人念他姓名时,也只是象征性地面对观众席致了意,自带比周围冷几度的气质,和他的电影海报一样,像个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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