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内,秦显正和秦淇同案用膳。
秦显食量甚巨,兼又喜好口腹之享,少幼时便极贪嘴。秦淇惯爱投喂弟弟,他见庖厨膳食寡淡,近日便常从宫外打包菜式。
秦淇用净箸夹过兔腿,稳稳撂上秦显海碗内的食堆尖,“繁楼新请了位擅烹野味的厨女,这道山葫蒸兔是她的拿手好菜,尝尝。”
秦显有些为难地说:“......三哥,我吃不下了。”
夜雨深浓,粒粒橙红在殿室内明燃,柔暖的烛色削弱了秦显眉目的冷峻,一时竟予人几分温顺之感。
秦淇没管住心痒,伸手掐了把少年颊肉,才撂箸吩咐:“撤下吧。”
千生教为祸盛都,秦显既知前事,自不欲坐以待毙。故而擦漱罢,他便主动开腔,“舅舅赐的生机膏有神效,太医令言,我现下已能弃拐行走。”
秦淇知悉连苍积年所为,对他极为厌憎,闻言不禁呵道:“太爻山药典浩繁,他不去钻制些治病救人的药丹,倒日日调制生肌续骨的膏脂。”
青年语态讥嘲,秦显无法接话,只好提起煨烧的茶汤替人斟满,跳开话题,“禁宫距廷尉府路程颇远,三哥每日两地来往,着实辛苦。”
秦淇神色微僵,他掩饰般取过茶盏,状似玩笑地问:“怎么,不想我来探望,要赶我走?”
“没有。”秦显否认,“禁足时日无趣,幸有兄长与我闲话。”
宫侍皆退去,秦显拂袖为己斟茶,茶声哗哗,茶雾蒸腾。他浅饮一口,继续说:“三哥,我想出宫查案。”
灯烛缭缭,室内一瞬静籁。
凤目低垂,映入两洼烛彩,秦淇置在膝头的手微微攥紧,又迅速松力,似在忍耐。半晌,他笑了笑,口气轻松,“千升教不过一群山洼邪祟,盛都兵精将勇,你毋须忧心。”
“可现下邪祟横行,氓黎遭难。”秦显没有退让,“我既食民俸,怎能袖手旁观?”
茶汤入喉,因少眠而萎靡的精神稍醒,秦淇捏捏眉心,接着回绝:“你身份贵重,不应以身犯险。”
秦显应对道:“列国间我已少逢敌手。三哥,我——”
一语未完,内室北窗外突现响声。秦显闭住口,旋即,一黑袍女自殿廊跃入。
秦淇麾下异士如林,虞荷便是其中擅易容者。今日她奉令扮作哑奴入庙递信,此刻方归。
“大帅。”虞荷向秦淇揖毕,又向秦显笑着拜道,“六殿下,好久不见。”
女子形瘦貌清,头扎短髻,眉目较从前虽多增风霜,却未改其灵秀之质。江淮时秦显曾受女子颇多看照,此刻旧人再见,一时感触万端,“虞姑娘别来无恙。”
虞荷因替秦显改貌而知其真容,如今见少年身骨初成,比小时更使人难移眼目,不禁惊赞道:“数载不见,六殿下较从前风容更盛了呢。”
简单叙旧罢,虞荷便向秦淇呈报起今日之获,“属下将信字送达后不久,便有庙内的洒扫妪将其偷取走,暮时往山脚处的贯乡去了。亲卫已暗中跟上,只等大帅示下。”
“先不要轻举妄动,”秦淇敲膝思忖,“继续跟守。”
“是。”虞荷淋雨而至,衣衫沾湿,忍不住抬脚往碳炉边偷凑几步,接着回,“话说属下今日还在庙中偶遇了裴少将军,他将属下认作哑奴,让属下向六殿下带话,说改日会来负荆请罪。”
“呵。”秦淇因西郊事对裴衡颇为不喜,冷脸道,“廷尉府的杖责还是太轻,竟让他这么快就爬下了塌。”
秦显闻言却是一怔,手握的玉盏倾斜,泄出几滴浅黄的茶汤,将长案叠放的素宣染花了半片。
一只指骨纤劲的手自侧抓来,将被茶色浸污的宣纸团成一个纸球。秦淇将球随意抛入阶下炭炉,关心道:“可是累了?”
“只是觉得有些冷。”秦显摇头。
伤口初愈,秦显面间尚带着病中的苍白,秦淇不觉生怜,未及多想便解下自己的氅袍裹去,心中对裴衡的恶感又增一分,“着人替孤转告裴衡,敢踏进长明宫一步,孤打断他的腿。”
“是。”虞荷遵命。
秦显低声辩解,“西郊猎场专为士族开辟,昼夜有卫士巡守,连易伤人的虎罴都罕少,那日撞遇豹妖实是意外。”
“你倒袒护他。”替人拢紧狐氅,秦淇感喟。
这时,宫道击柝声响,一更天至。
水瀑从浓云中如银河泻落,殿顶瓦砾被拍砸成响,声似暴海涛涌。傅淳披蓑戴笠,和着嘶风雷鸣匆奔入殿,“大帅,北军传来消息,仙乐街有巨妖作乱。”
“巨妖?”秦淇咬着字音,有些心惊。
傅淳肯定颔首,“是,体长数丈,形貌怪异,它在街坊内招摇过市,杀伤难计。”
妖案当年由秦淇一力侦办,秦显并不通枝节,只记四月起,昭阳始有巨妖作乱。而今时日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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