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eegan带着她,一路沉默穿过几条昏暗的通道,最后停在武器库前。门旁有士兵,见是他,立了正。Keegan低声吩咐了几句,守卫点头,迅速离开了,将这片区域的安静留给他们两人。
门打开,里面是一个不算太大,但堆满各式武器和装备箱的小仓库。Keegan反手落了锁,空间变得私密起来,只有几盏应急灯发出幽光。
他这才松开一直牵着她的手,展开搭在臂弯里的那件大衣。料子厚实,领口和袖口有一圈毛茸茸的滚边,提着衣领,转向她。
“来,换上吧。”
Keegan绕到她身后,那对透明的翅翼垂落着,它们不像鸟类羽翼那样丰满,更像是由光织成的薄纱,即便那道缺口,也并未破坏完美。
“展开试试。”
Y/N很配合,翼展几乎触及两侧的货架,在堆满冰冷的空间里,投下一片梦幻。
Keegan的视线,透过这透明的翅翼,落在了Y/N脸上。光影摇曳,勾出她的侧影,翘挺的鼻尖,长而密的睫毛泛着银光,再往下,是那抹他尝过的唇。
他不自觉朝前了一步。距离近到能闻到她身上独有的气息,他开口,声音压了下去,“Kid,现在能感知到我的情绪吗?”
Y/N点头,哪怕Keegan掩饰得再好,那层静如冰的表象下,此刻正涌着晦暗,并不激烈,却沉沉压着,有一种克制的灼热和烦闷。
她转过身仰起脸,直直看向他,那双眼沉静,面罩掩去所有表情,只勾出下颌收得极紧的线条。
“你在生什么气呢?”她语气疑惑着,单纯在确认一个感知到的事实。Y/N完全没搞懂,短短一瞬,这情绪变化得也太快了吧。
Keegan没说话,只是将还带着她体温的旧作战服,搭在旁边的武器架上。又拿起那件新大衣,就着两人面对面的姿势,双臂展开,像是一个缓慢的怀抱般,从她身后拢过来。
他倾身,仔细将大衣披在Y/N肩上,拂过衣襟,替她拢紧。毛茸茸的领口蹭着她的下巴,很软。做完这一切,Keegan没有立刻退开。反而垂下了头,将自己的额头抵上她的。
在Y/N出现在那片空地时,他就在了。Oni那欲言又止的以后,Horangi搭在她肩头的手,还有更多或明或暗,围绕在她身边的视线和气息,此刻都在他脑里一闪而过。
一股强烈的本能冲动窜上心头,很想对她说,离他们远点,只属于他。
可话到嘴边,又被Keegan咽了回去。这不是她的问题。她只是在那里,存在着,用她自己的方式感知着,回应着,像一块折射所有光的水晶。
该被约束的,或许不是水晶,而是那些忍不住想靠近,想要占有光的人,包括他自己。
最终,Keegan只是叹了口气,那气息拂过她的额发,“别管我生什么气了。”
他的声线低哑,似有无奈的纵容,又还压着什么东西,“但你知道的,我生气时,想要你做什么。”
Y/N知道。Keegan教过她。在他情绪波动,尤其是不悦或烦躁时,一个简单的吻,能按下开关,让那些暗流平息,回归那片冷静的湖面。这是只有他们之间互知的安抚方式。
可是今天……
她已经感知足了,来自Ghost,来自Konig,那些美好波动,像甘泉,滋润着她并非为人类情感而生的内核,让她感到充盈,甚至有种微醺感。
灵族对感知过度追求的教训刻在Y/N灵魂深处,对她而言,感知需要节制,需要平衡。不能让美好饱为贪婪,也不能让悲愤压垮灵弦。
她需要一边汲取他们的温度来滋养,壮大自己,一边又要小心控制着量,避免沉溺。
所以,今天Keegan的期待,Y/N犹豫了。
最终,只是踮起脚尖,将自己的唇贴在了面罩上,眨巴着眼,“这样好不好,不生气了吧?”
Keegan愣了一下。
随即,一声笑从面罩里流出来,很轻,却驱走了他眼底最后一点沉郁。他甚至感觉到,那烦闷,被这算不上真正接触的举动,轻轻巧巧拂散了。
Keegan只是发现,这感觉,好像更好,不炽烈,却亲昵得让他心头发软。
他没有再要求更多,只是伸手替她把大衣扣好,指节轻弹她的下巴,“嗯,不气了。”
Keegan就留在了武器库。等着下一班换岗的士兵来,只嘱咐一句:“回去休息,听话,别瞎跑。”
Y/N应了,应得乖巧,可走出那扇门,脚步就又轻了。她没那困意,便又在这四四方方的基地里,溜达起来。
不知不觉,走到了基地深处一小块围起的菜园。稀稀拉拉长着些绿叶,认不出是菜是草。
她蹲下来,目光落到几点移动的小黑影上,是蚂蚁。几只,排着歪歪扭扭的队,拖着一粒比它们身体还大的碎屑,在泥沟里跋涉。
那么小,那么忙,在这被巨大灾难碾过的世界里,依旧按着那点渺小的本能,搬运,储存,活着。
Y/N看着,看得出了神,过去那漫长又短暂属于灵族的岁月里,她没见过这个。灵族的感知宏大,连接星辰与虚空,从不留意脚下泥土里微末的勤恳。
她来到这个濒死的人类世界,厮杀着,逃亡着。她还没机会看,也没心思看。
可这一年,在这小小用高墙和勇气撑出来的基地里,她反倒看见了许多。
起初的日子,Y/N也一同出去。跟着基地里那些脸上刻着风霜,眼里留着惊惶,手里却握紧了武器的幸存者们,踏出铁门。
门里是勉强拼凑的秩序,门外是望不到头的废墟,和废墟下游荡的,不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出去寻物资。从那诡谲的城镇里,刨出可能已经过期,但总比没有强的罐头,皱巴巴的衣物,干瘪的药品,或者只是一卷还能用的铁丝。
她看着那些人,用颤抖的手拂去尘土,眼神亮一下,又迅速黯淡下去,把东西紧搂在怀里。
也一同击杀过异怪。不光是肉花人,还有别的。扭曲嚎叫的,速度奇快或力大无穷的。枪声,喊声,惨叫声混在一起。
有人在身侧倒下,血溅到她脸上,带着腥气。她看见那人眼里的光灭了,变成空洞的灰。旁边的人咬着牙补上位,继续开火,嘶吼里带着哭腔,也带着恨。
也有没救回来的同伴。不是死在当场,是拖回来了,伤口却开始腐烂,流着彩色的脓,人也跟着说胡话,身体扭曲成不自然的形状。
他们眼睁睁看着,什么也做不了。最后,只能在黎明前最冷的时分,抬出去,一把火烧了。火焰噼啪作响,映着那些麻木又悲恸的脸。
夜晚,回到那间挤得满满当当的大通铺。鼾声依旧有,沉重起伏着,是疲惫到了极点的身体,自顾自沉入梦寻求庇护。
可Y/N是无眠的,她听得见也看得见,鼾声的间隙里还有别的。是断断续续的抽泣,有人蒙着头,肩膀轻轻耸动,有人睁着眼,望着天花板,眼泪无声淌进鬓角,渗进发着霉味的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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