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辩时间是五月底,五月中旬时,温夏的室友们都回来了,寝室又重新热闹起来。
她们像约定好一样,在同一天回来。
由于床许久没人睡,她们回来的第一件事,是换干净的床单被罩,然后收拾行李、打扫卫生。
看着发生的一幕幕,温夏恍惚间以为回到了刚开学报道那天。
只是那天她们是为了在这方寸之地长久生活而做准备,而这一次,短居之后便是长久的告别。
看着她们各自忙碌,温夏眼眶温热。
因为之前和孙洁妮闹过矛盾,所以每个人都心照不宣地没开口。这样的氛围和刚来报道那天完全不同。
有时候陈湘和孙洁妮需要走同一条道,气氛立刻变得剑拔弩张,谁都不肯让着谁。
温夏和朱源松都没出声劝阻。
这样的场景,她们谁都不愿意看见,但也谁都没办法改变什么。
说白了她们都成年了,吵架是选择,选择视而不见不站队也是。
寝室每天都被沉默的气氛充斥着,就这么到了答辩时间。
她们的答辩时间都被安排在早上,最晚结束答辩的是孙洁妮,但也才上午十点。
孙洁妮回来立刻收拾行李,收拾完立刻给男朋友拨去电话,语气不悦:“你怎么还不到?我发给你的答辩时间表你没看?”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孙洁妮无力地说了声“知道了”就掐断电话,而后戴着耳机开始追剧。
意思很明显,她拒绝任何聊天。
寝室门没关,此时已经有很多人推着行李箱从门口经过了。还有一些人高声商量着今天的约拍要带几件衣服。
从四月下旬天气转暖开始,校园里就多了许多摄影师。
很多人在拍完学校统一请的摄影师拍的毕业照后,和好友或室友约拍了毕业写真,满校园的拍。
原本她们宿舍也有这个计划。
但这计划之后没人再提起过。
陈湘问温夏:“六月十号前毕业生必须全部搬走,你找到房子了吗?”
温夏摇头:“还在看,看了很多,要么就是租金太贵,要么就是离上班的地方太远。”
回来这么久,陈湘第一次提起温夏的男朋友:“你那个开大G的男朋友呢?不行就开口让他帮帮忙,不丢脸。”
温夏抿着唇没回答。
她也知道找景栩帮忙是最快、最省力的方式。可是她固执地,不想跟他在金钱上牵扯太多。
她害怕他们之间的不平等。
但这些话她没法说。
说出来显得矫情。
朱源松把话头接过去:“不过夏夏不是保研了吗,可以直接搬去研究生宿舍住。双人间的小公寓,羡慕死了。”
“也是,我都忘了这茬。”陈湘说,“话说回来,今晚带我们见见?我们再怎么说也算半个娘家人吧。”
温夏无奈:“他回学校了,他们的毕业答辩也差不多是的这几天。”
陈湘面露失望之色,但很快将此事抛之脑后。
孙洁妮大概一时半会儿等不到男朋友来接,收起耳机起身,不知道出去干嘛。
这会儿也到午饭时间,其余三人在她走后没多久也出门了。
朱源松和陈湘都是买了晚上七点的高铁票,这是她们的最后一顿,是散伙饭。
陈湘说,从云九香开始的,就从云九香结束。
于是三个人手挽手聊着天奔云九香去了。
学校去云九香不远,几个人大概想一起多待些时光,决定步行过去。
走出学校,陈湘看到孙洁妮,她说了声“晦气”就加快步伐。
没想到在转头的一瞬间,看到她被人打了一巴掌。
她没多想,朝着孙洁妮冲过去。
和她同一时刻冲过来的还有温夏和朱源松。
陈湘直接推了一把打孙洁妮的女生:“干什么呢你?”
温夏和朱源松将孙洁妮护在身后。
打人的女生挽着孙洁妮的男朋友:“这么多人帮你啊?但没用啊。知道你男朋友为什么没来学校接你吗?你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在我床上呢。”
陈湘实在听不下去:“小三啊?还是知三当三,知道人家有对象还往上凑,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吗?
“就这男的,狗见了都得吐两口唾沫,也就你当个宝。不过也是,狗见了屎也像你这么扑。”
打人的女生气急败坏,想对陈湘动手。
孙洁妮及时出声:“你巴掌扇过来试试。还想体面点就带着你的垃圾男人滚。艺术系的清纯系花,你猜,深夜约会富商这事儿曝光,你还会不会像现在一样众星捧月?”
孙洁妮的男朋友听到这话立刻不淡定了:“你说你只有我!”
两人开始了新一轮的战争,陈湘带着宿舍的人小跑着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孙洁妮一向不善运动,最先停下来。
陈湘见状也停下:“怎么回事儿?和我吵的时候不是挺厉害的。”
孙洁妮把有巴掌印的那半边脸侧过去:“谁让你多管闲事了。”
陈湘“切”一声:“行,我就当路见不平帮个了白眼狼。”
她说完,看向温夏:“夏夏,你帮我问问白眼狼要不要跟我们去吃散伙饭。”
孙洁妮没绷住笑了:“有病啊你。”
陈湘恢复平时耍宝搞怪的样子:“是啊有病。妮妮公主才能治,公主赏脸跟我们一起吃个饭呗?”
四个人又恢复了之前的相处模式,和开学报道那天一样,打打闹闹着一起到了云九香。
这顿饭吃得很慢,平日里急性子的陈湘今天吃得尤其慢,恨不得一个煮鱼丸分十几口吃。
她们刻意放慢语速聊着彼此以后的规划,也聊这四年来的相处。
但时间并没有因她们的不舍而停下,她们必须的速战速决,然后回宿舍拿行李去高铁站了。
孙洁妮、陈湘、朱源松三人从宿舍一起走的。
四个人从云九香回宿舍的路上都一言不发。
温夏没送她们,她们也没让温夏送。
四个人都心照不宣,她们都不想看到彼此流泪。
就连打车去高铁站,一向节省的三个人这次都没拼车,各自上了一辆出租。
分开前还是一句话没说。
她们都清楚,即使把“多联系”说几千遍,之后也不会实现。
之后的她们,会分布在天南海北,很难再有聚在一起的机会。然后被生活和工作拖累,多联系也会逐渐成为奢侈。
她们会在不同的地方,开始不同的新生活。
四个人开始了某种奇怪的默契。
——她们的眼角几乎在同一时刻,滑落了一滴泪。
然后,哭成狗。
温夏冷静下来,觉得自己这些年毫无进步。
明明从小就开始经历别离,却仍没办法把自己变成一个相对没有感情的人。
她不知道这算好事还是坏事。
她想找景栩,但想到前天还挺他说毕设遇到了些麻烦,她又想,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五月底已经进入初夏,但到晚上空气还裹挟着凉意。
她觉得现在这个状态,不能待在这么安静的环境,于是穿上外套,打算在学校里随意逛一逛。
她漫无目的地逛着,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常去的那家甜品店。
她犹豫两秒走了进去。
蛋糕房每天烘焙的蛋糕都不多,几乎都是当天给处理掉。
现在店里已经不剩什么了,只剩下一个八寸的草莓蛋糕还孤零零地摆在橱窗里。
她买了蛋糕,然后拿去田径场。田径场这会儿夜跑的人多,还有跳广场舞的。
她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然后拍了一张蛋糕的照片发给了景栩。
景栩那边没立刻回,等他回消息的时候,她已经回宿舍洗完澡了。
景栩给她打了个视频电话。这个电话似乎也没什么目的,只是和她闲聊。
他说今天发生的趣事,说他们的毕业答辩安排在了一周后,这段时间可能都得呆在学校了。
温夏眉眼低垂,也和他聊了些今天发生的事。
但隐去了一些令人神伤的事儿。
景栩问她租房的事儿怎么样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只说让他不要担心,也暂时不用帮她什么。
景栩的房子离她上班的地方近,他曾说可以暂时住他那里,等找到房子再搬走,温夏不出意料给拒绝了。
他也没再强求。
温夏能察觉到景栩因为自己的拒绝而有些不高兴,但一直到他们结束通话,她都没改口请求他帮忙。
答辩的最终成绩一周后出了,学院把毕业典礼安排在答辩出成绩当天,但整个学院只有不到三分之二的人出席。
温夏在毕业典礼开始前接到景栩的电话,他说自己最近也很忙,实在脱不开身,对不能参加她的毕业典礼表示抱歉。
温夏还没来得及说没关系,就看到了林婆婆。
与此同时,林婆婆也看到了她。
青外是林婆婆的母校,杰出校友墙上还贴着她的照片。
温夏以为她是作为嘉宾来的,没想到景栩说:“我没办法赶过来,只好拜托外婆来陪陪她的未来孙媳妇儿了。”
温夏热泪在眼眶打转,她没来得及说谢谢,景栩那边就说有事匆匆把电话挂了。
温夏跑到林婆婆身边,林婆婆还给她带了束花,和她翻译的第一本文学书。
林婆婆对她说:“毕业快乐。”
林婆婆说,景栩本来想把他父母也叫过来,但怕她有压力,他们就没过来。
但托林婆婆将毕业礼物带了过来。
温夏被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词穷到一个劲儿说谢谢。
林婆婆捏了捏她的脸,好像她真是她亲孙女一样:“傻孩子。”
毕业典礼中午结束,林婆婆说要找老友叙叙旧,想带上她一起。但今天要交纸质论文装订,温夏就没去成。
温夏把林婆婆送到行政楼后,去打印店打印了四份论文。她将这四份论文交给学委后,买了回树阳的票。
飞机、高铁和火车都没有直达的,温夏先坐飞机到了市里,再乘了将近两个小时的火车,到余庆巷时,已经晚上八点。
她在巷口遇到从菜市场回来的大伯。
许久不见,他好像比记忆中老了不少。看到温夏的时候他愣了一下:“回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我开车去接你。”
温夏敛眸,将他手里的菜篮接过来:“火车站过来也不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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