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揣着蜂蜜回程,二人已然潦草。那蜂衣又闷又厚,活似将人放火中烤。临了存放处,贺偃归刚欲扛起袋子,便见李元漪掏出了银。
“送到此处。”她用左手于纸上写下字,反递去。
“诶好勒。”店家回头便安排了。
“走吧。”李元漪重系好钱袋子。
“…我不累。”贺偃归有些不好意思。
李元漪莫名地蔑他一眼。“我累。”
“嗯。”
李元漪蹙眉,旋即吸了口气,与这人纠缠个什么劲。
自来了南桑,贺离这人哪哪都别扭,这两日更甚。
待回了客栈,李元漪往院中亭榭一坐,便见贺偃归风火似地往后厨去了。临走前还不忘问她一句吃什么。
李元漪倒是从妹妹那听闻过一些,贺偃归厨艺不错,但她到底拂了拂手,回了句随便。
她卧躺在美人靠上,稍借些阳光看书,柳点涟漪,一层一层,漾到她这。池中假石,常被金钱龟栖息,轻得铺通一声,便是它下水了。
待到贺偃归来置碗筷时,李元漪已然睡了,头枕着书,靠里侧避阳光。
即便贺偃归放轻了手脚,仍是在碗及桌的那刻,将她惊醒了。
漆黑的眼里片刻清明,几声窸窣,她坐起。“多谢。”唯说话时能见一丝迷糊。
“不知,合不合你口味。”
“我不挑。”实际上挑,尚书府内的厨子月月换。
贺偃归做得多都是甜口,不知李元漪喜不喜欢荤,便就清蒸了鱼。
芸豆丝,醋包菜,文思豆腐…..
“小时听他们说,你是从江南迁来的。”故而做得都是江南菜。
“家中世代为官,祖父不愿我过早接触政治,便将我送养江南。”
“嗯。”贺偃归又陷入了无话可说的境地。若换作以前,自是话不投机但一句不落,句句回呛,然现下,他再看李元漪,只觉着人处处皆有可怜之处。
好在李元漪不知他何想法,不然定会篾然,令他瞧瞧自己到底可不可怜。
她缓缓咀嚼着,倒也觉此时静得有些诡异,开了口。“若我没记错,你祖辈都从文。”
贺偃归险些呛住,他该说那时幼稚,见了李元漪学问,便想着绝不落其后,毅然改武了么。不过后来,确实于武学更有造诣,父亲也不再阻挠。
“祖辈并无根基,想入军营建功立业,便需从一个士兵爬起。”李元漪一字一字道。
“那一战,都传到了我的耳朵里。”“说敌军再犯,主帅重伤,一个小兵批其铠甲,冒其身份率军奇袭,一举扭转胜败,当时那箭再偏一寸,他怕是等不到回京受罚了。”李元漪用筷子尾虚戳了戳贺偃归心口。
“满朝文臣曾被锁宫三日,只为谋划出一对敌之策,那小兵算是提前让我们解放了。”
“后来,那小兵被封少帅,战战捷胜,短短七年,封官加爵,统帅王军,以族姓命名。”
贺偃归听得一愣一愣,李元漪怎如此清楚…..是也,她怎会不清楚。只这般被细致了解,着实令他…有些不习惯。
“贺将军,你确实令我佩服。”
贺偃归现下才发现,李元漪自许久前,便已正眼视他。多少年的喧沸似就此平息。
到底是她,如何夸人,都永局高位。
“我这般多年,既是与你作对,又似是想向你证明。”他摇头无奈发笑。意气少年,竟多年行事荒唐。
“所以真是因为我。”便是现下,李元漪眼底的狡黠彻底显露出来,原形毕露。
“………”贺偃归这下是彻底呛住了,借着咳嗽,渐而离了坐席,没了身影。
李元漪扬唇,将菜挪到了自己面前,美美独享。
约莫等到傍晚,二人便收拾收拾准备动身,糕点那事自然就被拖到了次日。
晚些时候,整条主街便被封了,故而人多往其他地方涌,桑弄节未尽,仍弥足热闹。
“探查完后,来此找我。”嘱咐完贺偃归后,李元漪仍坐在白日的茶馆那,靠窗临街,能瞧见主街方向。
白日的说书人不上工,换了个胡子拉碴,一脸匪气的,果不然开口讲的还真是江湖轶事。从八大家族,四大奇门开始。
贺偃归于楼宇上下灵活行动,轻落在花府围墙上,月光还不及落在那玄衣上,身影便再度消失,再见已是在花老爷的卧房侧檐下。
内院静悄悄的,门开合声时而响,仆人猫着脚走路,手里都端着铜盆,走得急了,还将里头的血水给晃了出来。
“怎么做事的,快点。”管家低声呵斥,指使着白盆子进,红盆子出。
这么严重,贺偃归听着里头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声,粘粘腻腻,应是被血糊透了嗓子。
他缓步走去紧闭的雕窗处,捂了鼻子,还不及戳破窗户纸,便听得里头传来了一声婴啼。
极为短暂,刚发出一些气音便被扼住般。他凝神。
归于沉寂,除却愈演愈烈的咳喘声。
贺偃归瞧了眼昏黄的窗纸,转回了适才地方,殿门再度开了,又是一堆血盆子,晃悠着淋了一路。
管家呵斥着人加紧动作,自己上前去关殿门,只他杵在门口,却未走,半边身子隐在里边,接过了什么。
贺偃归探出些头,刚好撞上那管家四处环望,极快回避。
不过,能看到那管家抱着一堆血衣离开。
李元漪也没说他得探什么,现下比起这花老爷,自是管家更为可疑。
贺偃归窜上房顶,压低身形,于血月下看着管家上了马车,思索片刻,跟了上去。
那马车行得乱,不过寻常规制,土灰不打眼。一会入人群,一会入巷子,一会快,一会慢。
倒也难得贺偃归不紧不慢预判了路线,总能于前头找着棵树等着。
那马车一路至郊外,出关口,入了关外村。
村民从各处涌出,簇拥着马车,管家未下车,透过车窗将那一团血衣递出。
一村民走出人群,上前接过。
马车扬长而去。
贺偃归蹲于树上,俯瞰着一关,房屋矮小,排布如蚁穴,有早市,空地,但不多,几乎都被农田和屋子占据。
这里是离贪狼最近,仰首不见天,狰狞山壁触手可及,生出黑紫倒刺,黏腻绿苔盘布,其上牵拉着一条红线,每隔三尺捆绑一人,上配金铃。一直,环绕整个一关。
村民拥护抱着血衣的人,随他一同,向刀壁去。
贺偃归跃至屋上,饶是他,都将瓦片踩得掉了灰。
他落至最近一侧的房屋,将目光放远至血衣,是也,只能是血衣,无论是管家还是村民,都将里头捂得极紧。
领头人口里鼓囊着话,贺偃归虽能听清,却听不懂。
与其说是话,应是咒语,没了声音后,一众村民便跪下了,五体投地,里里外外,足足三拜,随后那领头人便将绿苔扒开,将血衣塞入绿苔后的孔穴。
什么东西?
贺偃归以为自己看错了,他们给它凿穿了?!!还有这些女尸,他的目光追随红线一路望去村尽头,更远处被遮挡。
尸体尚还新鲜,面覆红布,风一吹,便见其面七窍塞木,脖系五铢,着红黑祭衣,
显然是祭祀。
花老爷之事,怎么就牵扯到关外村了。
当务之急,是查出那血衣里是什么。
贺偃归望向血月,云身欲绕,只需遮挡片刻,他便能自那处探完后离开。
周遭渐暗,血月当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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