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年心虚的垂下脑袋,手指攥紧袖口,怯怯地说道:“昨日是主子的大喜之日,我和玄镜偷喝了别院剩下的酿酒,初次饮酒,没把好嘴,喝过头了。”
“然后你就在府上耍酒疯,鬼哭狼嚎?”
穿绿色长袍、眉宇英气的男子稳重地上前替朝年解释道:“兄长莫要动怒,朝年只是酒劲上来,说江湖流传喝醉酒之后功力大升,故和玄镜切磋了切磋。”
“他们在后院废弃的一处圆池边比武,可事实上江湖流传乃无稽之谈,朝年连腿脚都站不稳,被玄镜打得落花流水,喝了不少池子里的脏水。”
青泽抬手说道:“不必再为朝年逃脱,他明明知道昨天是主子的大喜之日,却还是一丝都不收敛,半夜三更叨扰了夫人休息,方才主子和夫人用膳,谈起昨夜屡有怪声,还以为是什么鬼魅邪乎的事儿。”
“主子一猜一个准儿,猜测是朝年闯的祸。现命我来传唤朝年去净思斋给夫人认错。”
*
净思斋。
八仙桌上摆的是色相极好的几道荤菜和两碗栗子粥。
纪元衡心情愉悦地提着银箸用膳,而风南仪却是食不下咽。
早膳便吃鱼羹、芙蓉蟹斗这等大菜,委实有些油腻。
唯有栗子粥还算正常些。
竹绿色玉瓷食碗盛满了用稻米和栗子熬制的粥饭,入口香糯,栗子酥碎。
风南仪瞧着纪元衡埋头用心吃饭的模样,跟宫里宫外所说的吃人怪完全融不到一起。
他的脸颊鼓鼓的,活像…以前外族送给父皇的那只猎犬。
那猎犬初入宫时见谁咬谁,戒备心强,后来变得温顺又缠人,父皇笑说这猎犬被他养成黏人精了。
风南仪想起纪元衡幼时的经历,倒也明白他为何喜欢吃荤食了。
不过她饭量小,喜清淡和素菜,对吃食挑剔,只用了一小碗栗子粥,便开始自顾自地环视净思斋的陈设。
不知为何,总觉得缺少了点什么。
似乎是——
笔墨纸砚。
通常男子的居处,缺不了文房四宝。
她用手支着下颔,回想起初次见纪元衡的时候,她戏说自己不识字,叫纪元衡给她读信,只不过是想破罐子破摔。
可纪元衡没给她读,当时还透露出不悦的意味。
一声“跪下”打断了风南仪的心绪。
她侧身望见门外跪着个身穿墨色对襟窄袖衣衫、束着长发的少男,男子羞愧地低下头,说道:“启禀主子,昨夜是朝年鲁莽,不仅偷喝了您的酒,还在后院耍酒疯,朝年来领罚了。”
风南仪从话中了解到这少年原来是昨晚上发出怪声的人,因为喝醉了酒跟人比试,掉进了水池子。
怪不得会有哀嚎声。
纪元衡放下银箸,斯文地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朝年在他手底下有许多年数了,性子莽撞,没少给他闯祸。
起初也重罚过他,可后来觉得这小子是天生闯祸的,罚也没用。
纪元衡不善教人,更无耐心教人,索性对朝年放任自流,叮嘱青泽别让这小子闯出大祸就行。
他昨晚睡得熟,没听见有何怪声,刚才风南仪问起丞相府昨夜的怪声源自何处,他闻言便知道是朝年作出来的怪。
今时不同往日,风南仪原先是雍容华贵的公主,必然各方各面都要求的高。
若不是风南仪以兵符相送为由,他可能这辈子也不会跟风南仪有来往。
在外跪着的朝年一直未得到主子的回应,心里发怵,主子不会把他赶出府吧?
朝年能屈能伸地重重地磕了个响头,大声说道:“夫人,属下年小不懂事,昨夜冒犯叨扰了夫人,夫人月貌花容,沉鱼落雁,属下罪该万死,耽误了夫人的好觉,请夫人重罚属下,莫要动怒气坏了身子。”
他把话头转到了风南仪的身上,不管怎么说,夫人好歹是公主,那一定是温柔体贴、善良可亲的,积极向公主认错,兴许主子不会赶他出府。
风南仪被朝年这一席话逗乐了,笑道:“既然是喝醉了酒,又掉进了水池,算不得是大错,只是夜里我和几个姑娘睡眠浅,以为是府上造贼袭击了,所以我问夫君昨夜是否听到怪声。”
纪元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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