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门吱呀转,娃娃哭的叫哇哇,
举目可见里头爹娘两个手足无措的窘迫相。
柳善因左右无计可施,便顾不上适才的羞臊抱着小侄子在屋内来回踱步。
赵留行则二话没说出跨出了门。
柳善因听见动静打眼瞧着廊外黑洞洞,忍不住去问:“赵赵将军这么晚了,你这是……”
赵留行的背影在将要燃尽的廊灯下飘忽,尽管他早已疲惫不堪,却还是强硬担着身上那份责任。他哑声说:“总不能叫孩子饿着,我去寻个乳娘回来。”
此刻,当这句话轻飘飘落下,柳善因心中的那块黯淡似是被照亮了般,她没再慌张,也不曾推拒什么,只轻轻道了声:“那便麻烦将军了。”
“无妨。”赵留行故作潇洒,快步没进了长夜漫漫。
直到立在门外,现实的死寂却给了他致命一击。赵留行望着空无一人的长街茫然四顾。
彼之,一阵晚风吹过,撩起他单薄衣衫更显凄凉。
他适才话说得倒是好听。
可他个甚至不愿意大半夜去敲秦氏和长夏房门的男人,到底要怎么寻个乳娘回来?
赵留行犯了难。
只是这门都出了,他今晚就是睡大街,也绝不能现在就回头去。于是乎,赵留行在外头思来想去,索性决定先去把风听和吾雷那两个小子拉起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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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留行走后,柳善因站在屋内冲外头看了许久,明明廊外人已经走远,她却迟迟挪不动步子。
恍惚一瞬,她好似在赵留行身上望到了阿兄的影子。
那种只有阿兄能带给他的安稳,她第一次在另一个人身上感受到。她不明白自己缘何会有这种错觉,亦或是……自己从来能得到的只有别人的索取,没有半分尊重可言。
烛火摇曳,晚风用青丝模糊了柳善因的眉眼。
她垂下眸,将手中孩子轻轻晃,她说小宝,“咱们再耐心等待等待,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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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末了,赵留行的寻找实在太过漫长,孩子这么哭下去也不是办法,柳善因总不能就这么干等着乳娘的来到,她想没有奶水,就先给孩子弄点米汤润润喉也好。
柳善因说干就干,一个人抱着孩子找找寻寻,最终寻到了后院的厨房打算自己动手。
但是都这时辰了,厨房的灯怎么还亮着?
柳善因好奇地从门外张望,正瞧见一厨娘在灶台前鬼鬼祟祟的烧饭。
这么晚府中还有人吃饭吗?
柳善因觉得奇怪,但她没功夫去考虑这些无关紧要的事,眼下的当务之急,是给小侄子喂点东西。
柳善因抬脚刚想登阶问候。
厨娘就在灶火的噼啪里隐约听见几声飘忽的婴儿啼哭,瞬间毛骨悚然,大半夜的闹鬼吗——厨娘此刻跟炸了毛似的随手抄起面杖,哆哆嗦嗦挪去了门前。
下一秒,鼓起勇气闭眼痛击声音来源,面杖哐当一下就砸中了柳善因的脑门。
这力道不大不小,砸得柳善因懵得刚刚好。
“哎呦,好痛好痛好痛。”
是活人的声!?
厨娘赶忙睁开眼,上下一扫眼前这被自己痛击的娇小女郎,彻底傻了眼,这一下比遇见鬼还可怕,她竟把主家的人给打了,她这好不容易寻到的差事还保不保了?
厨娘赶忙笑脸相迎,“您…您是新来的……夫人?”
“不管我是谁,你,你也不能打我啊!”柳善因有些委屈。
厨娘惶然收起犯事的面杖,试图掩饰尴尬,“不好意思夫人,真的不好意思。这时辰我听见外头有动静,还以为遇着坏人了。我不是故意去砸您的。我若知道是您,就是把我自己拍晕,也不敢动您分毫。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不行您就也给我一面杖,可千万别让将军赶我走啊——”
柳善因饶是被邻里偷了锄头都不敢上门讨要的主,这点事她怎么会计较。
她只暗自懊恼着,在厨娘面前腾出一只手揉了揉受伤的脑袋。
厨娘见柳善因不说话,低眉试探了句:“夫人,这么晚了,您抱着小郎君来这儿,小郎君还哭成这样……是有什么事吗?若是我能帮上忙的,您尽管吩咐。”
柳善因一听厨娘开口,终于想起正事来,她随即应声说:“哦,我来是想熬碗米汤。”
“米汤?”厨娘疑惑不解,“您想喝怎么不让长夏娘子传声话过来,何必自己亲自跑一趟呢?”
柳善因紧紧抱着小侄子,有些难以启齿。她低下头小声答曰:“不是我喝,是他……”
厨娘歪起头,顺嘴说了句:“小郎君?他不该喝奶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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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柳善因花了好大功夫才跟厨娘解释明白,语毕厨娘盯着她平坦的胸膛看了半晌,最后还自顾自地点点头,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叫柳善因不觉驼了驼背。
她想说些什么,但又实在羞得不行难以开口。
厨娘却移开视线望去门外,似乎并没打算去熬什么米汤。
她思量着说:“小郎君喝点米汤怎么行?总得喝点有营养的东西,既然您奶水不够,我记得东边的那户人家前日刚买了只下崽的山羊。咱们去讨些羊奶不就行了!”
厨娘灵机一动,站起身就要开干,惊得柳善因抬手阻拦。
柳善因不似厨娘大大咧咧,她有自己的顾虑重重。她说:“这么晚去打扰人家是不是不太好,再说赵赵将军已经去找乳娘了,我们还是别——”
谁料厨娘压根没等她把话说完,已急匆匆到了门外,还跟她挥手作了别,“哎呀,夫人您就把心放肚子里,这事包在我身上。咱去去就回。”
柳善因哪里好意思人家一人前去,便只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并暂时放弃了那锅米汤,扭头寻羊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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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门打开,厨娘见主家跟了上来,也没多说什么。
厨娘一看就是个直爽性子,瞧她健步如飞。
柳善因在后头似追似赶,这才勉强跟她齐头并进。她看眼前人对自己的事这样上心,也就忘却了她刚才痛击自己的那档子事,转头记下了她的好。
柳善因问厨娘,“我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
厨娘侧目,“夫人叫我土酥就好。”
柳善因眨眨眼,“土酥?是萝卜的那个意思吗?”
“是了。”厨娘撇撇嘴,“我姓白,名唤白土酥。以前女学里的那些家伙们,都叫我白萝卜。都怪我那吝啬老爹,他非说萝卜省钱,物美价廉,以后好养活。结果让我生生被笑话了十几年,真是烦死人了。夫人呢?夫人的爹有没有给您起个好听的名字?”
柳善因如实答曰:“我叫柳善因。”
“善因,好好听的名字。夫人的爹真好。”厨娘无意闲谈。
柳善因却嗯了一声,就此无言。
东边的人家不远,但因着天黑,两人也是走上了一段距离。
路上边走,柳善因边嘀咕着待会到邻居家叩门后,应当怎么好声言语请求,若是人家轰赶她们,她们又该如何应对。如此周全周全,柳善因心下总算有了几分底气。
等二人到了门前,柳善因刚想缓口气,土酥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敲了门。
她倒抬手敲得肆无忌惮,柳善因是生怕待会儿她们被对方打出来。
谁成想,当一位老翁披衣启门,土酥二话不说就喊了声爹,搞得柳善因脑子一懵,居然鬼使神差地也跟着喊了声:“爹,…?”
“夫人这就是我那爱财如命,分斤掰两,瘠人肥己的爹,您叫什么啊——”土酥茫然望身后人百思不得其解吗,却不忘把老爹骂个遍。
要不说有其父必有其女。
老翁也没示弱,他在迷迷糊糊瞧清来人是自家那疯丫头之后,根本不容门外人多言,哐当一声关上了门。
土酥回过头,没能抢在关门前挤进去。
她便立刻贴在门上哭喊道:“爹,你得帮帮我啊。这是我们主家交代给我的差事,我迫不得已才来咱家的。这事要是办不好,我可就要被主家撵出来了。这我要是被撵出来,闺女就只能再回咱家的酒楼做工了——爹也不想闺女落得这样的下场吧。”
柳善因闻言瞠目而望。
她不明白土酥家既然住着这么豪华的宅子,甚至还有座酒楼,为什么还要在将军府做个伺候人的厨娘?
一切答案都是后话,土酥没工夫解释,只是一味地请求院内人。
可这些话似乎拿捏住了老翁,他竟在门里直言:“疯妮子,就知道惦记家里的东西,你又要啥!”
“就要点羊奶喂孩子。”土酥见好就收,也不管里面人如何说他。
话落声息,柳善因只能听见门内轻微的脚步声,和怀中小宝哭累后的喘息。她问土酥,“这样能行吗?是不是太打扰令尊了,我身上也没带银两,要不然就先拿我的银镯子抵了?”
土酥摆摆手,忙说:“没事夫人,这铁公鸡的东西不要白不要,您只要不怨我适才冒犯打了您就行。”
柳善因笑着应了声:“不碍事的。”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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