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丰宾馆。
S城四季分明,雨热同期,冬春干旱少雨,多是响晴天,落雨的次数,一只手数得过来,温度日渐攀升,出门穿棉衣棉袄的人少了,江淮晾在窗口的衣服,干的快了。
昨天他和陈斯去廉江看守所,把霍欣桐接了回来,去晦的火盆跨了,表达期许的花儿送了,那间单人职工宿舍,陈洁提前布置过,用的是上等的床品,墙纸的图案是朵大大的向日葵,意祝霍欣桐阳光心态,快乐生活。
霍欣桐精神尚可,饭能吃了,觉能睡了,说话的中气提了上来,只是不笑了,她本来就不爱笑,现在更是难觅其踪,大家心知肚明,没有刻意营造高昂的气氛,希望她能在一个平和的环境里慢慢自愈。
霍欣桐归回到正常的生活状态,江淮准备回去了,他将卫生清了一遍,所有东西归到原位,然后装行李。
退房前,霍欣桐来到了宾馆。
江淮轻声斥怪她:“不在家休息,乱跑。”
他说的不全是客气话,霍欣桐在看守所身心交瘁,瘦了十几斤,脸是不健康的菜青色,众人对她的第一个祝福,是让她把自己养回来,陈洁还要她在均匀的体重和畅怀的笑容中选出一个,人不能对苦相听之任之,不然以后尽是苦了,得有对幸福生活的无限向往和掌控能力,先爱自己,再想众生。
霍欣桐将满满几大盒礼品放在桌上:,“昨天人多没和你道别,来送送你。”
江淮拧着眉头:“不是给我增加负担嘛,这么多要托运了。”
“你鲁智深演林黛玉啊,别说几盒礼,就是多一倍,你也扛回去,不准拒收,不都是给你的,有伯父伯母的,也有苏潋的。”
霍欣桐送苏潋的是条浅紫色的蜀绣围蚕丝丝巾,江淮想了下苏潋戴上的模样:“倒是很衬她,不过她白,不挑配色。”
霍欣桐抚揉着胸前的深绿色丝巾:“我想也是。”
“其实不用送的,我又不是不来了,等红心二号研究出来了,第一批名额,得给我们绿新农场留着啊。”
“如果你不用公事公办的态度,而肯用私交,我会向领导重点请示的。”
“我会高举老同学友谊万岁的大旗不倒,宋岚……”
霍母是避不过去的话题,江淮对霍欣桐最后的担忧。
“你妈那儿,你准备怎么做?”
宋岚的名字一出,霍欣桐的脸色陡变,菜青色里掺了些白,一些和邓强有关的卑污,重新侵占了平静的心,有若一些小虫子爬过,蠕动着,扭曲着,搅得五脏六腑一阵悸颤。
江淮给霍欣桐倒了半杯烧开的水,又往里面兑了矿泉水,递给了她,她喝了口水,将不宁的情绪压了下去:“请保姆照顾吧,面不见了,等她走了,我会打理后事,她生我一场,我送她一程,恩怨两清。”
“阿霍,人跟人的情分,哀喜皆有心定,缘在多惜,缘不在了,就放开,人活着,有很多自视不明的时刻,跳出来看,就那么回事,多顾惜自己。”
“事到如今,不放开也不行了,要么生,要么死,既然活着回来了,我就会好好活的。”
“你还是那个阿霍。”
他懂她的,自始至终,她都不想要谅解书,如果不能清白着出去,她至少可以说以死明志,好在,他们都不辱使命。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江淮背上包辞行:“下次见了。”
“一路平安……江淮!”
江淮伸手取房卡时,霍欣桐忽然一个折返,退到了他的身后,头重重地抵着江淮的后肩骨,身体不能自控地捉颤着,似乎有东西从膝盖的骨头里穿过,紧成了一条随时会绷断的弦。
“江淮……你别走!”
江淮僵住:“阿霍……”
“别回头,我求你。”
霍欣桐泪如泉涌,经过几多思想挣扎换来的勇气,不想转瞬就散了。
“我想你……一直想……比你能想到的还要久……”
“我去找过你,十五年前就去过你的部队,看过你的训练,可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甚至不敢让你们指导员告诉你我来过……等越过懦弱想拥抱你,那个姓贺的女孩来了,她那么有钱,那么夺目,我怎么去比呢……现在想来真悔啊,明明我才是先来的那个,而我认识的江淮,又怎么会在乎这些……”
“你说缘在多惜,一定想不到我想去惜你的缘,命运多会捉弄人,我用了三年想忘记你,但在回老家给奶奶上坟时,在公交车上又看到了你的背影,努力顷刻一文不值,我欣喜你的身边空无一人,欣喜老天垂怜,那天的雨下得可真大,可我很喜欢,我会永远记得那场雨。”
“停车时,你毫不犹豫地冲向远处一个差点掉进下水道的女孩,那女孩和我有几分相像,多了些稚拙,看到她我有些懵憧,这不能怪我,任谁是我,都会想在你和她的故事里,我是不是被抢了气运的主角?我曾不够善良地想,她只是短暂从你的世界里经过,地位不如那位贺小姐,可你对她的感情又那么真挚,总在背后默默保护她,不是那天何先生提到你和苏潋结识的渊源,我一直以为自己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错过了这段缘分……”
“我知道不该去奢望的,可人终究是人,会贪嗔痴,会妒忌,会做梦,梦遥不可及的镜花水月,哀怨人似秋鸿有来信,事如春梦了无痕……请原谅我吧,原谅我荒诞不经的念想……”
江淮僵硬的肌肉,在霍欣桐的哭声中缓过神:“阿霍,你看过苏潋写给你的信吗?一定还没看吧,虽然我不知道她写了什么,但我就是相信,如果你看了,这么令你我两人难堪的场面,本不该发生的。”
霍欣桐拊心泣血,碎碎念着:“江淮,就一刻……”
江淮坚定地摇了头,即使一秒,他若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份倾慕,都是对苏潋的背弃,对她的欺瞒,他爱苏潋,爱到神魂颠倒,自己都觉得玄而又玄,但他清楚苏潋是她自己,不是任何人的从属。他和霍欣桐是有过很美的岁月,但从没把她当暗恋的女同学,没把她当妹妹,也没当姐姐,而是他尊重的,曾偷放在心里的追赶对象,就像赶路人头上那颗最亮的星星,以她为榜样,辩着去向,但从未想过把星星摘下,据为己有……
不想私有的人,怎么会有爱呢?
如果一个未婚姑娘,和一个已婚男人有了情感羁绊的苗头,错的一定是已婚者,无知地踩过界并对此抱有侥幸的人,是他才对。
“不要再为别人哭了,尤其是我这种心里只装着别的姑娘,以后别人无法给动力的时候,要多给自己鼓气,多保重吧,霍同学!”
江淮说完走了出去,没有游移,也没有再回头。
霍欣桐看着被打开的那条属于苏潋的丝巾,泪水模糊了眼睛。
成都东郊有座不知名的小土丘,光秃秃的,荒凉而贫瘠,三五十米一处低矮的小坟包,只有祭祖扫墓的日子,有人来访才带来些人气,平时人迹罕至,苏潋的外婆便是长眠于此。
爸爸身体还未每况愈下的那些年,每年的清明节,都会带苏潋来为外婆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