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前朝书里说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倒真是有点道理。这西境战俘从南国逃到北国不求过上好日子吧,本以为能像个人一样活,结果还被卖到了男伎馆,也是不容易啊。”赵兰庭一面为垣梨星和古音斟酒一面叹道。
“这战俘从南国逃至北国本就于法不合,只是这事有点古怪。”
赵兰庭看着眉头紧促的垣梨星,“哪里古怪?”
“南国战俘来了北国,于法该将他们送还南国,太傅之子私下买下他们,只怕这事没这么简单……”
“小姐,我们会不会惹麻烦啊……”古音紧张道。
“没事,画完这组画我们就歇业一段时间避避风头,等过段时间再重新接活儿。诶,今日那新书你还没说呢,快说说看!”垣梨星一面从炉子里捞着羊肉块,一面问向赵兰庭。
“哦,这故事说啊……”
赵兰庭刚开口,一旁端着茶壶的小厮便走了上来,“请问,这位可是无双画馆的阿星画师?”
垣梨星愣了愣,心想自己的名气已经如此大了吗?
“我是,请问有事吗?”
“楼下有位公子想要向您预定副画像,嘱我上来将定金交与您,他说您若有意不知可否下楼一见。”
说着,小厮将一锭金元宝放在了桌子上。
看着桌子上黄澄澄的金子,垣梨星和赵兰庭两人皆瞪圆了双目,然后立刻转头异口同声道“见见见!这就下楼!”
他们二人说着便要起身,只是人还未站起,这小二看向赵兰庭,忙道“这位公子,楼下那人说他一次只见一人,只愿……见阿星公子。”
听到此话,垣梨星不禁蹙了蹙眉,心想这是个什么怪人。
赵兰庭也不气反倒安慰垣梨星道:“没事,这有钱人多少都有点怪癖,能理解,能理解。阿星,那你就去看看,我俩在这等着。”
垣梨星觉得赵兰庭的话也有理,便点头应了下来。
“那麻烦您帮我带路吧。”
“好嘞。”
古音忙捞起椅边的大氅道“公子,把大氅披上吧,外面还下雪呢!”
垣梨星摆了摆手“就几句话的事,马上就回来了!”
这天色愈黑,门外原本的雪势竟大了几分,寒风渐渐刺骨,垣梨星忍不住抱紧了自己的双臂道“小二,你说的那人在哪呢?”
“就在那啊。”小二顺手指向一胡同。
垣梨星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胡同里一片漆黑连个人影都没有。
她诧异道“哪呢?”
“这……刚刚明明就在那边站着,要不我陪您过去看看。”
垣梨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嗯。”
这胡同里连盏灯笼都没有,月色遥远又被房檐挡的结结实实,若不是这小二陪她来,她当真不敢走近。
“我怎么还是没……”
垣梨星话还没说完,只觉后脑勺一阵吃痛,接着便被一手帕捂住了口鼻。她努力挣扎,奈何那人力气太大,她又渐渐身子发软竟用不上一丝力气。
不只身子,意识也渐渐模糊了起来。
然后,便彻底晕了过去。
她身后那人十分粗鲁的打横将阿星抱了起来,径直走向了巷口的马车,毫不温柔的将阿星向里一扔。
“你别说,这么些个画师数这阿星画师最轻,身上还香喷喷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姑娘呢。”
“姑娘?我看你是想姑娘想疯了。”
“多少年没看见姑娘了,能不想吗。”
“少废话了,赶紧回去,阁主等着呢,那位爷咱们可得罪不起。”
深宅大院内,唯有两间房内有烛火光亮,两处灯火对角遥望,相距甚远。
“啪!”
“诶,你下手是不是太重了。”
“重吗?男人受一下怎么了,再说是阁主让凶狠点的又不是……”
“闭嘴!别乱说话!”
阿星意识迷朦中似觉耳边有人在低语,她渐渐恢复了意识,却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痛感。她努力睁开双眼,眼前却一片漆黑,似有一块黑布挡在眼前,她忙欲抬手去摘……
“诶!别动!这布若是往下挪了一寸,我保证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听到此话,垣梨星忙将两只手放回膝上一动不敢动再动,此时她心跳剧烈,只能用指甲狠狠扣着自己的手心以迫使自己镇定。
越是危险关头越要镇定,这便是她多年来在将军府生存下来的守则。
说话人见垣梨星还算听话,便拉起她的胳膊便往房外扯。
“只要你不多话,保证你能活命!听到没?”
垣梨星一阵猛点头。
木门随着一声“吱吖~”便被猛的推开,一阵寒风顺着垣梨星的锦袍领口处的缝隙便钻了进来。
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也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怕,也或许两者皆有。
她在心里不住的骂自己贪财,想来自己这是被人贩子绑了,也不知接下来要被送去做娼妓还是做女工。
这……这算个什么事啊?
她身侧的人突然轻笑了一声“别说,你这画师虽瘦小但还算有点骨气,不哭也不叫,刚才不知道光尿就尿了好几个了,还辛苦老子收拾,臭死了!”
垣梨星心想,她哪里是不哭不闹,分明是吓的脑子一片空白,愣是连话也说不出口,若此时这人一松手她必会两膝一软跪在地上。
不行!她不能这样下去,她要淡定,若是赵兰庭发现她丢了必然会派人寻她。她虽不知自己昏了多久,但此时的风力与风向与当时站在客栈外相距不大,定然没过多久,那便说明她还在这兰时城内。赵伯伯是兰时城的府尹找她必然不难。
撑住!一定要撑住!
她被带着又走了几个廊亭,身侧的人便放开了手。
“站在这,别动。”
垣梨星忙点了点头。
她双手紧握,纤纤手指早已冻的发红几乎快没了知觉。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偶有两声腰间玉佩与坠子剐蹭间发出的声响。
“各位画师,今日请各位来此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请各位画副画像。只要你们保证今日之事日后绝不多言,我们主子便会放你们一条生路,若你们多言一句……想来你们应该听说过晴雨阁。”
“晴雨阁?”
“那不是四国杀手……”
“闭嘴!哪个不要命的在废话!”
杀手?什么杀手?
晴雨阁又是什么?怎么大家都知道?
垣梨星暗暗想着,忍不住怪自己平日里日日画画,早知道就少赚点银子多听赵兰庭讲讲书,也不至于此刻什么都不知道……
她不知晴雨阁亦不知周围到底站了多少画师,只觉左右似乎都有人在格挡,想来人数不少。
“我说,就让他们在这站着啊,要不让他们进屋……”
“不要命了你,不知道咱们阁主最是厌恶生人进他房间。”
“对对对,几年不见主子我差点忘了。”
那两人一阵私语后,便突然安静了下来。
垣梨星只觉周遭的风雪似乎渐渐止住了,也或许是她习惯了此时的冰冷产生的错觉。
她忍不住低了低头,却觉眼前似有一阵淡淡的广藿香夹杂着寒风冷冽的气息萦绕在她鼻尖。
那味道的主人似距离她并不远。
“画师都找到了?”
那人缓缓开口,声音却与他身上的味道完全不同亦与那两个凶狠手下亦不相同,竟多了一丝柔软。
“回公子,都到齐了。”
“怎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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