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封信后齐瑜贤便音讯全无了四年。不仅没按约定的三年时间为准,甚至还逾期一年。
如此小事,圣上也懒得过问。但按理来说,婚事逾期未办于民间来说虽默认取消,但怎么也该来一封退婚书。偏偏齐王府愣是拖延着婚期不退也不娶,不过兰时城内的人本就视这场婚事为儿戏,谁会认为南国权势滔天的齐王爷当真会允许儿子娶一位将军府的庶女过门做正妻呢?
到了第四年,齐瑜贤仍旧未来兰时城,但这兰时城内却来了一群怪人。
他们身着西域异服排成一排,另有两位脚戴镣铐身量矮小的人跟在他们身后。周围看热闹的人不少,浩浩汤汤围了好几圈。
垣梨星扒在无双画馆的窗户边看热闹,她倒没将注意力放在那一群浓眉大眼的西域人身上,而是对那两个脚带镣铐身材瘦小的人起了兴趣。
“古音,你说那两个脚带镣铐的人是干嘛的?”
古音摇头猜测道:“不清楚,许是那群西域人的奴隶?”
“这位公子猜的对,那两个人啊是奴隶的奴隶。”
垣梨星回头问道:“奴隶的奴隶?”
“对啊,他们都是西境逃过来的难民,不久前被王公子买了。长得好看的留着做男伎,不好看的服侍男伎,总之都是要伺候咱们北国人的。”
垣梨星点了点头,从前她倒是不知道还有如此新奇的事。
“不是,我说阿星画师啊,我这姿势都保持了一个时辰了,您到底画好了没啊?”门口杀猪铺的王大爷僵着脖子问道。
垣梨星刚刚光顾着看热闹这才想起手中画还未成,她连忙搁笔道歉“抱歉抱歉,您这容颜太过俊美,若不经心描画,我担心画不真切嘛。”她话毕,又特意勾画了两笔道:“相已成,您可以休息了。”
听到此话,王大爷虽心有不满,但考虑到这小画师倒是诚实便不再与他计较。
“啧啧啧,阿星画师的画技真是跟外面传闻的一样高超!我这一时竟分不清画中人是我,还是我是画中人了?”
垣梨星看着画像中芝兰玉树、面若皎月的翩翩公子连忙拱手对面前的王大爷道“还是多亏您的如玉容颜。”
一番夸赞后,王大爷心满意足的抱着画像离开了男相馆。
古音撑着脸笑道“我家小……,呸呸呸,我家公子的画技真是越来越高超了,就连王大爷那张出了名的猪腰子脸,您都能画作弦月一般,真了不得!”
垣梨星右手一挥,手中那副画了清风朗月的折扇便应声而开。她一面扇着扇子一面挑眉道“古音,你家公子高超的不是画技……”
她伸出纤纤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是脑子!这男人的钱最好赚,你只要夸他倜傥、夸他才学、夸他武艺,没人能拒绝!所以一早我力排众议,坚持要画美颜画像绝对是有道理的!”
古音连忙点头“公子果真机智!”
“诶,赵兰庭去哪了?怎么不见他人?”
“赵公子今日有新书要说,一早便出去了,晚些时候来。”
“哦。”垣梨星眉眼一弯“他不来也好,今日这钱咱俩便私吞了,出去吃顿好的!”
“咳咳咳!吃什么好吃的也不带上我?”
赵兰庭双臂交叉抱于胸前,不过四年光影,这头上爱插花的公子似是又长高了许多。眉目疏朗,一双眸子颜色比常人要深上许多,不过……依旧是不近女色罢了。
“我说……你头上这花倒是应季而变啊……”垣梨星指着赵兰庭头上的一小朵血梅说道。
“废话,风流公子就是要找到自己的气质!”
“那您的气质是……”
“便是这世间的花见了我这俊俏模样也要羞红了脸。”
古音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花羞没羞红脸倒是不知,这锅里的菜倒是无需油就能下锅了。”
垣梨星捂着肚子毫不客气的大笑起来。
看着两个笑作一团的小姑娘,赵兰庭瞪眼道“小姑娘果然没有欣赏男人的眼光,我不和你们计较。”
垣梨星一边擦着眼角笑出的眼泪一边摸索着凳子扶手撑起身子说道“行了不闹你了,今日还有一单就收工,结束了我请你们去松鹤馆吃羊肉炉如何?”
“行啊,阿星今日竟如此大方!”
“吃肉的时候顺便把你今日的新书讲了嘛!”
“……”
窗外渐渐飞起了薄雪,古音忙跑去关了窗子。
“小姐,今日节气大雪竟还真下了雪,看来是吉兆!”
“吉兆?”
“瑞雪兆丰年嘛,来年咱们男相馆的生意必定比去年还要好!也说不定是小世子快回来了?”
赵兰庭一折扇便敲在了古音的脑袋上“我呸,什么世子不世子,这南国大军早就随齐瑾良回了都城谁人不知。这南国君主当真宠齐瑜贤,战功都是他哥立的,他白走一趟还混了个名辛侯的爵位,他也好意思应下。”
“侯爷……那我家小姐岂不是要当侯爷夫人了!”古音尖叫道。
“那他倒是也得来娶才行啊。”
垣梨星握笔撑着下巴看二人斗嘴,谈话间,门口摇摇晃晃进了另一位锦衣公子。
“王公子?您怎么来这了?”赵兰庭忙上前作揖问道。
王公子颔首笑道:“自然是来求画了。”
这王公子乃是北国太子少傅的独子,家世显赫人又倜傥风流,几月前刚与户部侍郎家的小姐定了婚配,如今正是兰时城内风头正盛的人物,如今这样的人都能亲自来无双的男相馆定画,垣梨星想看来她们这生意是当真做起来了。
王公子左右看了看,小心从怀中掏出了一本画册,古音忙上前几步接了过来呈与垣梨星。
王公子摇着折扇道:“知道阿星画师以美颜画作闻名兰时城,今日交予这画册是为了小可在城中新开的一家铺子,烦请您将画中各位男子美化一番,需按照各小相旁侧标明的身量信息画出一等一高的美颜画像。我只道这活儿辛苦了些,所以酬金方面……”说着,他掏出一根金条放在了赵兰庭手中,眉眼带笑道:“这只是定金。”
“只是定金?!”赵兰庭惊声道。
“不行不行,这活我接不了。”垣梨星忙道。
赵兰庭转头想劝,却发现垣梨星满脸通红的看向窗外,身子有意与那册子保持着距离。
“我知道这活不好做,但我这次投资成本极高因此画师必然也要找最好的画师,所以这画册只能烦您落笔。”
赵兰庭心想,少见阿星有钱不赚,他凑过去问道:“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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