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角院舍内,一态貌绰约的妇人正拉着一年轻公子,泪眼婆娑。
二人五官有七分相似,妇人杏眼柳眉,目剪秋水,薄傅粉黛便是桃羞李让,要不说是母子,那姐弟也是有人信的。
“我的儿啊,你这跑大老远来这穷山恶水之地,吃不好睡不好的,还是和娘回去吧。”说着拿金丝绣线的丝织帕子抹了抹眼泪。
美妇人一路来已经掉了不少泪珠子了,眼尾早已泛起红来,眼皮也微微肿胀,即便如此也丝毫不见狼狈,平添了几分楚楚可怜。
“好啦,娘你先回去吧,我都多大了,丫鬟侍卫都在呢,都不用我动手,何况这小小青云门,能耐我何,等儿过几月学成回家,再好好陪娘。”
西门昭看着母亲哭哭啼啼的样子有些窘迫,平日里,父亲也是招架不住母亲哭闹的。
好在折腾久了,美妇人心有余而力不足,末了还是不放心,又叮嘱了丫鬟们几句,一步三回头,带着奴仆洋洋洒洒下山去了。
用完饭回去的路上,法珠想起自己的罗盘落她师尊洞府了,让张角先独自回屋,她去转一趟。
张角背着手往回走,路过东角,故作无心向内一瞥,之前荒凉的院子确实多了几分人气,一个丫鬟凑巧从外边回来,抱着一捆兰草推门进去,从门缝望去,可见里面焕然一新,
门“砰”一声关上,也打断门外人都窥探,张角摸摸鼻子朝里走去。
她没有回自己的屋子,径直走向法珠房内,又在竹椅一屁股躺下,抽了一本画本看。
屋内暖烘烘的,躺椅摇晃,迷迷糊糊间,又犯起困来,眼皮有一耷没一耷地轻颤。
张角觉得自己处于半睡半醒之间,周身似水汽弥漫,骤然又白雾升腾,实现早已模糊陷入一片朦胧。
又要做梦了吗?她想。
但是预期中案牍苦学场景并没有出现,她依旧在这张躺椅上,慢慢悠悠地摇晃着。
张角的鬓发被一缕带着水汽的清风吹起,宛若垂柳细丝轻轻晃动,恍惚中耳边响起哗哗雨声,夹杂了着打落在枝头和屋檐的滴答声。
法珠推门回来的时候张角迷迷糊糊醒来问道:“外头落雨了?”
听她没头没脑问一句,法珠一脸莫名其妙:“没有啊,屋里倒是有些闷,可能门窗关太严实了,开窗透透风吧。”
窗外已被夜色浸润,除了灯火透过纸窗的亮影再无其他,已入深秋,四处呈现枯败之景,连皮肤都渐渐觉得有些干燥。
张角飘远的思绪被法珠的召唤打断,双陆棋盘已摆在桌上,匣内骰子和棋子正在被取出来。
张角用手沾了点水拍拍脸蛋,清醒了一下,抓起骰子玩到半夜。
昨晚张角睡得沉,一夜无梦。到学堂的时候已有不少学生落座了,其中包括法珠。
昨日法珠以自己定期检校法器为由请了一天假。毕竟请多了就不好使了,所以第二日只得乖乖来上课了,她一见她来就热情招呼着人过来。
“这这这,给你留了位置了。”
张角走过去,挨着法珠坐下,拿出书本摊在书案上,正要低头温书,耳边传来喧闹声。
“让开,看着些路,挡着了,挡着了,郎君当心脚下。”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公鸭嗓声,众人闻声也纷纷向后门望去
张角顺着众人目光,但见一头戴玉冠,身着黄衫的少年公子跨门而入,这公子身量不高,但胜在身姿挺拔,长相俊美,貌若好女,看起来有几分文弱。
法珠凑近张角耳边,用手遮掩笑道:“总听闻这西门四公子像极了其母,是一等一的好相貌,可却不讨未出阁的小娘子欢心,今日一见,倒是知道些原由了。”
张角心想道,都说儿子像娘,这儿有这般样貌,母亲该是何等得美丽。
看着众人纷纷侧目,那道童又发话了:“多看什么呀,收回去收回去。”
余下的位置不多了,这位西门公子在二人前边入座了,道童给他在座位上收拾害怕不够熨帖,端茶送水嘘寒问暖的。没多久,许是主人也嫌他烦了,让他先回院舍去候着了。
前面坐着这么位人物,张角总是有意无意向前看去,西门公子感受到背后一整炙热,转过头却没与偷窥他的人对上。
一来几次,引起的掌院师伯的注意,师伯为人最是刚正不阿,对于仗着家世的弟子更是嫉恶如仇,当即就给了第一日来上课的西门公子一个下马威,去门外罚站。
西门公子气得面色枣红,可掌院为师,确实他有过失在先,人在屋檐下,不好不低头。他气呼呼站起来,眼里带着些恼怒,瞪了张角一眼。
“……”张角。
结束一天的课程,张角也不能休息,待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之后,便要开始她的清扫任务。
不过今日不是她一人,还有这位西门公子。
秉持互帮互助原则,张角拿了长扫帚递给她,照顾这位初来乍到看起来四体不勤五谷不丰的新人,分工道
“我扫西面,你扫东面可好?”这位公子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哼”了一声,鼻孔朝天高傲得很。
空气有些尴尬如此张角也不与他计较,自己扫着自己的位置,良久,西门公子用尖酸的声音开口:
“白日若不是你总偷看我,我又怎么会被掌院责罚?这次就既往不咎,下次想看就大胆看,偷看我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
许是看张角不回话,他只当作是女子害羞不肯承认,又道:“我今日第一天才来,你许是不认识我,我奶家西门家四子,西门昭,都是同袍,平日也就不必尊称了。”
“……”张角觉得这西门昭有点好笑,自顾自说了一堆话,显摆了家世又装腔作势,更是不想搭理他。
西门昭见此人没甚反应觉得她应是没甚听清,故作清嗓轻咳,可惜张角无心于他掰扯,只抓紧手里的活。
“西门公子,属于我的领地已经清扫完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说罢,叫醒还在等她趴在案上睡着了的法珠离去。
西门昭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哼”一声气得跺脚,出气般狠狠扫了几下地面,奈何掌握不好力道,扫帚脱手而去,恼得西门昭对空气大喊:“哼!哼!谁稀罕和你们说话了。”
因着明日休沐,张角和法珠索性往山下跑去,正巧山脚举行当季会场,街市上,人头攒动,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争执吵声,笑语声混杂在一齐。
青云山因由有仙家坐镇,山脚不但集聚了朴素的凡人,不少修士也慕名远道而来,不求上山切磋问道,也会趁着好日子在山脚的市集挑选一些趁手法器。
贩卖法器灵符的商贩集聚在一处,和寻常凡人的商贩一样吹嘘着自己的商品,以将手伸进来人的口袋。
张角与法珠轻车熟路找到一摊小铺,点了两碗小馄饨和一蒸虾肉小笼包,刚出炉的小笼包热气腾腾,馄饨也香气扑鼻,让人垂涎欲滴。
夕阳西下,天边染上了绚烂的晚霞,此起彼伏的人潮拖动起闪烁的霓虹,吹着晚秋季节的凉风,吃着热食,偷得浮生一刻的清闲。
这街市上三教九流的什么人都有,最是不缺热闹。
只见在食铺的沿街,一满身横肉的魁梧男子一手举着一面黄肌瘦留着山羊胡的瘦长男子,另一手握紧拳头正要挥向这看起来弱不经风的瘦长男子。
行人见状纷纷驻足,各路商贩也放下手头活几涌过来看人人闹,方寸大的食铺被挤得摇摇欲坠。
“这位兄台高抬贵手!高抬贵手!我当真是没骗人呐,大不了你不给银两就是了……”瘦长男子紧抓着对方手设法将这致命的拳头离远些。
“你这厮就是来坑蒙拐骗的江湖术士,我今日就好好教训你,也算为民除害!”
话音贴着大如蒲扇的拳头一下把这弱不经风的男子打得一个旋转掀翻在地上,看这厮趴在地上还不解气,抬腿就是想补几脚。
“住手。”张角大喝一声,跳进人群中拦住了魁梧男子,突如其来的举动得众人将目光一瞬间聚集在她身上,怪不好意思的。
可当下箭在弦上,也不好退却,她给自己壮了壮胆,将山门的令牌掀到了前边,中气十足道:
“这位兄台,为何事大动肝火,再拳脚相加怕是要出人命。”
这魁梧男子正火气上头,见是一小姑娘对他指指点点,正要破口大骂余光瞟到了她腰间悬着的令牌,到嘴边的话硬是咽了下去。吞吞吐吐道:
“这厮就是个巧舌如簧的江湖骗子,死有余辜,小仙人不必在意。”
“人命可有贵贱?岂能随意折败!若是他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天地之灵,生而有情,死而有理。在这青天白日之下你细细说来出来,大家评评理,我等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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