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铮这学期把家教辞了,还在找工作,结果周末从蛋糕店回学校的时候被人递了名片。
柳新照在他彻底转过脸时更加被惊艳,表达了邀请他做模特的意愿,增加可信度地指了指不远处的大厦,说自己是来买咖啡的,没想到能见到季铮,脸、身高和长发都很完美。
季铮收了名片,回去查了一下这公司在时尚界甚至挺有名,柳新照职位也不低,之前一直在首都,最近几个月才来湖城。
他周一去面试,摄影师化妆师和其他人都非常满意。虽然动作放不开不太自然,但脸在那,什么奇怪角度都很漂亮。
听说他是Beta,众人立刻更加放心,换衣服的时候季铮听他们吐槽毁约的Alpha模特儿,又把合作过的A几乎全骂了一通。
当天拍了好几套,因为是救场性质,尺寸还要现场改,幸好早春款露肤度不高,不然季铮现在的身体线条没法太符合要求。
面试时季铮不太好意思地脱去上衣,被说需要增肌增脂,主要是肩颈和胸肌,腿随便练练就行。
拍摄结束后季铮去休息室卸了妆,等他素面朝天地走出来,柳新照还没有走,当场结了这次钱,竟然有七千,还说合同先线上发过去了,如果季铮愿意抽空来签就行。
季铮有点回不过神。
该学的也学得差不多了,他顺便去蛋糕店提了辞职。店主有点舍不得他,季铮性格好,天分不错长得也好,每次他上班客流量都快是平常的三倍。
他问季铮急不急,季铮摇头,于是继续雕琢做了一半的蛋糕,说当个离职礼物。
季铮无奈说那让我一起吧。他在旁边专注地做翻糖装饰,再接手最后的裱花,看着精致优雅的成品,听到店主说,本来是准备给明天他生日做的,但没想到提前送出去了。
季铮愣了一下。亲爹总说这一天是他妈的祭日,不吉利,也没什么好过的。奶奶过了很久才想起来问他,之后每年都会下一碗长寿面。
原来今年的生日已经到了。
店主笑说就是之前看身份证随便记住的,0303,很顺口啊。
“师傅。”季铮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眼睛有点酸。
店主让他捧着蛋糕,然后拍着他的肩和他留影纪念,说小季,以后多笑笑啊。
季铮眼尾微红,弯起唇角又照了一张,第一次发了朋友圈纪念,配文是一个蛋糕emoji。
有他微信的人不多,但立刻就弹出了很多留言,问是不是他生日的有,夸他好看的也有,直接祝生日快乐的也不少。
季铮很少被人簇拥,看着消息提醒上不断跳动的数字有些无措,又舍不得点开,好像仪式感就被破坏了似的。
他离开前向店主深深鞠了一躬。
季铮往常都坐地铁回校,抱着蛋糕还是打了个车。他看着蓝色车窗外的流光人潮,一直秉持的不和人深交的守则被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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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寝路上难免被行人好奇注视,季铮已经开始习惯这种非恶意的目光了。
十岁以前他总被街坊看着,长大才明白那是怜悯。后来季铮见过各色眼睛,识得陆离的情绪,善与恶轻而易举被他读懂,戳刺拨弹,因此逃避人际。
他非常不擅长袒露自己,也总给他人留下冷漠高傲的观感,尽管知道大多数人是善意,还是不知道怎么回应,现在才努力试着改变。
面对摄像机的时候季铮很不自在,摄像师耐心引导,叫他去看液晶屏。季铮愣愣地说这是我吗,柳新照就把用自己手机抓拍的照片投送给他,说她都想当锁屏了。
或许应该认真和人交往试试,大家都很好。
季铮在回忆中思索了很多,等到开了宿舍门,闻到隐约的酒味,惊讶发现池奂竟然回来得这么早,把蛋糕盒放在书桌上,一边拆一边借着想通的余热说:
“吃蛋糕吗?”
对面没应声。
季铮向他那里看了一眼,池奂瞳仁在光影中显得狭长。季铮本能地有些心跳过速,那时却分不清是紧张还是潜意识的警示,只看到池奂听了之后缓慢地站起身走过来。
他低头给自己切了一小块,随池奂靠近闻到浓烈的龙舌兰酒味,和浅淡的玫瑰香气交杂,极具攻击性的眩晕感被释出。
季铮尝了一口,就连味道师傅做的都是他最喜欢的,想了一下池奂应该也不讨厌,说:“你……”
他侧过脸时看到池奂微微眯起的眼,瞳孔是暗金色的,在浓睫下隐约闪出捕食者的辉芒,尖锐的犬齿压在下唇,轻微摩挲。
季铮话没说完已经意识到池奂这次易感期不同寻常,话音还没被咽下池奂就已经重重压了过来。
“咚——”
季铮被撞得腰抵在桌角,尖锐痛感里蛋糕脱手落到地上,还没开口说话就被池奂掐住后颈吻了上来。
他很烫,季铮猝不及防被含住下唇,热而莽撞的舌尖品尝战利品般舔过唇珠,池奂犬齿就咬上了软红的肉。
书桌上的东西都被拂到地上,季铮在疼痛中皱起眉,想到那个生日蛋糕,试图推开身前人偏过头去看。
可易感期的Alpha本能般扣住他的肩腰,力气大到仿佛手中的不是人,而是掰碎了咬烂了才能果腹的肉。
这根本不是吻,季铮被咬得尝到满口铁锈味,喘息声通过心脏扩音,吵嚷的模糊视线里暗金色又离开了。池奂在血腥气中更加暴躁敏感,尖锐的犬齿压上他喉管,咬着脖颈向后舔,一直到坏死的腺体边缘。
季铮的推拒被过近的距离挤压,被迫仰起脖颈,下意识绷紧身体。15岁分化失败的痛楚阴冷地笼罩他,注定此生都要被它缠绕。
已经坏死的腺体如果被Alpha咬下,季铮不敢想。
他关节发酸,推开池奂胸口的手艰难上移,颤抖着捧住池奂的脸,偏头使后颈逃过一劫,说:
“池奂,我只是个Beta,你放过我好不好?”
“池奂,不要咬我。”
季铮说话间唇角的血珠滴下来,池奂顿了一下,眯着眼睛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鼻尖,然后含住伤口舔舐。拥抱严丝合缝,季铮整副躯体冰冷而神经质地颤抖,池奂口齿不清地说季铮,为什么。
后面的话他没有听清。
抱得太紧了,季铮第一次和人这样亲密。痛苦,惊恐,战栗和兴奋嗡嗡作响,异常的充血感里他清晰分明地感觉到额角缓慢爬落的汗珠。
等到池奂终于渡过亲吻的依赖期,手臂却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愿。他抬起那双暗金的眼睛,手指在断续的齿痕间逡巡。
季铮声音冷而透,陈述事实般说,池奂,很疼。
抑制剂放在对面的冰柜里,池奂没有放手,只是半包半拖着季铮走过去,因为酒精而步履踉跄,最后倒在沙发上就不愿意再动了。
等他睡着时季铮试图离开这个怀抱,池奂却瞬间搂得更紧,脸埋在他颈窝,台词很老土,说不要走。
季铮闭上眼,竟然想到十岁时的自己,最终叹了口气,在他手臂中侧了侧身试图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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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奂迟钝地意识回笼,在满室的玫瑰香气中醒来时全身肌肉连着骨头地疼,皱眉发现身边多了个人。
怀里人长发把脸遮住大半,只能看到一小块白皙的肌肤。
池奂试探地将他的发别到耳后,被吓了一跳。
已经结了血痂的唇微微干裂,他脖颈间淤痕咬痕交错,深红色,如同一场暴乱横陈在玉色的皮肉之上。
是季铮。
他和母亲一样,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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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铮被身边的动静吵醒,昏昏沉沉睁开眼,下意识翕动嘴唇,尖锐痛感立刻让他“嘶”了一声。
最先被闻到的是奶油味。
季铮生涩地转动眼珠,试图坐起身,终于察觉到身边人的存在。
他撑着一条手臂,软的沙发陷下去,目光落在池奂脸上——无措,后悔,担心,情绪和自己脖颈传来的痒痛一样鲜明。
池奂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季铮挪开视线,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片狼藉的地板,书,奶油,面包胚,装饰品,一点一点钻入他视野。
香气联通记忆,他却不知道疼痛也可以,仿佛强行被塞入不属于自己的回忆,季铮空白地旁观脑中影音,刚回来时的喜悦和踯躅,被压住时的担心,然后是阴冷的痛楚,误将别人真心打碎的酸疼,过度兴奋,过度麻木。
他收回视线,摸了一下嘴唇,起身准备去打扫,却被池奂拉住手腕,身后的声音沙哑:
“对不起季铮,我会负责,我……”
池奂艰难而坚决地说,但他眼看着季铮不发一言,用力地一点一点掰开他的手指,用那双漂亮的手捡起了翻糖玫瑰花——艳红色,摔得可笑的歪斜——丢到了桌上。
季铮去阳台拿来清洁工具,跪蹲在地上缓慢地清理那个摔烂了的蛋糕。
“我叫人来,你不用打扫,季铮,我们——”
季铮冷淡的声音嘶哑却有力:“池奂。你和我从来就不是一种人。”
他其实有千言万语想说,但胸腔酸闷,看着狼藉的地板,什么也说不出口了。季铮最后只是说:“我就当没发生过。”
池奂过来笨拙沉默地帮他一起收拾,深发垂下来,看起来仿佛纯然无辜。
季铮没有再看他一眼。去浴室洗漱后,他戴上口罩和奶奶手织的围巾,把那朵玫瑰花连同弄脏的东西理进一个箱子,出门丢掉了。
他从小到大节约勤俭,第一次丢掉这么多有用的东西,季铮听着箱子落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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