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昔被自己和何氏忽视、打压，只能在夹缝中生存的沈瑛，竟在二人不知不觉间成长起来，拥有了如此强大的力量，拥有了对自己说不的资格。从此以后，自己想要在对沈瑛居高临下颐指气使，恐怕是难了。
非但如此，自己往后可能还要求着沈瑛。
就像今天这样，说得好听些，是他主动去庄子上找儿子商量事情。可要是挑明了说，不就是他为了四儿子不坐牢，低三下四地去求沈瑛吗?事实就是这么地戳心，沈耀祖感到一阵胸口发闷，浑身上下极为不适。沈耀祖现在有一点后悔了：早知当年就对沈瑛好一些，也不至于闹到如今这步田地。旁边，随身小厮经过谨慎地察言观色，看出了沈耀祖的心思。
"老爷，待会见三爷时，您不妨把话说得柔和些。这样四爷的事，兴许还有戏。""我可是他父亲，你的意思是叫我去求他?"
老爷，此一时彼 时，三爷明摆着是在外头立下根基了，您跟他打交道的方式，自然也得随着变变。再说这也算不上求啊，无非就是说两句贴心话的事，又不用费老爷您半钱银子。”"……"
沈耀祖表面陷入沉默，实际上已经认同了小厮说的。
沈瑛自打他母亲去世后，在世上就少有人温存他，自己待会说两句好话，他应该就会乖乖撤掉对珍儿的指控吧。
沈耀祖寻思道。
马车载着他又颠簸行驶了一会后，到达了田庄。
沈耀祖下了车，活动活动被颠得生疼的筋骨，迈步朝庄子里走去。有庄户认出了他，上前唤了一声老爷，沈耀祖点点头，让这名庄户带他去找沈瑛。于是庄户乖乖领着他，在庄头家中找到了沈瑛。
此时，靳原和船江先生在向他讨教完坎儿井的种种细节后，已先行告辞回了城中，老庄头也按照沈瑛支派，去带领庄户们继续干活了。宽敞的堂屋内，便只剩下沈瑛一人。
沈耀祖走上前，叫住了正准备去庄头家客房休息一会的沈瑛：“瑛儿，你怎么躲到了庄子上。”
“害得我跟府里人一通好找。”
沈耀祖说话的语气不再像以前那样冷冰冰的，而是温和了不少，说完还上前亲昵地拍了拍沈瑛肩膀。
可在沈瑛看来，他的行为是如此做作。
"庄子里有些事，我得过来看看，眼下还没处理完。"
沈瑛不咸不淡地答道，“父亲若是什么事，不妨等我回城后再说。”沈耀祖神情一下僵住了：自己难得对沈瑛态度好一次，却换来了回绝。这让沈耀祖心里很是受不了，要不是有求于沈瑛，他绝对立刻就要说起难听话了。
“瑛儿，为父这样找你，自然是有急事。你四弟被捉进京兆衙门了，你离家时想必也看到了。为父今天找你来，就是为了…….”
“回父亲，我没看到。”
沈耀祖说得很急切，却被沈瑛一下子打断了。
沈耀祖一口气上来差点没憋死：居然还说自己没看到?
带这么不按牌理出牌的吗?
沈耀祖满腹幽愤，问题是他现在再生气也只能忍着，还得继续给沈瑛陪上笑脸：“没看到没关系。事情是这样的，你四弟当初不是一时糊涂，叫泼皮惹了些事嘛……”“现今京兆衙门小题大做，死死逮着他不放，还把他带到了衙门里，眼看着就要提审过堂。”
“你知道的，依大周制度，若你四弟今晚被定了罪，那他的前途可就全部毁掉了。你看你是不是应该……”
沈耀祖说到最后，用期待的目光看向沈瑛，希望他能看在自己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态度稍微主动那么一点点。
沈瑛这回倒是满足了他的期望，表现得很主动，不过是主动幸灾乐祸。
“今晚就过堂?还前途尽毁?”
沈瑛毫不掩饰喜悦道， "那敢情好啊，我就等着这一天了。"
沈珍待他不仁，休怪他待沈珍不义。
夫子曰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该出手时就得出手，该幸灾乐祸时就得幸灾乐祸。沈耀祖看着高兴的沈瑛，再也无法按捺住内心愤懑：“他毕竟是你弟弟，你这样不好。”
沈瑛完全不以为然：“他何时拿我当哥哥了?叫泼皮堵住我不让我参加县试时?”
……
行，沈耀祖明白自己理亏，也感受到了沈瑛的坚决。他闭上眼睛，沉默良久后，慢慢吐出几个字：“你开个条件吧。”
看着沈耀祖满脸无奈的样子，沈瑛眉头微微一动：他总算是学聪明了。
“我要的不多。”
沈瑛收起幸灾乐祸的笑容，眼中浮现冷意，"分家。"什么?
沈耀祖怀疑自己耳朵没听清楚，双眼蓦然瞪大：“你说要分家?”
“没错，分家。按照各人应得的份额，将府中财产分割清楚。我拿到自己的那份就搬出去，至于大哥、大姐随他们的意，不过我估计他们也会离开你。”沈瑛不疾不徐道，语气超乎寻常地淡定，“我可以给你三个时辰的时间考虑。”
沈耀祖彻底无言。
他在让沈瑛开条件前，想过千万种可能：索要一笔银子，要求何氏、沈理等人给他道歉，亦或是要间宽敞些的屋子。
可他完全想不到，沈
瑛居然会提出分家的要求。
就像沈瑛说的，他在拿到财产后会离开，沈珙、沈琰八成也会走。这是要将自己的侯府给彻底掏空啊。
沈耀祖吸了一口凉气，恍惚间觉得整个世界都不真切了。“我去睡觉了，你在这慢慢想。”
沈瑛看了一眼六神无主的沈耀祖，进了庄头家的客房。随着客房木门“吱呀”一声关上，沈耀祖渐渐回过了神。
刚刚那一小段时间内，他经历了灵魂被人硬生生抽出，又被人强行塞回来的体验。当然，他并非舍不得沈瑛等三人，而是舍不得白花花的银子被带走。“没了人伦的畜生……”
沈耀祖对着沈瑛睡觉的客房骂道，声音压得很低，生怕被听见。现在，他又一次要面对沈瑛给出的艰难抉择：一头是沈珍的人生、前程，另一头则是白花花的银子。
沈瑛这一手，可真是够狠的啊。
沈耀祖握紧拳头，整个人如坠冰山之下，双腿一软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
偏偏在这时，又有个小厮奉何氏命令，前来打探情况。"老爷，太太命小的来问您，三爷他是否松了口?"小厮看出沈耀祖情绪不好，伏在地上害怕地问道。
“算是松了点口吧，不过情况有些复杂，有些事我还得再考虑。嗯，你回去后就跟太太这么说。”沈耀祖有气无力地说道，言毕挥了挥手，示意小厮离开。他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