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大早朝,朝堂上发生了一件说大也大,说小也小的事。
说它大,是因为弹劾的罪名实在不小,说它小,是因这罪名成与不成,全在皇帝的一念之间。
朝臣弹劾李济拥兵自重,这在本朝是老生常谈了,算不得稀奇。
但今日早朝,又有人领着证人弹劾镇国公父子,但罪名不是拥兵自重,而是说他们过去在军中虐待士兵,冒领军功。
镇国公府之所以有今日的地位,就是因为父子俩的赫赫战功,但如今竟说他们的军功是抢别人的,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更耐人寻味的是,这弹劾及安排证人的,是陈进。
陈进是镇国公府的姻亲,就在不久之前,陈家的女儿才嫁给了镇国公世子李济。
群臣哗然。
陈家与李家在朝堂上向来不合,忽一日,皇帝给两家赐婚了,朝臣们都以为两家从此会冰释前嫌,没想到这才正式成为亲家两月有余,陈进就弹劾亲家,这到底该称为“铁面无私”呢还是“六亲不认”?
不知内情的群臣都一头雾水,不知陈进唱的哪一出。
冒领军功可是个大罪名,此事若是真的,镇国公父子此前的赫赫战功便成了谎言,镇国公父子名誉扫地不说,只怕还会被重重治罪。
镇国公不在京城,今日上朝的只有李济。
众人看向李济,只见他面色如常,似乎并不惊讶。
尚书左仆射赵文出列,“陈大人,如果我没有记错,令千金与李大人刚刚成婚,还是陛下亲赐的婚,陈大人此举,难道是对陛下赐婚不满?”
陈进连忙道:“赵大人莫转移话题!”
又对皇帝道:“陛下圣明,微臣绝无此意!只是公是公,私是私,微臣不愿因私废公!镇国公父子冒领军功一事事关重大,微臣不能因为是李家的姻亲,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朝廷不忠!”
尚书左仆射赵文:“陛下,镇国公父子多年来镇守北部,破敌无数,令胡人秋毫无犯,此事乃是有目共睹。李将军更是少年英杰,智勇无敌,何须抢夺他人功劳?陛下切莫偏听偏信,以免伤了君臣和气。”
枢密副使吕用道:“陛下,臣以为,北部多年太平,固然有镇国公父子的功劳,但镇守北部,其他将士亦是功不可没!据证人所言,之前北部几次战役,几个立了大功的将军之功劳,都被镇国公李跃上书归为李济所有。微臣请陛下下旨彻查,以还立下大功的将士公道!”
忠勇侯张勇和其子张现交换了一下眼神,张勇出列道:“陛下,若随意拉来一人便说军功有假,未免也太儿戏了。镇国公父子镇守北部这么多年,若靠的是抢别人的功劳,北部早就失守了!依微臣看,陈大人、吕大人是过了几年太平日子,就把胡人的凶狠忘得一干二净了。陛下不妨将陈大人、吕大人派到北部,让他们亲自试试,看能否靠抢军功捍卫北部!”
说着,他狠狠地吹了一下胡子,再双眼圆瞪了,冷冷地朝陈进和吕用哼了一声。
吕用也冷哼一声,道:“忠勇侯这就胡搅蛮缠了,在下并不曾说镇国公父子的所有军功都是抢来的,但只要有一分是抢来的,就应该还给人家!至于让在下到北部去,在下一介书生,如何能去北部去抢什么军功?”
张勇冷笑道:“你也知道你屁用没有?镇国公父子在战场拼死拼活的时候,你在哪儿?如今胡人几年不敢动了,好了,你质疑起人家军功的真假了!”
忠勇侯说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把口水都喷到了吕用的脸上。
这时,武安侯不紧不慢道:“陛下,都说镇国公父子骁勇,李世子更是从小被夸旷世奇才,但——”他略略停顿,继续道:“既然有证人,陛下何妨彻查?查清了,若果然是诬陷,也可还镇国公父子一个公道。”
他看向李济:“李大人,你说呢?”
李济微笑道:“周大人这么问,我若说不,岂不是要被周大人扣我一个‘心中有鬼’的帽子?”
他向皇帝拱手:“陛下,微臣与家父行得正站得直,不怕彻查。只是,在查微臣父子之前,还请陛下严查这个所谓的证人与周大人的关系!”
武安侯面上挂不住,几乎要跳起来,张勇打断他道:“阿猫来诬陷也彻查,阿狗来诬陷也彻查,以后咱们的将军什么事儿也不必干,整日自证得了!”
刑部侍郎顾谓道:“陛下,微臣附议忠勇侯之言。镇国公父子镇守边关多年,若因为一两个心怀叵测之人胡说便要彻查,未免令将士寒心!”
多位朝臣道:“微臣附议。”
武安侯朝身后使了个眼色,刑部侍郎丁有之等人道:“陛下,都说李将军神勇无敌,但此次他的遇袭,实在令微臣对他的本事有些疑惑。若他果然如此无敌,怎的还会被刺受伤呢?”
顾谓道:“陛下,臣以为丁大人所言不妥。李将军之所以会遭到暗算,正是因为镇国公父子在战场上神勇无敌,让胡人闻风丧胆!”
丁有之出列:“陛下,……”
赵文出列:“陛下,……”
吕用出列:“陛下……”
朝臣们吵吵嚷嚷,唾沫横飞,皇帝皱着眉头,以手抚额,似乎对此情形十分头痛。
朝臣们越吵越激烈,最后几乎要打起来了,皇帝终于压了压手,叫停了这场口水混战。
“好了,此事,朕相信镇国公父子。”
他疲惫地摆摆手:“散朝罢。”
早朝发生的事,很快传遍朝野上下。
镇国公府自然很快也知道了。
这些日子,陈灵珠渐渐在镇国公府站稳脚跟,所以紫苏这小丫头也有了一些体面,无论在梅林上筑还是去别的院子,众丫鬟、小厮、婆子都对她客客气气,姐姐、姑娘地叫。
今日陈灵珠想吃大厨房之前做过的一个糕点,小厨房的厨娘做得不合陈灵珠心意,紫苏便到大厨房去了。这不是什么大事,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但平日里笑嘻嘻点头哈腰的厨娘见了紫苏,脸色却有些发僵,言辞间支支吾吾,竟有做不了的意思。
紫苏本来也没放在心上,以为是厨娘事多忙不过来,但回梅林上筑的路上,众丫鬟小厮见了她,又像见了鬼似的一闪就不见了。
紫苏恍惚觉得,她又回到了她们刚来镇国公府的时候。
后来回到梅林上筑,有两个小丫头见了她也想躲着她,她忍无可忍,抓住一个小丫头,逼问了,才知道陈进弹劾镇国公父子的事。
她顾不上惊讶和气愤,连忙到镇国公府的后花园去找陈灵珠。
“少夫人,怎么办呀。”
紫苏又急又怒,以前也就罢了,如今两家已成了亲家,陈家老爷这样一来,镇国公府的人要怎么看少夫人?他这是完全不顾少夫人的死活!
陈灵珠将想要的那枝芍药连花带枝剪下,小心地放入花篮里,“我也没什么办法。”
这件事与替嫁不同,她替陈灵瑛嫁过来,镇国公府虽有不满,但毕竟她也是陈府嫡女,不傻不呆,镇国公府多少会看在木已成舟的份上吃了这个哑巴亏。
但她的父亲弹劾镇国公府就不同了,无论他的考虑是什么,做这件事是否正义,只要他做了,那就是明明白白地告诉所有人,她这个女儿已被他舍弃了。
普通人家联姻的目的是为了结成利益共同体,如今她不能对夫家有帮衬就算了,娘家还要弹劾夫家,这谁能忍受得了。
设身处地地想想,若她是镇国公府的其他人,也恨不得将她扫地出门。
“少夫人,不如去找世子商量?”
李济?这些时日他们连面都没见过两次,见了面也是说不上两句话,如何找他商量?
找到他,他就会站到她这边吗?
她不知道,也没有信心。其实到了如今,她倒有点明白李济之前为何要躲着她了。
她道:“你们也别太紧张了,无头苍蝇似的,还没到那一步呢。就算真到了那一步,我们也还有退路。”
镇国公府若真要对她怎么样,也不是她去找去问就能解决的。
两个丫鬟知道,少夫人是说就算被赶出镇国公府,她们也不是无处可去。少夫人早就说过,以后若离开镇国公府,她们可以住到庄子上去,若觉得不合适,还可以在城里或是买,或是赁间屋子。
总有办法过下去的。
可是从好好的镇国公世子夫人到下堂妇,这样的落差,别说少夫人,就是她们都觉得难受。
但少夫人说得对,急也没用。
紫苏冷静下来,帮着陈灵珠剪了花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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