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德元年的二月末,尚是春寒料峭的时节。
刑部湖广清吏司郎中颜知文的宅邸是个三进的宅邸,后院东北角的院子是府里三姑娘住的地方。
院子虽不大,但只有颜三姑娘一个主子,所以也可见到其实在受宠。
院子里栽的罗汉松翠绿盎然,穿绿色厚棉袄子的圆脸婢女正在院子里的炭盆中烤着番薯,另有一个穿翠色袄子的瘦高婢女正坐在廊下的栏杆上缝补衣服。
瘦高婢女瞧见圆脸婢女被烤好的番薯烫的直摸耳朵,便笑:“探星,咱们院里又不是没有火钳,你何必让自己痛这一遭”
叫探星的婢女找了个棍子继续戳番薯道:“火钳在姑娘房里,云姨娘现在在里面,我可不愿意进去。”
翠衣婢女叹口气,仿佛说到云姨娘是什么很慑人的存在,她也低着头继续手上的工作。
没等多久,正屋大门的厚棉布帘子从里面被掀开,一个年轻妇人带着婢女出来,妇人年约二十七八岁,上穿藕荷色撒花银鼠短袄下着豆绿潞绸长裙,生的一张桃心尖尖脸,自带着一股清纯引人怜爱的味道。
翠衣婢女忙迎上去道:“姨娘要回去了吗?”
云姨娘淡淡应了一声,她抚着耳边的银丁香坠子道:“仔细照顾好你家姑娘。”
翠衣婢女忙应下:“奴婢晓得。”
等云姨娘离开后,她才进到内室里,房内烧着炭盆故而不算太冷,她一眼就能看见那坐在炕上的女孩,只穿着一身素服,和头先出去的云姨娘相貌像了个五六分,只是眉眼之间生的更为精致,自然也更美,也更惹人怜爱。
这便是府里的三姑娘成壁。
颜成壁肤色苍白晶莹似透明,连唇色也是淡淡的,听见有人进来便睁着一双水凌凌的眼睛看过来,瞧见是谁后她忙招手笑:“望月,过来。”
翠衣婢女也就是望月乖乖走到她榻边半蹲下,成壁捧住她的脸眼里透着欢喜道:“你果真还活着,大人没骗我。”
望月神色迷糊道:“奴婢自然活着,姑娘说的什么大人?”
“阴间的阎罗王大人呀,我死过一回了在阴间见着他,但他又把我送回了。”
望月连忙捂住她的嘴道:“呸呸呸,姑娘做噩梦了吗?怎么说起胡话了。”
望月继续道:“这样的话姑娘可别说了,让别人听了,可得请法师了。”
颜成壁点头:“我知道,我只在望月面前说,我知道望月对我最好了。”
她揽住望月的腰身,将头埋进望月的怀里,她的望月,比她大了三岁,她四岁时起就在她身边伺候,两个人就如同亲姐妹一样。
她死后,自然也看见了望月的结局,她被皇后宫里的太监用白绫勒死了,死后被剥衣散发丢入枯井。
怎么能让颜成壁不恨,她如亲姐姐一样的望月,就那样被丢在枯井无人问津。
临死之前还在哭诉“姑娘呢?你们把姑娘怎么了。”
颜成壁松开她道:“望月,我很好。”
望月笑:“奴婢知道呀,姑娘自然是最好的。”
“什么最好?”
探星跑进来兴冲冲道:“姑娘和望月姐姐说什么?”
又有些自得:“奴婢烤的番薯倒是最好的,姑娘要不要尝一尝?”
颜成壁却像愣住了一样看着探星,她迟疑道:“探星?”
探星走过去,蹲在望月的旁边看着颜成壁:“奴婢是探星啊,姑娘怎么像不认识奴婢一样。”
颜成壁眨眨眼睛,强忍住眼底的湿意摇头道:“没有,只是觉得太久没见到你了。”
已经五年了。
她的另一个婢女探星,生性最胆小好吃,却为了她惨死在贼人手里,如今又能重新见到探星,怎么不让她又惊又喜。
她这时候才记起问:“如今是什么时候?”
望月道:“申时了。”
颜成壁又问:“是几年月几日的申时?”
望月和探星对视一眼道:“显德元年二月二十七。”
颜成壁心想,原来是她的十二岁,难怪之前看见了那样年轻的姨娘,只可惜她刚重生回来思绪有些混乱,姨娘和她讲话她也没有反应过来,惹得姨娘生气离开了。
她想着,到时候还要去给姨娘赔礼道歉。
望月还在担心看着她道:“姑娘难道真做噩梦魇住了?”
颜成壁眼睛看着她们,思绪却又好像没在她们身上,她只听见自己低声道:“也许吧,也许真的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只不过那梦里发生的事情实在让她太痛苦了。
颜成壁又睡着了,望月和探星替她盖好被子,这才退出去。
望月忧心忡忡道:“姑娘的样子瞧着似乎不太好。”
探星道:“我去回禀太太,得让太太请个法师过来。”
望月急拉住她道:“可别,若是让太太知道了把事情传出去,外面还指不定怎么编排姑娘呢。”
她道:“你在这里守着,我去问问云姨娘。”
望月到了云姨娘的院子,云姨娘正和二少爷永榆坐在一处,七岁的男孩被她搂在怀里亲自喂汤,睁着一双漂亮却无神的眼睛看着望月。
望月和云姨娘说了颜成壁的事,云姨娘只淡淡道:“也许睡一觉就好了,小孩子不都是这样吗?”
望月有些着急:“姨娘又不是不知道三姑娘从小身子弱,这要是受了惊吓只怕又落下病不好,您也该多心疼咱们姑娘。”
云姨娘把瓷碗往桌案上一放,冷笑着道:“说我不心疼?她是我的女儿还是你的女儿?”
望月忙跪下道:“是奴婢失言,任凭借姨娘罚。”
云姨娘当然想罚她,但顾忌她老子娘都是府里的老人,若真的罚起来说不定招来埋怨。
于是把站起来扶起她道:“说什么罚不罚的话,我也知道你是为了三姐儿好。”
她从袖中扯出帕子擦着眼角道:“你也知道,我只是个姨娘,在这府里不过是个有地位的奴婢罢了,实在是有心无力。”
她想了想道:“你回去告诉三姐儿,等晚些我再去看她,到时候我陪陪她也许就好了。”
望月应下,这才离开。
等望月离开,云姨娘把帕子一收转头对着身边的婢女杏儿道:“你去厨房里把姑娘常喝的汤药煎上”
杏儿应下,正出门离开又听见云姨娘叮嘱她:“一定要亲自煎,可别让人插手。”
杏儿说知道了,云姨娘这才放她离开。
这才继续要喂颜永榆喝汤,颜永榆却扭开头不愿意接受,嘴里却喊说着要去看姐姐。
云姨娘哄着他道:“姐姐身子不好,别传染了病气给你。”
颜永榆一字一句道:“我要去见姐姐。”
“得了病也不怕?得了病可是要喝苦药的。”
颜永榆想了一下,自己从炕上跳下来道:“我要去找姐姐!”
云姨娘忙拉住他,气的直拧他耳朵:“你倒是喜欢她,她却什么时候理过你?”
颜永榆耳朵很快就充血似的红透了,颜永榆畏惧她也不敢哭出来,睁着眼睛闪着泪意。
云姨娘看见他这委屈的样子总算放开他,只道:“你把汤喝了,姨娘就带你去找姐姐。。”
颜永榆这才喜笑颜开,自己捧过汤去喝。
颜成壁醒来时已经酉时了,也许是在熟悉的环境里,她从未睡过如此安稳的觉。
甚至做了美梦,梦到了一个很久没有见过的人,久到她已经忘了对方长什么样子,但在梦里还从一下子便从那熟悉的背影和声音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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