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德四年的中秋佳节,天子在乾清宫举办家宴,她当时身为秦王身边最受宠的姬妾,自然也得了机会伴随秦王妃一起入宫。
她坐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看见高台之上那抹明黄色的身影和人谈笑风生,举杯之间诗词歌赋信手捏来,姿态实在风雅迷人。
台下女眷无有不痴迷者,颜成壁正是十六岁,自然也悄悄看了好几眼。
可那时,她还不是侧妃,只是秦王后院的一个小小侍妾,她和天子隔得太远。
远到这第一次见面让她连他长什么都不知道。
后面是她记忆之外的事情,她喝醉了酒整个人神思迷茫,未免在宫宴上出丑,在请示过秦王妃后就让望月扶着自己出去透气。
两个人沿着鹅卵石小道漫无目的的胡乱走着,因为不认识路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只见远方透着一点子亮光,走过去才发现是一处临湖的亭子。
湖里种满了莲花,亭子里又点着几盏灯,她挥开望月的手自己跌跌撞撞就走进去,醉醺醺的就坐到临水那边的鹅颈椅上,一只手支撑着头懒懒吹着凉风,她突然自顾自说道:“望月,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望月拿着团扇给她扇风,摇了摇头道:“奴婢不知。”
她醉的不轻,吃吃笑了一下,伸出一只莹白修长的手,瓷白的手腕套着碧绿清透的玉镯,那藕尖丝的指头上又涂着红色的蔻丹,映衬在灯光下,漂亮的像画一样。
她整个人也美的像画一样,容貌秾艳,性格却清纯,难怪惹人怜爱到被阅女无数的被秦王瞧上。
她伸出手在空中轻点,喃喃道:“我想起一句诗:菡萏香销翠叶残,西风愁起绿波间。”
她总觉得自己就像这莲花一样在等着秋日到来花败叶残那一日。
望月在她手下不过略识得几个字,哪里能明白她的心思接她的话,只是在旁边沉默给她打扇听她说话。
倒是从湖中莲池深处传来了一道清润的男声:“夫人这诗歌吟的不好。”
颜成壁一时有些迷糊,循着声音抬头望去,只见有一艘小船破开莲叶从湖中划出来,一个身姿不凡的玄衣男人就站在船头。
那小船逐渐靠岸,男子下船上岸,一路从旁边石阶往上走进了亭子。
望月顾忌他是外男,连忙挡在颜成壁面前,十分警戒的盯着他。
颜成壁却因吃了酒胆子大了起来便从望月身后偷偷去瞧他,这一瞧不要紧,只一抬头对上一张十分贵气俊美的面庞,连同男人那双多情眼让她羞得低下了头。
但她还是记得问:“为什么吟的不好?”
那男子低笑:“李璟这首诗,是写美人迟暮的,夫人青春正好,不该念这首诗的。”
颜成壁心想原来他也知道李璟,既然如此通文墨,必定家世也不凡,说不定就是宴会上的人。
这次宴会来的都是皇亲国戚,也不知道他是哪家王爷府或者公主府出来的。
只可惜她不肯抬头,若是她抬一下头就能看见男子腰间绣着海棠花香囊旁有那块龙纹玉佩,就该知道对方身份了。
那男子还在说着话:“我倒更喜欢李商隐的一首诗:惟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
颜成壁觉得这男人颇胆大直白了些,既知道她是秦王侍妾的身份,还跟她吟这样的诗,元家的男子难道个个如秦王一般吗?
她不知为何又生了气,起身一言不发只想着离开,可出亭子那一条路被男子挡住了,她只能从他身边过去。
本就身子虚坐久了腿脚麻木,她又喝了酒,略走了几步她就忍不住腿软要跌下台阶。
是一双强有力的手紧紧揽住她的腰把她搂住,让她一下子就跌入了一个满是淡淡熏香的温暖怀抱,还不等她反应过来这人又很是恪守礼节将她放开。
只是说:“夫人小心,要是摔着了,会有人心疼的。”
颜成壁仍然醉的迷糊,并不去仔细想他口中的“有人”是谁,她仍然站不稳,望月想要来扶她,却被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出现的太监挡住。
望月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男人搂住自家主子熟稔道:“还是和以前一样,酒量不好还爱贪杯,喝醉了就犯倔。”
望月急的直喊姑娘,那男人转过头来,和面对颜成壁时的温柔可亲不同,对着望月他就冷淡许多。
他解下腰间的玉佩扔给太监,那太监又把玉佩给望月看。
望月盯着玉佩听见那男人说:“你是想让她死吗?”
“你要是想让她死就再高声些把人都喊过来,不过朕可舍不得让她死,只能在你高声前先把你舌头割了。”
望月知道了他的身份,吓得腿脚一软跪在地上,冷汗湿透了里衣。
男人对她的反应总算满意了些,俊美的脸上泛着笑意,他说:“你别怕,朕不会对她做什么的。”
“朕只是想看看她,送她回去。”
在他怀里,颜成壁仍然懵懵懂懂的看着他,对上他那双深邃含情的眼眸,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喊起了“哥哥”。
听见这个称呼,男人的神色更加温柔了些,倒还哄着她:“哥哥在,不要怕。”
望月看见这怪异的场景,一时吓得七魂六魄飞走了一半,连怎么站起来都忘记了,还是男人道:“一春,扶她起来。”
望月身边的太监低声应下,这才扶着望月起来,望月就跟在这个叫一春的太监身边,沉默的看着前面那对亲密的男女。
颜成壁吃醉了酒发酒疯,张口闭口的“哥哥”喊起来。
男人也不恼,只是有问必答的回应她。
等出了刚才那个花园,男人果然守诺把颜成壁放下让她靠在一个假山旁,望月连忙跑到她身边扶住她。
她听见他说:“再往前就有人了,你去叫几个人一起扶她回去。”
“至于今晚的事,她第二天什么都不会忘记,你知道该怎么做。”
望月扶着颜成壁战战兢兢答他:“奴婢什么都不会说的。”
那男人点头就离开了。
第二天果然而如他所言,颜成壁酒醒之后果然什么都不记得,只是问望月自己酒后是否失态。
望月自然摇头说没有,主动把这件事藏在心底。
可如今,颜成壁被黑白无常拘入阴间,走过白骨累累的鬼门关,进入酆都鬼城中,跪在这森罗宝殿中,在十殿阎罗面前她又想起了这件本不该被她想起的事。
不但想起了,而且连一些旁枝末节的记忆都被灌进她的脑海里。
她记起了那个和她吟诗的男人。
也记起了他抱着她走时是何种的温柔多情。。
更知道了他的身份。
大梁的天子元启稷,若跟着秦王的辈分,他是她名义上的侄子,而她是他名义上的婶婶。
原来她见过他两次。
她有太多的疑问要问,可在这一刻面对十殿阎罗时她却静默无言。
最后还是阎罗问她:“颜氏女,可有话说。”
颜成壁这时候却默默流下泪来,低声哭泣:“妾万分委屈,不知道如何说起。”
阎罗道:“你的生平,生死簿上一一分明。”
颜成壁继续哭诉:“既分明,求大人告诉妾为何会落得这样一个结局。”
阎罗答她:“因果循环。”
“妾从未做过坏事,哪来的因?”
“是你前世犯错,罚你今世受罪。”
颜成壁又哭了起来:“前世的妾非妾,妾未享前世之福,为何要受前世之罪。”
阎罗听着她的哭声也叹气:“你且别哭,如今总该有你一段机缘。”
“机缘?”颜成壁止住了哭声问:“什么机缘?”
判官飞速翻阅生死簿递到阎王案前,阎王低声道:“阳间有人以五十年寿命,五十年健康平安,五十年荣华富贵,换你重返人间。”
颜成壁呆愣在哪里,她问:“是谁?”
是谁愿意为了她做到这个地步,她寻遍记忆,并未发现有这样一个人。
阎罗静默许久,半响才到:“天机不可泄露。”
下一刻,红发獠牙的小鬼就扶请颜成壁出去,颜成壁跟着小鬼默默走了出去。
看着他们出去,判官才俯首问:“若要按照规矩,颜氏女该入轮回,重新补她一段美满人生就可,不知道大人为何要让她回溯时光再复生。”
阎罗拿着笔在生死簿上边写边道:“有人想再见她一面。”
谁?
判官琢磨许久,但想着既然能和阎罗交换,身份运势必然不低。
颜成壁跟着小鬼一路在混沌灰暗中前行,浓雾遮掩了前路,只有小鬼手上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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