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回来啦！”
李府灯火通明，院墙内栽了几棵槐树，正是五月槐花盛开的季节，晚风一掠便是簌簌掉落的淡黄色花瓣以及随风飘来的槐花香。
李遗似是很喜欢莲花灯，手中提着一个，假山上还放着许多。
几个侍女打扮的年轻少女一拥而上将李遗围在中间。
他用手隔开侍女的亲近，朝戚杳声与徐璧苦笑：“这几个丫头从小侍奉我，被我惯坏了，一点礼数都无，还不快去给客人奉茶！”
“公子真凶！”
“就是。”
几个侍女又嬉笑着离开。
李遗又是作揖赔礼：“仙人请先随在下到厅堂来罢，随后我便去请父亲。”
两人待在厅堂，门口守着一名圆脸侍女和另一名瘦长脸侍女，时不时向内张望。厅堂的侧间偶尔飘来淡淡禅香，里头似乎供奉着神佛。
戚杳声皱着眉头，从进李家开始，她总有种头晕目眩的不适感。
“真君，这里不对劲，我有些不舒服。”
此时李遗去了后院请其父亲，她便揉着眉心有些烦躁地朝徐璧道。
她捧着一盏氤氲热茶，令本就燥热的她更加胸闷，恨不得直接将茶盏摔碎在地。
徐璧坐在她身侧，隔着一方矮几接过她手里的茶水，将自己的茶盏递给她：“可要离开？”
“不必，我倒要看看这宅子里藏了什么名堂。”她摇头，低头去看徐璧给她茶盏，内盛的并不是深褐色的香茗，而是淡粉色的汁水。
她嗅了嗅，“是画桥摊子上的梅子饮！”竟然还冒着寒气，茶盏外侧裹了一层水珠，冰冰凉凉的令她舒展了眉头。
“趁你问路时买的，想你应该喜欢。”徐璧见她一饮而尽，侧身遮住门口侍女的视线，替她又续了一杯，“此物寒凉，不可多饮。”
梅子饮冰凉酸甜，一下将她的燥热给浇灭了大半，她舒适地喟叹：“真君太贴心了也。想来做真君师妹的话，应当很是快活吧。”
徐璧敛眉危坐：“师尊坐下并无女弟子，同宗师妹也很少愿意同我一处。”
“倒是同我师兄有些像，他也不讨宗内的弟子喜欢。”戚杳声觉得周围一下冷了下来，连忙打补丁，“我不是说真君你不讨人喜欢，是那个什么，我觉得真君虽然不讨人喜欢，但是也是有优点的，比如天赋高修为高还会买梅子饮。好吧，真君我错了。”
徐璧委顿了身形，不去看她。他垂眸轻点茶盏，茶盏中的水瞬间结冰。手指再微微一抬，一块冰坨子从半开的小窗飞了出去。
“贵客可要续茶？”门口的瘦长脸侍女提着茶壶跪坐在矮几前，见那两杯茶盏已空，露出了满意的神色，抬手又要续上。
戚杳声伸手抵住她的手腕：“不必了，深夜饮茶扰眠，多谢。”
“是。”
瘦长脸侍女又提着茶壶正欲离开，戚杳声忽然叫住她，“我见李府各处似乎都贴了黄纸，可是因为府内有人正受妖鬼侵扰？”
侍女脸色微变，强撑着笑容道：“只是公子平素喜欢研究这些，我们并不知具体是为何。”
“是么。”
戚杳声揭下矮几上的一张黄纸，黄纸上印着褐色的符咒，并不是朱砂所画，隐隐有木香，与侧间偶尔飘来的禅香味道有几分相似。
并不是令人舒服的香气，她将黄纸揉捏成团扔在地上。
“仙人无其他事奴就先退下了。”瘦长脸侍女拎着茶壶迅速离开，与圆脸侍女交头低语了几句，圆脸侍女点头后速速离开，应当是李遗去后院的方向。
“快去禀告公子，他们已经饮下了醉春茶，再叫其他人准备好奏乐。蠢货怎么就知道点头，还不快些动作！”戚杳声耳尖微动，将侍女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听语气，侍女话语间充斥着鄙夷，不知是嫌弃圆脸侍女蠢笨，还是嫌弃她与徐璧这么轻易就上了当，竟将茶水饮了个干净。
她盯着徐璧空了的茶盏，“醉春茶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李遗八成是别有所图，我们现在是不是该晕了？”
“不必。”徐璧道，“这茶只对凡人，无碍修士。”
戚杳声闻言冷笑，凝眉沉声道：“他明知茶水可能对我们不起作用，还是叫侍女端了上来，是怕我们装作修士骗他？此时他已经派人去薜荔村探查真伪去了吧。”
李遗在找修为靠谱的修士替他做事。
到底所为何事？
“真君，你有没有注意，黄纸上并不是正常的符咒，全都是反着画的。”戚杳声将入目可见的黄纸全都打量了一圈，“而且也不是用朱砂所画，更像是普通的墨中加了木香料。”
“是槐木。”徐璧道。
戚杳声：“槐木……槐木属阴。”
她想起院墙内的几棵槐树，“槐木一般都用来打棺椁，寻常人家都会嫌晦气，真的有人会将槐树种在院子里头么？”
徐璧顺着她的思路道：“黄纸本用来驱鬼镇妖，若反画，效果自然则相反。”
与驱鬼相反的效果……
戚杳声顿时了然，皱着眉头：
“李遗在养鬼！”
“里头的人怎么还没睡？”圆脸的侍女探头进来，“快快快，叫她们准备奏乐啊！”
瘦长脸侍女拉着她往外跑，嘴里哼着诡异的曲调。
戚杳声察觉不对，立即捏起手边的茶盏掷向逃离的两个侍女，两个茶盏精准砸在这两人的腿窝麻筋处。
两人哎哟一声砸向地面。
“仙人饶命，仙人饶命！”
戚杳声双手抱胸，居高临下道：“李遗呢，叫他出来……呃！”
她捂着额角，身体摇摇晃晃，意识开始不清醒。
院子里响起诡异的乐声，凄厉诡谲，如怨如诉。两名侍女见状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奔向假山后。
几座假山后人影绰绰，几个侍女分别拿着乐器奏着曲调诡异的曲子。
徐璧按住戚杳声的肩膀：“戚杳声，默念清心咒。”
然而她眼前已经是一片光怪陆离，无数鬼影在她身前飘来飘去，她烦躁地想要推开徐璧，却被他死死按住。
他一字一句念着清心咒，声音清泠如霜：
“清心若水，清水即心。
微风无起，波澜不惊
……”
“清心若水，清水即心……”戚杳声跟着他念，早已烂熟于心的清心咒无须刻意便通篇念了下来。
她的双眼逐渐清明，明亮的眼结了一层霜，她虚空捏剑，‘琢青’从芥子香囊飞出被她紧握在手，只轻轻一挥，青色的剑气将藏在假山后的侍女击倒。
“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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