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丘龙一道回魏国的马车上,言冉一直在默默祈祷荷花能平安无恙。
阿龙带回来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崖下无人也无大片血迹,他们沿着岩壁攀爬而上,亦未曾寻到任何蛛丝马迹。
想来荷花并未坠崖。
只是如今不知去向,若是逃去了别处倒也还好,若是被那些不知从何处来的刺客所抓,恐怕……
车外怪风低吼。
大夏与魏国的接壤处,高山绵延。他们所乘马车正经过两山之间的一道峡谷,因着南北贯通的朝向,一年四季,狂风裹挟着黄沙肆虐不停。
言冉突然觉得八岁的自己也真真是走了好运,竟能独自一人闯过这样的地段,一路从魏国来到大夏。
说起来,一路往南,还是娘亲的吩咐……
十年前的那个冬日,尤其寒冷。
久在后宫的娘亲不知怎的就坚持要随父王出征,年幼的小六吵着要同去,却被娘亲狠狠骂了一顿。她不服气,偷偷躲在娘亲装行囊的车架中,一路就到了魏国与莜州交接的江阳郡。
那是她第一次亲眼看见战争。
漫天黄沙,将士一波波上前,又一波波倒下,可军令如山、没人敢退。
“为何要打仗?”
深夜,她缩在娘亲怀里问道。
呼兰皇妃只是轻轻拍着幼女,声音温柔:“阿娘也不知……这战事来的蹊跷,你父王,竟像是魔怔了一般……”
停顿了许久,她又说道:“阿娘会再劝劝你——咳咳,咳——”
话没说完,她突然猛烈咳嗽起来。
小六皱起一张小脸,忙道:“阿娘,我去帮你倒杯茶杯。”
“……没事,不用。”呼兰皇妃一把搂住半坐起身子的小六,又塞进温暖的被窝中。
……言冉其实记不太清了。
她的印象中,娘亲好像突然就病了,太医也瞧了,药也吃了,但总是咳个不停。
那一场战事,打了月余,魏军与夏军僵持不下,一时难定输赢。
呼兰皇妃坚持不回,小六也不回,日日陪在母妃身边,也学着给受伤的将士做些简单包扎。
直到一个深夜,年幼的小六忽然从梦中惊醒,发现娘亲不在身旁,她起身寻了许久,才见娘亲慌慌张张不知从何处跑来,拉着她说要带她走。
她迷迷糊糊跟着,也不知跑了多远,又被追上来的将士给抓了回去。
之后,她和娘亲被软禁在一处临时宅院。
再之后几天,父王来了,他喝了很多酒和娘亲吵了起来,而后摔了酒杯不欢而散。
就是在那个深夜,娘亲在空落落的宅院跳了最后一支胡旋舞,然后发疯般要小六一路往南走,要好好活下去。
八岁的小六被强塞给了一个黑衣蒙面的男子,男子带着她骑马快行,她哭喊着回头,只见宅院起了漫天大火,冲天火光中,娘亲好像又跳起了胡旋舞……
……
“小六。”
丘龙见对面女子出神许久,轻声叫了一句。
他没想到自己这一趟梁京之行竟还能活着回魏国,被齐暮川所伤,又被齐暮川所救,这大夏的王爷还请了太医给他诊治,之后不仅没再伤他,反一路都嘱咐人好生照料。
如今到了莜州,又放他自由,还让他带着小六回魏国。
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丘大哥,”言冉微微扬起一个浅笑,“我们如今已在去往魏国的路上了,是否可以告知我,你们究竟为何突然行刺大夏的皇帝?”
丘龙静默不语。
眼前的女子与夏国景王关系甚密,她如今的身份究竟是魏国公主,还是大夏说客。
言冉继续道:“你不说,那我就猜上一猜,这想行刺大夏皇帝的恐怕不是我父王,而是如今统领大魏军队的将军云夏,是也不是?”
丘龙面部肌肉微微抽搐,带动脸上伤疤抖了抖。
言冉心下了然,又问道:“丘大哥,这云夏将军……云夏将军可是云忠将军次子?可我隐约记得云忠将军次子不是身患恶疾,不得见日光么?”
丘龙闻言,终于把目光落回对面女子脸上:“治好了,三年前就治好了。”
又是三年前……
提到三年前,言冉倒是想起另一件事,转了话题,询问丘龙三年前刺杀大夏镇北将军言威的刺客他是否认识。
丘龙只是摇头。
那天,其实他也在。
和谈现场,双方均只带了随从二十余人,刺杀大夏言威将军的刺客当场被将军副将击毙,随后场面极度混乱,夏军护着只剩一口气的言威将军离开,魏国使者这边亦是不清楚为何会发生此事,迅速撤离,是以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是的,魏国上下,从国主,到将军,到使者,均不知那刺客从何而来。
但大夏镇北将军亡故是事实,刺客出自魏国和谈使团也是事实。
云忠将军当下判断,若他们不趁机攻之,来日必被奋起的夏军反扑。是以趁着夏军群龙无首,率领一众将士猛攻,原本眼看着已攻下莜州,他们正准备乘胜追击,一路南下。
却不想夏军中突然冒出一个年少将军,调兵遣将颇有言威将军之风范,还单枪匹马烧了魏军临时设在莜州州府的兵器库和粮仓。
他力挽夏军颓势,硬生生死守到了夏军援兵抵达。
但奇怪的是,那一战后,这少年将军就消失无踪了。
此后三年战场,再无人见过他。
言冉瞧出丘龙似是陷入沉思,一时也未继续言语。
丘龙的话,不知是真是假,倘若为真,那三年前的言威将军之死就果真有蹊跷……
“小六,”丘龙从沉思中回过神,“魏主若是知道你还活着,定然会很高兴。”
“十年前那场大火被扑灭后,只找到了呼兰皇妃的尸体,魏主觉得你定然还活着,派了许多人去找,一找就找了整整五年,几乎把整个大魏都翻了个底朝天。”
“……而且,他其实到现在也没放弃找你,只是日子久了,也就不敢报希望了。”
丘龙一句句说着,言冉似是在听又似是没有。
她模糊的印象中,父王是很疏远的存在。他似乎总是在忙,每每到了她和母妃的住处,又总与母妃待在一处,似乎并不太搭理她……
这样的父王,居然寻了她近十年么?
她不信。不敢信。
她又扬起浅笑:“那也就是说,我此番回魏国,大抵是安全的,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丘龙被问愣了。
危险与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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