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迎匆匆走过去,将阿穷护在怀里,瞪着吃了一惊的宣润,冷声道:“宣县令查案如此不择手段么?连个小孩子的话也要套取!”
宣润张了张嘴,似要解释,金迎冷着脸一把推开他,顶着阿穷的咯吱窝,将阿穷抱起来,转身往回走,没走两步,一个人影突然挡在前面,是宣润从她身后追来。
他沉声说道:“我只是想尽快查清真相,还你一个清白。”
声音里带着些许急切。
金迎不为所动,冷眼睨着他,“不必宣县令如此为我费心,倘若宣县令有证据,大可派捕快来抓我,若无证据,请宣县令莫要再来骚扰!”
说罢,她抱着阿穷走过宣润,直视前方的狐狸眼 ,没有一丁点笑意,冷若寒星孤辰。阿穷张着白嫩的小胖手天真地朝宣润挥一挥,一点不受他二人剑拔弩张的气氛影响,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好孩子。
金迎走了,抱着孩子走了。
宣润静默原地,目送着母子二人远去的身影。一名小吏匆匆走上前,附在他耳边传话。宣润静静听着,愈发皱紧了眉头。
县衙里,马义奎老泪纵横地哭诉着,一张白净富态的老脸上写满屈辱。
今早天刚亮的时候,他正吃着香喷喷的热粥,盘算着要如何收拾被关在柴房一夜的狗女婿马乔槐辛,突然,一伙人闯入他家中凶恶赶人,说他马家住了八辈子的宅子、耕了八辈子的田地都已是齐老爷的。
齐老爷,大名齐白长,是别县有名的恶势力,从前干盐帮的,落户别县后金盆洗手,靠着曾经黑白两道的厉害人脉与不折手段成为别县首富,经营着别县最大也是渝州最大的当铺,别县的人都知道齐老爷有钱,不是一般的有钱,齐家当铺盈利巨大,但当铺的真实营收从不上报县衙,该上缴县衙的税收齐老爷也从来不给,只往县令荷包里送好处。
来县衙之前,马义奎十分忐忑,不知宣润是否已被齐白长收买,哭诉一番,见宣润并未敷衍他,他才大起胆子说出他的怀疑,“齐白长虽然一向十分猖狂,但还算个讲道义的,乔槐辛抵押的房契、地契还未到死当的期限,按理来说,齐白长不会如此快便来赶人,这一回,他背信弃义地欺负小人,恐怕只有一个缘由——”
说着,马义奎脸上的痛恨更加深重,“是那金寡妇吹的枕边风!”
宣润一瞬皱紧眉头,眸色沉下去。
马义奎似乎怕他不信,连忙添油加醋:“宣县令,那金寡妇与齐白长之间的烂事,在咱们别县可谓是人尽皆知,不只齐白长,还有宋云峰,还有朱老八……都是那金寡妇的入幕之宾!”
马义奎越说越气愤,他恨乔槐辛、恨齐白长更恨金迎。若不是金迎从中捣鬼,他马家上下十多人不会流落街头,那些人甚至不许他把粥吃完,一碗热腾腾的粥呀,一碗香喷喷的粥呀,他才吃一口,那些土匪便掀了桌子,扬了粥碗,将他架着扔到大街上。他的宝贝女儿也被扔了出来,没摔在地上,砸在他身上,将他才吃进胃里的一口热粥合着发酵一夜酸水一并砸出来,烧得他的喉咙,他的嘴一阵酸苦,一阵辛辣……
若说这些已够他气的,金寡妇让人送来的一桶狗血,才真是差点要了他的命。
“马老爷放心,你一家十多口人绝不会饿死街头,往后每日,我家主人都会送一桶狗血,够你姓马的一大家子人吃的!每日都送哟~”
如今想起那跛子的话,马义奎仍旧气得心绞痛,要翻白眼。
宣润让赵东照顾马义奎,领着一脸激愤之色的魏长明前去会一会齐白长。
祥云轩里,齐白长叫上一桌好酒好菜,热腾腾的汤、流油的烤鸭……
他老谋深算地笑着,恭敬地给宣润斟酒,亲热地说道:“小宣县令,那马义奎说的话可不能信,他仗着刺史老丈人的身份,这些年在咱们别县,可谓是横行霸道、作威作福!他这个又老又坏的狗东西以己度人,自然看谁都不像好人,我老齐可不是他说的那种人,他这分明是贼喊捉贼!”
宣润静坐着,不言不语,一双眼睛严肃地审视着齐白长。
齐白长搁下酒杯,尴尬一笑,话锋一转,说道:“小宣县令方才说有个朋友想约见迎夫人一回?哎呀,这事倒真是不好办呐,小宣县令是不知,那迎夫人一月只见一人,且见的都是咱们别县商盟的骨干……不过,既然小宣县令开开口,我老齐没有推脱的道理。”他拍拍宽厚的胸脯,继续说:“我来想法子,一定让小宣县令见着迎夫人!”
宣润点一点头,这才喝下杯中的酒。垂下的深邃黑眸里闪过一丝算计的精光。
他打算假借朋友之名以商谈的名义与金迎见一面,看看,她那日与马乔槐辛到底聊过何等不可泄漏的商机。
齐白长笑得一脸谄媚,再次往宣润的酒杯里添酒,捧着自己的酒杯相敬。
宣润没有再喝,声称衙门里还有公事,便起身离开包间,领着守在门外的魏长明匆匆而去。
齐白长冷哼一声,将酒杯里的酒泼在地上,叫个仆人去给金迎传话。
他是商场多年的老狐狸,怎会不明白宣润的心思?
嗤笑一声,齐白长先前还很和气的脸显出鄙夷之色。
呵,看来,这小宣县令也不能免俗——金钱美色当前,几个男人能够无动于衷?
消息传到金家小院,金迎皱起眉头,有些诧异地问:“他要见我?”
阿朴郑重点头,“没想到,这宣县令竟如此心急!”
金迎笑一笑,微翘的眼尾一眯,狭长的狐狸眼中,显出将要戏弄人的兴奋与趣味。
“既然他已经找上齐白长,便如他所愿,让他见着他想见的。”
“夫人的意思是……”
“……”
“慢着!”金瞎子点着竹拐杖走过来,板着英俊的老脸,掐指数起日子来,“庚寅、辛卯……再有一个月又是庚申日。”
传说每逢庚申之夜,三尸神会从人身体中离开,飞上天宫向天帝打小报告,那一日,世间所有人的功与过都将上达天听,天帝便以此为依据给凡人褒奖或是教训。
但只要庚申之夜苦熬不睡,三尸神无法离身,便可暂时瞒住自己的过错,不必受到天帝的惩罚,自从四年前那一夜后,金迎换了大运,每逢庚申日临近必定得万分小心,若能瞒住一时,她便可多享受六十日的富贵生活,否则她必在庚申日后三日之内,也就是下一个甲子日到来之前倒血霉——破财害命,避无可避。
尽管金迎可以通过守庚申来避祸,但凡事不过三,每三庚申也就是半年之内,必得放三尸神上天清算一回,否则她将会倒更大的霉!
下一个庚申日就是金迎不得不受清算的时候。
金瞎子担忧地问:“我算来,近日该有你的一位贵人降临,小迎,你那贵人,莫非就是宣县令?”
“贵人?嘁!我看他是来找我麻烦的。”金迎不以为然地说。
金瞎子沉声警告道:“你别忘了四年前的事!”
他忽然顿住,让正疑惑着的阿朴先离开,才继续说:“那宣县令……是不是阿穷的亲爹?”
金迎撇一撇嘴,并未回答。
金瞎子长叹一口气,苦口婆心地劝:“小迎,收敛些。”
他像个为女儿操碎心的爹,令人感动。
金迎正要安慰,他忽然又说:“阿穷还小陪你吃苦没什么,你爹我已是一把年纪,早该享一享清福,过美丽的晚年生活,你莫要作天作地害我这把老骨头跟着你遭罪。”
金迎吊着眉毛,哭笑不得地看他半晌。
“男人四十一花,爹你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说老可不太合适。”她抱手揶揄道。
“去你的!”金瞎子举起竹竿子便要打人。
金迎笑着躲开,一面退着离开,一面打趣:“我如花似玉的老爹,你就放心去与李婆、张妈、王婶……玩去吧!”
是夜,繁星点点,明月皎洁。祥云轩三楼唯一的雅室布置精美,一股淡淡的腊梅香气飘散着,架子床前垂着红艳的薄纱帘帐,一个褪去衣衫的曼妙身影半卧在床上,面朝着里边。宣润从得知与金迎见面是在夜里,便已心沉了底,但他仍旧不愿相信,金迎真的会是旁人口中卖身求荣的荡 | 妇,直到此刻,见到眼前香艳的景象,他心中的坚持忽然变得飘忽,像一缕烟云,就要飘走,他还伸着手去抓,试图抓住它。
难道……
他的呼吸一下比一下沉重,脚上一点点石化,走的每一步都僵硬着,似有稀碎的石子滚落,他走着,又像是踩着那些石子,硌住脚,每往前一步,都疼着,所以,他的每一步都走得极慢,极慢。
她……真的如此不堪么?
帘幔后的人影动了动,自薄纱中,探出一只染着丹蔻的白嫩小脚,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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